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肆遥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准备监工。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葵,‘语重心长’的建议道:“最好别想着耍滑头,你现在只是死刑缓期执行期间,实行劳动改造,以观后效。”
“哥,我为对您犯下错误深表歉意。以后一定努力用心做菜,诚诚恳恳赎罪,争取宽大处理。”
“恩,孺子可教。”于肆遥挑着眉,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小鸟儿,要知道通过死缓改无期,无期改有期才是正道。”
小葵抽出两把菜刀端在胸前,目光坚毅的将整条猪肉分成几大块,再把大块切成肉丁,最后把肉丁剁成肉馅。两把菜刀舞得是风生水起,就是不见肉变样。技术没有问题,力气——不存在的。
于肆遥有些看不下去,“你说你干后厨的,骗子,大骗子,剁肉都费劲。”
小葵觉得很冤枉,“那我也不是干力气活的啊。”
“别折腾了,家有绞肉机。”
“绞肉机会使肉馅失去q弹的口感,手工剁得才会好吃。”小葵老师不吝赐教,向于肆遥传授如何做好一个馅饼。“这里面可有讲究呢,不仅肉要选得好……”
“可以了,打住,我不想听。”于肆遥干脆利落的阻止了她的滔滔不绝,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把小葵拎到一旁,挽上衬衫袖口、抄起菜刀三下五除二就把肉馅剁好了。
小葵还沉浸在刚刚讲话被打断的悲伤中,诚恳的建议道:“总不让人把话说完是不是不太礼貌?”
于肆遥一个眼神撇过去,小葵不自然的望向别处,弱弱的嘟囔着。“也不算不礼貌啦,还好,还好。”转过头来满脸讨好的对于肆遥傻笑。“嘿嘿嘿……”
“傻不拉几的样儿。”于肆遥不自觉的也跟着笑起来。捕食者和猎物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显得……嗯……其乐融融。
肉馅里加入盐、酱油、料酒、姜末、切好的葱末,搅匀。然后倒入小葵自制的调料油,搅拌至直到肉馅粘稠上劲儿。将醒好的面团分成小份,揉成圆剂子,再擀成薄皮。馅料放在面皮中央,包起来压扁。锅内烧油,‘嗞啦’一声便下锅了。
待烙至两面金黄后,于肆遥端好碗筷守在锅旁,馅饼好了一个吃一个,酥脆可口的外皮咬下去是香嫩多汁的肉馅,点两滴陈醋再蘸上小葵用好几位香料现炸的辣椒油,美味~
三十张馅饼下肚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葵觉得自己此举像是精卫填海,又担心他吃撑,却不敢说什么,想去摸摸于肆遥的胃,看有没有变得很大。
于肆遥吃的正兴起,一只白嫩的小手畏畏缩缩的搭在自己肚子上,再偏头一看,有双星星眼眨巴眨巴。
“你这爪子是不想要了吧?”
小葵吓得手一缩。“我没别的意思,你不撑得慌么?”
于肆遥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人嫌弃吃的多了,当下就不高兴的把碗筷往桌上一摔。“不吃了。因为你,没胃口。”
好话劝了三四轮,没用。小葵悻悻的收拾好,回到客厅。主灯没有开,亮着一圈昏暗的小灯,于肆遥就坐在二楼的水池边,没有焦距的望着远方,一口接一口喝水一样的在喝着酒。
小葵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的搓搓手。于肆遥撇过头瞧她一副快要被话活活憋过去的样子,晃了晃酒瓶。“睡眠质量不好。有时会喝一点,安眠。”
本以为小葵会以身体健康出发讲一堆大道理,没想到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么大的别墅,就我们两个人。你要是喝太多酒,我没安全感。”琇書蛧
于肆遥觉得自己听了个天大的冷笑话,冷笑道:“呵,你长成这样,安全的很。”摸着刚刚被小葵搭过的肚子警告道:“还是控制好你自己,不要对我摸摸搜搜的。好好一只鸟,学什么狐媚样。”
“没有的事。”小葵的脸更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想要逃却不知道往哪逃。“我困了,想睡觉。我睡哪里?”
“这儿没有鸟笼子。”于肆遥为难的咬着嘴唇,‘抱歉’的说道:“楼上的屋子里倒是有床,不知道你能不能睡习惯啊。”
“能,我睡得很习惯的。”
“丑话说在前,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古董,碰坏哪个你都不用劳改了,直接死刑。”
小葵的手僵在门把手上,缓缓地回过身,指着里面不敢相信。:“你的房间给我睡?”
“哦,我的。这里没有客房,楼下的房间有人住,再就是二楼的杂物间,堆了一堆东西,进都进不去。”于肆遥顿了顿,翻着白眼话锋一转。“怎么?我都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我?”
“不是。”小葵颤颤巍巍的伸出小手,指着他问道:“我睡你房间,那你呢?”
“我当然还是睡我的——”于肆遥特意把调子拉长,看到对方脸色变了才换上轻快的语调。“我当然还是睡我的水池了。姑娘,你已经长成这个样子,自我防范意识就不用太强了。真的,没必要,完全没必要。”
“我可以睡沙发的。”对于于肆遥的诋毁小葵没生气,反而很高兴他能把房间让给自己睡。
“反正你睡哪里,我都只能睡水里。哪舒服你就去哪睡吧。”
“哥,是不是因为你是鱼,所以要睡水里才有安全感?我懂,就像我偶尔也会想吃葵花籽。不过,床真的很舒服,松软的被子盖在身上也同样很有安全感。啊~”小葵忽然想到什么,诧异道:“你……不会还喜欢吃蚯蚓吧?”
于肆遥抿起嘴,深吸一口气,僵硬着脸皮笑肉不笑道:“有趣的问题。一条本可以舒舒服服睡在床上的上古神兽,因为丢了内丹而需要每天像水稻一样睡在水里,只为了滋养出新的内丹。而一只本应该睡在笼子里的鹦鹉,却意外吃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得以睡在床上,并且站在这条倒霉的‘鱼’面前,厚颜无耻的问他还喜欢吃蚯蚓么。”顿了顿,咬牙切齿的目露凶光。“第一,我就从来就没吃过蚯蚓!第二,吃了你我就可以不用睡水里了。”
“哥,晚安。”小葵转身闪了进去,关门落锁一气呵成。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背靠着墙默默的松了口气。当再次抬头看到房间的样子时,惊呆的张大嘴巴久久缓不过神来……呀,有钱真好!
二楼无论是从面积还是上下挑高上来说都足够大,但是于肆遥用中式园林风去装修竟然显得小巧玲珑起来。循环流淌的溪水,郁郁葱葱的盆栽。最惹人注目的是后面四排固定的博古架,上面摆满了古玩、玉器;另单有一侧直到顶棚的书架,边上放置可移动的木梯方便拿取,书架上面摆满了古今中外各种款式各种年代的书。小葵带着颗敬仰的心跑过去仔细一看,古籍名著全部束之高阁,抬手就能够到的几排都是漫画……
床很软,被子很暖和,小葵钻进去把被子盖过头顶,用力嗅了嗅,还残留一些于肆遥的味道。忽然有些惆怅,从前他身上是淡淡的茶叶香,现在却是幽幽的酒精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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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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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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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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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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