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没必要,人都死了。
看在他悔过之心还不错的份上,他也不能把事情做绝。
帝王该有的尊严,这是不容侵犯的。
“辰儿,你就这么不想跟母后待在一块吗?”皇后失落的看着他,眼里有责备。
她明明就一直扮演着一个慈母的形象,为何他还这般疏远自己?
“皇儿不敢,皇儿只是觉得还有很多事等着皇儿去做!”
“辰儿,你刚进宫,许多事情不是很清楚,你也别太着急,有母后在,母后一定会替你分担。”
花墨辰冷笑,恐怕她说这么多,最终目的就是这一句吧。
想要控权,让他当一个傀儡皇帝,她可真是野心不小啊。
“皇儿先谢过母后,有些事,是皇儿的分内事,如果皇儿确实做不来,那就是皇儿的能力问题,不配当一个合格的帝王!皇儿不配当,自然又能者居之,母后自是不必担忧!”
不该自己管的事情,最好别管!
花墨辰就差直接喷出这话来。
“……”
闻言,皇后的脸色有些难堪。
“辰儿说的是,母后老了,为皇儿筹谋了一辈子,现在皇儿有能力了,自是用不着母后!”她抬起手中的手帕,轻遮面颊,竟小声的抽泣起来。
她很委屈,真的很委屈。
要说有没有做戏,花墨辰没看出来,恐怕只有皇后自个儿才知道,她这手帕下的哭泣到底有几分真假。
“母后,您误会了,皇儿不是那个意思!”尽管不愿意搭理他,花墨辰却不能真的拂袖而去。
选择走到这一步,有些事情,就必须妥协,比如,孝。
百善孝为先,这是祖训,更是作为评判一个帝王是否合格的基础。
“那辰儿是什么意思?辰儿难道不是嫌弃母后老了?嫌弃母后没用么?”
一点小事都不让她帮忙处理,后面,他还会让她继续掌权?
“当然不是,皇儿只是怕母后累着。”
“母后不累!”皇后立刻快速的接嘴。
她就不信,话都到这份上了,他还会强硬的拒绝自己。
可惜,花墨辰就不是她所能掌控的。
他想什么,别人从来都揣测不了。
“母后,现在皇儿还不是帝王,也还没正式登基,很多事,怕是皇儿也做不了主呢!”他巧妙的将责任推开了。
“皇儿,母后知道你是个能干的,秦将军本就是谋逆之臣,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皇上放出来,现在,他又站在你这边,赞成你继承大统,母后其实是担心他有什么阴谋,有母后帮你把关,这样母后才放心!”
“母后多虑了,刚刚皇儿才跟秦将军密谈了一番,皇上放他出来,其实也只是为了让他要挟皇儿,让皇儿答应他们的条件。”
皇后其实知道他们密谈,就是不知道内容,现在听他说起,急切的问道,“什么条件?”
“放过秦氏一族!”
“呵呵,他的心里,果真只想着秦氏一族!”皇后冷笑一声,身子微微倾斜,靠着椅子旁边的茶桌。
她老了。
和阿泽成亲后,好几年都没有孩子,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他,阿泽却死了,她生下他的当天,阿泽就死了,她只能连夜将他送走,而她,被困在皇宫,从此,成了另外一个男人的皇后。
“母后,他姓秦,想着秦氏一族,也无可厚非,你别太感伤!”花墨辰说完,很诧异,自己竟然对她脱口而出这般关心的话语。
难道说真的是母子连心,这份亲情已经让他已经无法割舍?
也许,淡漠,是伪装。
也许,冷淡,不是疏远。
也许,恨,是因为爱。
阿桑说过,爱一个人有很多方法,但是最愚蠢的的方式就是恨一个人。
他在不知不觉中,便用了最愚蠢的一种方式来面对他的母后。
说恨,其实心中有爱。
到底是亲生的,谁能真的恨谁呢,狠话,豪言壮语,谁都会说。
“辰儿,你别安慰我,母后这一生,算是毁了,情爱这东西,最是伤人,你爱的,不爱你,爱你的,你伤他最深。”
花墨辰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母后会跟他说这些。
“辰儿,你想听母后当年和你父皇的故事吗?”她突然出声,询问道,眸子里,真的有淡淡的忧伤。
这一次,花墨辰看出她流露出了真情。
先皇丧礼的事情,有礼部还有那么多大臣置办,他反而很闲,便点了点头,应下,“母后想说,皇儿便愿意聆听。”
皇后笑了,笑的很宠溺,“好,母后好久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今儿,就让母后好好跟你说说话吧!”
“母后请说,皇儿洗耳恭听!”
不管怎样,都是母后,她如何错,都是生养他的人,况且,这些年,确实为他为他们花家付出了许多。
“当年,本宫、你父皇、先皇、夏国五公主、秦淮秦将军,也就是我,阿泽,阿玉,萌萌,阿淮,我们五个人是非常好的朋友。
五公主十二岁的时候便送到我们大央国为质子,虽说为质子,但是她却是行动自如,你皇爷爷把她当成小公主和我们这些王公贵族子女养在一起,一起玩耍,一起上学……”
花墨辰仔细的凝听,他的目光有时候看向对面,有时候微微扭转朝上位上的母后看去,她说的很认真,似乎回到了过去。
她的脸上,挂着平淡的微笑,跟阿桑的有些相像,他喜欢这样的笑,发自内心,真诚而又舒坦。
……
等故事听完,已经快到了中午,花墨辰想离开,却被皇后留下,让他陪她一起用膳。
先皇驾崩,戒荤腥,所以上上来的饭菜都是素斋。
“辰儿,既然皇上已经下旨,让你继承大统,不管他是不是你的父皇,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住。”
“嗯,皇儿知晓!”他规矩的应了一声。
……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皇后刚刚发泄了一通,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尽管她势力,尽管她看中权利比看中亲情更甚,但是,就在刚刚,她依旧把眼前这个跟阿泽相貌相似的俊朗男儿当成了靠山,向他倾诉着自己当年对他父皇的感情,向他展现着自己柔弱的一面。
花墨辰回到临时的居住所,已经快要天黑,而他一回来,老五就冒了出来。
“公子,你回来了?”
花墨辰坐下,捏了捏眉心处,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加上刚刚在母后哪里听了那么一段过往,他脑袋有些昏沉。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句,走到软塌上坐下。
他跟阿桑在一起的时候,习惯了房间里面有这么一出软塌,累了可以躺下歇息,困了,可以小憩眯一会儿,很方便。
就在老五以为公子忘了他一大早吩咐的事情时,公子突然开口道,“让你打听的事呢?”
老五被吓得一个机灵,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接收到公子一个凌厉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赶忙说道,“回主子,属下去了一趟乔府,他们说乔姑娘不见了!”
他说完,看了一眼公子的俊脸,瞬间变黑,立刻低下头,不敢看他。
砰……
老五被飞来的大长腿踹了一脚,顿时倒在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公子……”他虚弱的站起身,跪在地上认罪。
“为何不早来禀报?”他要是不回来不问起,他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着他,不跟他说?
老五知道主子发怒,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直接认罪,“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花墨辰寒着一张俊脸,沉声道,“说,什么情况?”
“乔姑娘昨晚被不明人士掠走,今早府中的人发现,已经去找了!”
“昨晚被掠,今早才发现,乔府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花墨辰站在他的面前,愤怒的骂道。
“公子,小翠昨晚来打探宫内消息,回去有点晚,以为乔姑娘睡了,没想到会被人掠走。”
“没想到,呵,她是安逸日子过久了,警惕性都变低了?”白墨辰冷哼,心里却在想,到底谁会把丫头掠走呢,掠走的目的又是什么?
要为了钱财肯定不可能,可要不是为了钱财,又是为了什么?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母后,难道是她?
自己刚刚被她一直拖着不放自己走,是不是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他再也找不到丫头?
想到这层,花墨辰立刻忧心出声,“你立刻出宫,通知所有花锦绣的人去找,务必把人给我找到!”
“是,属下这就去。”说完,撑着受伤的身子起身离开。
“慢着,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公子!”
有了经验教训,他哪里还敢擅做主张。
“这次的处罚等找到人再执行!”花墨辰对着他的背影淡淡的道。
老五本来踉跄的脚步,听闻差点摔倒在地。
公子啊,不带这么坑人的,他不就是没有第一时间禀报吗?挨了他一掌已经足够,还要罚,他怎么那么苦命啊。
其实,本就不是他不去禀报,而是公子他一直在甘泉宫,他进不去啊,这也能怪他?
得,这委屈,他忍了吧,谁让自己有错呢,所有的一切理由都是借口,他们主子看中的,是结果,过程什么的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等人离开,白墨辰一双猩红的眼睛才慢慢的沉浸下来。
母后这是逼他做决定,刚刚的一切柔情都是表象,是迷惑他的假象。
老五走了,他身边能用的人又少了一个,但他一点都不担心,这皇宫内,明里暗里他的人至少有一半,宫女太监自然也不在话下。
“来人!”他沉声唤道。
守在门口的太监闻声,立刻屁颠屁颠的小跑进去,“奴才在,辰王殿下有何吩咐?”
“去请秦将军来,本皇子有事找他商议!”
“是,辰王殿下!”
现在是辰王,过几天可就是帝王了,现在不巴结,什么时候巴结?
“去吧!”
“是!奴才这就去。”
那故意讨好的笑容,让花墨辰十分不习惯,他还是喜欢清静话不多的下属,比如乌吉,比如邪云。
……
“属下拜见辰王殿下,不知辰王找末将有什么事?”秦淮不穿盔甲,其实还是挺斯文的一个中年大叔。
“秦将军请坐!“
“谢辰王殿下!”秦淮也不客气,随意找了一个位置便坐下。
他是武将,虽然长的斯文,但却无法抹杀他骨子里粗狂的野性。
“皇上的丧事办的可还顺利?”
“属下替皇上多谢辰王殿下的关心,丧事很顺利,礼部已经选好了入殓时辰,由于不能入皇陵,皇上也要求另葬其他地方,所以,工部正在加紧施工,等墓修好,七日后便下葬!”
现在天气已经热起来,停放时间不能过长,不然,尸体变味,恐大为不妙。
幸好皇宫冰源充足,棺材周边放了足够的冰,七天应该还能凑合过。
“那就好!对了,秦将军,那日,皇上见了乔姑娘后召见你,可还说了其他什么事?”花墨辰半眯着眼睛打量他,想到母后说的那些话,他心中竟然唯一佩服的就是秦淮。
他有情有义,却又能独善其身,理智对待自己的感情,爱情可舍,忠心可抛,唯有一颗爱国的心不变,这世上,作为一个臣子,能做到他这般的不多。
即便是他自己,恐怕也无法做到他这般尽善尽美。xǐυmь.℃òm
秦淮颇为疑惑,与他视线相交,“辰王这是何意?”
花墨辰沉了一下眸子,直言道,“秦将军,阿桑昨晚被人掠走,至今下落不明!”
秦淮一听,满脸的震惊,“谁干的?”
“本皇子要是知道,就不必在这里问你了?”
“可是,属下也不知情,你总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秦淮诧异的反问。
“当然不会,我相信秦将军的为人,不会做这般阴险的事情!”
“那辰王叫属下来,是为何?”他实在想不明白,只能诚实的问道。
要说实力,花锦绣丝毫不比他差,找人根本用不着他。
“我想知道,阿桑到底是谁的孩子?”
花墨辰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将秦淮劈的呆立当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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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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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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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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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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