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端坐着瘦瘦的一只老狐狸,毛色黯淡无光,尾巴秃成了杆儿,只有尖上有几撮毛。脑门被拍了道黄符、耳朵耷拉下来,委屈巴巴的瞪着于肆遥,嗓子眼里发出‘呜呜’的哀鸣。“看什么看,没见过换季掉毛?”
“我以为你让春花打的呢。”于肆遥狠狠的把狐狸从头到尾撸了一把,看着手上的毛,点点头,笑嘻嘻道:“恩,是掉毛。”
“死咸鱼你给我住手,再撸就真xxx秃了。”胡三太爷龇着牙,对着他跃跃欲试,却不能移动分毫。
“两人岁数加起来都上万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见面就掐。”胡春花撕下胡三太爷头上的黄符,安抚的摸了摸哥哥的狐狸头,抬手一看袖口粘满了毛。眼瞅着对方脸色越来越臭,尴尬的咳了两声。“谁让你晾着我那么久,我只好出此下策了。哈~爹爹给的符咒就是厉害,一拍一个准,三哥也逃不过。”
狐狸站起来伸了伸腰,跳出箱子,摇身一变成了人形,小心翼翼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毛,珍重的贴身放好。
于肆遥将手上的毛搓成团,递了过去,关切的问道:“现在已经穷到攒毛卖钱了?”
“闭嘴吧!”胡春花在于肆遥的腰眼上狠掐了一把,和事佬上线。“我看也不用道歉了,大家扯平,以后三哥不许挠肆遥,肆遥也不可以再挤兑三哥,相安无事、和和美美。”
胡三太爷不屑道:“他能管住那张破嘴?”
于肆遥冷哼了一声,“我还不信你能管住你的欠手爪子呢!”
“所以,你们这是又谈崩了?”胡春花拉高了声调,露出尖牙,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自己的狐狸爪子。
胡三太爷耳朵一颤,哆嗦道:“有人请仙儿,我得去看看,回头再说吧。”
“装,继续装。”胡春花拎着他的耳朵不让他走。
“胡闹。”胡三太爷拿出家族长老的威信,低声呵斥道:“这是能用来玩笑的。”
“哼。”胡春花不敢再做纠缠,只是噘着嘴走开。
一道白光闪过,胡三太爷凭空消失在于肆遥的办公室。
于肆遥看着气鼓鼓的胡春花觉得很有意思,别看她平时张牙舞爪的,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哥哥一生气就蔫儿了。
“哎,哎。”于肆遥踢了踢她的小腿,满脸坏笑道:“怎么?还生气了?你三哥那狗脾气,你还不知道。回家肯定跪键盘给你道歉。”
“我是为了谁啊!”胡春花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记暴击,疼得于肆遥直跳脚。这才解了气,拎着小包‘咯噔’‘咯噔’的走出去,可没到五秒又回来了。狐狸眼睛笑成皎洁勾人的弯弯月牙,柔声道:“肆遥,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听说过死鱼眼么?”于肆遥翻着白眼,双目涣散,神情呆滞。“本鱼已经死掉了!”
“肆遥,别闹,我真的饿了。”胡春花勾过他的胳膊,撒娇道:“人家今天一天还什么都没吃呢。”
“仙女是不用吃饭的,仙女喝露水就饱了。”
“你要是不陪我去,那我现在就只能吃你了。”胡春花凑过去,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舔了下于肆遥的耳根。
于肆遥脚下一软,差点跪下,慌忙弹开。“胡春花我告诉你……你……”明明知道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作用也不大,不禁一时语塞。
“嘿嘿……你陪我去吃饭,我告诉你三哥掉毛的真正原因。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于肆遥来了兴致,挑着眉毛咧嘴问道:“不是因为换季?”
胡春花看了眼窗外,见sulli买咖啡还没回来。回首对于肆遥抛了个媚眼,摇身变成一只通身火红的大狐狸,毛绒绒的尾巴摇啊摇。“你看,如果是换季掉毛,我怎么没见秃。”演示完毕又恢复人形,婀娜的走过来。“想知道就陪我去吃饭。”
“真的假的?你会出卖你三哥?”
“谁让他凶我的。”
这话的可信度很高,女人生气了大多不按常理出牌且六亲不认的。
‘叮’陌生号发来信息。
‘哥,我早上酱了牛肉、拌了几样小菜,放在冰箱保鲜层里,晚上你煮一碗白饭就可以了。’
是那只鸟,于肆遥没有回复,直接将手机揣在兜里。对试图偷看信息的胡春花说:“走吧,今天吃什么我都请客。”
小葵拖着行李箱走在大街上,时不时的看一下手机。捂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咽了咽口水,早知道就该从于肆遥那里带些吃的出来。想着在香喷喷的大米饭上放片酱香多汁的牛肉,一口吃下去。啊,好饿……
作为假期工,上班时间一声不吭的旷工,性质极其恶劣。导致的后果就是,被炒鱿鱼,行李都很贴心的给打包好扔在收银台了。
学校封寝,饿着肚子没地方去。盯着树上的鸟窝看了半天,一咬牙去住了80块钱的小旅馆。还好离职时老板看她态度诚恳,把这两天的工资结了,不然怕是要露宿街头和麻雀抢巢。
小葵吃了碗热乎乎的泡面,躺在阴冷潮湿没有窗户隔间里,所谓的床就是靠一个破木板和两个椅子搭造的,和昨天睡的地方天差地别。
既来之则安之是小葵的美好品德,简单洗漱过后,沉沉的进入梦乡。
后半夜被隔壁情侣正在进行的某些不可描述的运动吵醒,小葵掐着表哈欠连天,半个多小时了,哎呦喂,体力真好!对着墙板虚虚的比量了几下,并不敢真踢出声响。生无可恋的盯着墙皮放空。
等对方结束战斗后,小葵已经睡不着了,头疼欲裂的听着两人闲聊。
“也不知道儿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肯定是比跟着咱俩强,再说送都送走了,还想啥,就当没生过。”
女人开始哽咽起来:“什么叫送走,明明是你给卖了,还你的赌债。”
“那咋啦,摊上一个好人家,还享福呢。债不还,咱们一家三口都活不了。这是为了所有人好。”男人又嘟囔了句,大意是叫她不要哭,想要孩子以后有机会再生就行了。
小葵鼓着腮帮子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愤愤的盯着墙板,怎么能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好想暴打他们一顿,可是自己除了会飞没有别的技能。冲进去打完就跑?不行,按这小旅馆的布局,隔壁可能也没窗户,八成是飞不出去。而且,自己谁也打不过……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窝囊,一分钟也不想呆了。收拾好行李,准备退房,走到门口又疾步回来照着墙‘哐哐’踹了两下,听到隔壁有了谩骂声后,怂怂的一溜烟跑了。
凌晨三点的大街,冷风吹得小葵瑟瑟发抖,昏黄的路灯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看了眼手机,于肆遥并没有回复信息。
‘可能在加班或者手机没电了,恩,应该是。’小葵抽了抽鼻子,想着还有一个多小时煎饼果子就会出摊,心情好多了。
于肆遥还在酒吧high,此刻刚从胡春花嘴里知道了胡三太爷掉毛的真正原因。ωωω.χΙυΜЬ.Cǒm
话说胡三太爷楼上住着一家养狗的,狗子每天在屋子里旋转跳跃不停歇,也经常不分时间扯嗓子嚎叫。找过去理论,人家说‘没招儿啊,管不了,你行你来’。
胡三太爷气得牙根直痒痒,不乱用法术是他一向的原则,只能忍着。
前些天狗子自己叼着绳儿坐电梯跑出来玩,看到草丛上有刚会走路的小孩就往上扑。
胡三太爷正在自家阳台的跑步机上跑步,情急之下化作原型从二楼跳下去,上前一口咬住狗脖子,一狐一狗在草丛里厮打起来。以胡三太爷轻伤,狗子重伤为结尾。
本来是没什么,谁知道那狗有皮肤病,把胡三太爷感染上了真菌,引以为傲的狐狸毛一片片的掉……
“那狗主人报了警,我去警察局交了罚款,这才把三哥放出来。”胡春花眼神迷离的趴在于肆遥胸口,用手指戳了戳,娇嗔道:“现在……现在三哥在小区里一战成名,都知道我养了一只比狼狗都厉害的狐狸。”
于肆遥哈哈大笑,借着酒劲开始一遍遍的给胡三太爷打电话,胡春花也喝大了跟着起哄。
胡三太爷是个早睡早起的乖宝宝,迷瞪的被吵醒。
“哈哈……听说你把狗咬了。”
胡三太爷深吸一口气,挂了。
于肆遥锲而不舍的又打过去,“狗咬狗啊,一嘴毛,哈哈哈……”
胡三太爷深吸两口气,又挂了。
“哎,不接我电话。”于肆遥再打就打不通了,大着舌头回头叫:“春花,电话借我用用。”
胡三太爷看到是胡春花的电话号,接了,开口训道:“都几点了,你……”
还没说完,就听出对面笑嘻嘻的是于肆遥。“被你咬的狗得赶紧去打狂犬育苗啊!”
“x的。”胡三太爷骂了句脏话,把手机关机,身边的座机又响起来,翻身又把电话线拔了,急火攻心再也睡不着。
清晨,太阳升起。一只秃毛老狐狸站在镜子面前,显得忧心仲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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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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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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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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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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