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更不懂了。”楚幽说道,“你起初拖延发兵,难道不是为了给我们赢得更多时间吗?如果韩俊亲自率兵征讨西蜀成功,那么他接下来必定要发兵南楚,那我们之前的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季常低眉浅笑:“他不会亲自领兵伐蜀,就算之前想过,现在也不会了。”
楚幽思索片刻,骤然醒悟:“是因为你方才激他?我懂了,就是因为如此你才故意激他!”
“不错,西蜀可以灭,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原来如此,”楚桓也禁不住赞叹道,“季常是在反其道而行之,你是算准了韩俊会怀疑你,这才激他出兵,好一个狡猾的季常!”
“太子说笑了。”季常笑道,“季常原本也不想这样,只不过事已至此,不得已只好兵行险招。”
“哎,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楚桓忙说道,“只是你如何能断定,他必定不会听从你所说呢?”
季常微微摇摇头说道:“我无法断定,只是觉得韩俊虽然耿直却并非无谋,更不鲁莽,况我素来又有奸险之名,故而我所说的话,他最多只会信三分。”
楚桓讪笑:“季常是多谋,并非奸险。”
季常又道:“当日他之所以接受我伐蜀的提议,不过是因为他早也考虑过出兵南楚的弊端,否则也无需为此事招诸将中军议事。”
“所以当日季常所言,不过是说出了他的担忧和疑虑?”
“正是,当然这担忧和疑虑也是确实存在的。”季常继续说道,“此外,他虽然主张用兵当用奇,但我所说的天时地利乃是常理,他不会不知道,之所以着急出兵无外乎是想赶在萧成器在潭州的根基稳固之前拿下南楚,他原本就急于求成,我又明里暗里激他亲自领兵,他定会生疑,因为他想不通我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他,故而便会断定我另有阴谋。”
“但说来说去,也只能是赌一把,他也未必就真的能如我们所想。”楚幽说道。
“还说呢,还不是你搅的。”楚桓不悦道,“说什么有了王气庇佑,便不必讲出师之名,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呢!”楚桓点着她的额头恨恨地说道。
“这也不能全怪公主,”季常说道,“她若不这么说,韩俊又怀疑我们的用心,将来也是后患无穷。”
“就是,我不也是为了帮哥哥吗?”楚幽委屈巴巴地说道。
“所以啊,”季常叹口气,“事到如今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退一万步,就算不是韩俊领兵,也未必就不能夺下西蜀。毕竟不论崔尚还是冯英,都是追随韩俊多年的虎将,尤其是冯英,表面上不如崔尚得韩俊赏识,却比崔尚更有智谋,是个难得的帅才。”
“帅才如何,终不能为我所用。”楚桓说罢,又自顾自地黯然神伤起来。
韩俊怒气冲冲地回到中军大帐,想起季常那自以为是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许奇原是来献媚的,不料韩俊脸色这样不好,赶紧躲在一边儿,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平白无故挨顿揍。
偏偏营帐就只有那么大,他那么大一个活人,避无可避,藏无可藏,韩俊搭眼就看见他,阴沉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许奇见左右是逃不过了,谄笑着走上前,乖觉地深鞠一躬:“回将军,冯将军前些日子出去剿匪平乱,带回来许多女子,均是盗匪妻妾,不知当如何处置?”
“盗匪妻妾?”韩俊瞪他一眼,不悦道,“这种事何须问我,盗匪妻妾又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充作营妓便是。”
韩俊说罢往帅案前一坐,见许奇还没走,又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还有事儿?”ωωω.χΙυΜЬ.Cǒm
“没不”
“有事儿没事儿!”韩俊虎目圆睁,吓得许奇更不敢说话,韩俊心头窝着火,走下来冲着他心窝就是一脚,“有屁快放,没屁就滚!”
“哎,哎呦,哎呦呦”许奇一介书生哪里受得这样的窝心脚,顷刻之间眼睛都黑了,口鼻中全是血,是受了内伤的缘故,却依旧强撑着跪起来,脸上含笑地说道,“将军,这群女子里头有一个叫瑞雪的,人如其名,颇有姿色,与众不同,听闻原是驿丞之女,尚未被匪盗染指,冯将军去时,她正要挥刀自刎,乃是一贞洁烈女,若充作营妓实在可惜。”
“哦?你的意思是”
许奇磕个头说道:“臣以为这样的贞烈之女,乃女子中的典范,应该得到嘉奖。”
“嗯,你倒是难得说出两句人话,赏她些金银,放她走吧。”韩俊道。
“不可,不可。”许奇道,“将军固然是好意,可她一个女子,年轻美貌又带着资财,行走于乱世,岂非再入险境,倒不是直接杀了她。”
韩俊皱皱眉头:“你这么说,也在理,那怎么办?充作营妓不妥,放她走也不妥,赠她金银亦不妥,难不成让我给她指个婆家?”韩俊摆摆手,“罢了,就让她走吧,生死有命,我们管不着。”
“将军,指个婆家并无不妥。”许奇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说什么?哦!”韩俊恍然大悟,冷笑道,“我就说,你小子何时狗嘴里吐出来过象牙,莫不是你看上人家了,要讨了人家当屋里人?”
“哎,岂敢,岂敢,微臣岂敢,倒是将军您啊,微臣的意思,先夫人过世多年,大小姐也早夭,将军膝下无子,将来如何传承伟业?此女虽然身份卑微了些,却是良家女子,贞洁贤淑,模样也极周正,将军若赏她,不如纳她为妾。”
“纳她为妾”韩俊略想了想说道,“只怕她若早有婚配,又或者许过人家”
“将军多虑了,她父母早已死于战乱,漂泊无依,否则也不至于被盗匪抓了去,若有许配的人家如何不去投奔?便真的有,对方知道她父母双亡,也未必知道她还活着,哪里还会考虑亲事?再说了,她必定被盗匪抓了去,若对方知道了,如何不会疑心她的清白,说不定到时候又是一派羞辱。”
“嗯,你所言有理。”韩俊又沉思片刻说道,“也罢,我便纳她为妾,虽然是妾,如你所说她是个品德出众的女子,军中虽诸多不便,也准备一顶轿子,好好地把她接了来,如此方称得上嘉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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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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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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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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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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