此时,左云的发梢还带着水汽,在偏西的日光下,闪着莹润的水光。左云静静地看着这些孩子,一时间没有说话。
欢儿悄悄地从屋里探出了脑袋,好奇地打量着院中的众人,悦意见状就轻咳了一声,对三个孩子说道:
“这便是你们的主人。”
“这”指的就是左云了,三个孩子抬起了头,一瞬间的惊艳,让他们不自觉睁大了眼睛。
眼前这个着淡红衣衫的妇人正站在逆光处,眉眼被光线模糊地不太真切。她只是婷婷地站在那里,周遭的一切便被衬托地黯然失色。
这些孩子年纪还小,身世也艰难,自然不懂风情为何物,可纵然如此,他们也觉得,所谓“惊为天人”也不过如此。这一抬眼所见的光芒,把他们能够认知的所谓“美”推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咳、咳!”随着悦意的一声轻咳,几个孩子才回过神来,随即慌张地低下了头,如此失态,是前途未知的他们越矩了。
皱了一下眉头,悦意也并没有真的怪他们,毕竟连自己有时都会忍不住迷失在左云的眉眼里,何况是这些初见的孩子。想到这里,悦意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但这丝异样来去得太快,她始终没有抓住。
“以后,你们就在这位夫人院中做事了。至于规矩,这位夫人会慢慢说于你们听,反正你们就记着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就可以了。”
“是”三个孩子恭敬的答道,稍微安了一颗忐忑的心。
“现在,你们就如实说说你们的年龄身世吧!”
但凡被卖了新的人家,都会被这样问,所以这几个孩子也不甚意外,各自说了自己的出处。
那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名叫刘成,是盛京人世,家里原本住在京郊,后来因为父亲嗜好赌博,就被卖给了城南的人牙子,入了奴籍,来此之前,都在京郊种地。
那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名叫阿花,出生就是奴籍,之前是凤鸣轩老板一个姨娘的小丫头,不知何故就被卖了出来。
那个让左云动了恻隐之心的少年叫做施青,是越州人氏,家事不详,如今已有十四岁。
除了施青,悦意对另外两个孩子的说辞还算满意,盯着三人,语气是突然严厉起来:
“让你们自己说,并不是我们就查不到。空了,我自会去核实你们的话,如果言辞不真,后果你们自然清楚。”
闻言,三个孩子赶紧低下了头,被睫毛覆盖着的眼眸,看不见真实的情绪。
见自己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悦意也缓了神色,指着的方向,就笑着说:
“先到隔壁院里去,那里有人在等着你们,洗了澡换了衣服,吃点东西再过来。”
听到有东西可吃,刘成和阿花难免激动,急急就出了门去,倒是那个施青,不紧不慢地起身,给两人行了一礼后,才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看着施青的背影,左云有些唏嘘,悦意倒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开口道:
“这个孩子腿有毛病。”
施青虽然走得极慢,但仍旧掩饰不了一瘸一拐的动作,所以悦意如此说,左云也没有反驳:
“好在我们这里不需要干什么重活,这个孩子虽然有些缺陷,看起来倒还稳重。”
“姑且算是吧!”悦意笑的有些无奈:“反正也是你的人,你看着行就行吧!”
把三个孩子的卖身契交给左云,悦意就回去招呼了,左云也要收拾几人的住处,就没有留她。wWW.ΧìǔΜЬ.CǒΜ
傍晚时分,三个收拾妥当的孩子就回到了左云的院子,穿了悦意准备的衣服,居然都是眉目清秀的孩子。
欢儿躲在左云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三人,虽然没有说话,嘴角却欢喜地翘了起来。算起来,欢儿还从未接触过同龄的孩子,这般表现,再正常不过了。
打量了又跪在面前的三人,左云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她到现在,也没有适应这些孩子动不动就跪的习惯。
“好了。”左云虚抬了右手,示意他们起身:“以后有事说事,都别再给我跪了。”
三人有些吃惊地起了身,都没敢再说什么,心下却寻思,这位夫人不但长得太过让人惊讶,行事作风也是奇怪的很。
三人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左云的眼睛,但她也不甚在意,拉了欢儿到身前,继续说道:
“这就是你们的小姐,你们的小主人,以后无论遇到何事,都必须要以她为重。”
“是”三人虽然有些疑惑,还是恭敬地答道。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我不管以前你们经历过什么,但以后,我都将尽力庇护你们。你们既然已经被家人或是主人抛弃,这姓氏也就不再需要了”左云指着施青、刘成、阿花:“以后你们就叫小五、小六、小七。”
“是”虽然仍旧恭敬地回答,刘成和阿花的眼中还是泛起了泪花,被抛弃是他们心中最痛的那道伤疤,突然被揭开,饶是无可奈何,也难免伤感。不同于刘成两人,施青却是至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仿佛对三人的表情毫无察觉,左云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指着已经收拾好的屋子:
“小五、小六一间,小七一间,先去休息,明早在厨房等我。”
本就不大的院子,突然多出了三人,居然不显得喧哗,当夜,左云如往常一般地哄了欢儿睡觉,就去了院子打水,准备烧上一壶热水备着才睡下。
借着中天的月光,左云依稀看到一个身影坐在院中石桌旁,被夜风吹起了长发,显得无端寂寥。
没有去打扰这个身影,左云就悄悄退回了房间,今日她说的话其实另有深意,如果真有人能听懂,也算她没有白费苦心。
……
城北一栋高大的宅院此时也沐浴在如洗的月色下,韩闻多站在一个锦袍男子的身前,说的居然是左云白日里买仆役的事。
锦袍男子有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这只手轻叩着梨花木的桌面,语气也是轻松惬意的:
“既然都是些背景干净的奴籍孩子,就随她去吧!倒还看不出她还真有点手艺,你上次带来的那个,是叫芙蓉酥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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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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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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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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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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