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之前在重阳宫掌教大典上,那突然冲进来闹事的红衣少年,一开始使的也是一把折扇,二人的招数路子有些相似,但他的扇子功夫,比之这儒生要差很多。
秦欢不禁猜想,这儒生莫非与那红衣少年师出同门?
兀自思量间,中年儒生已经带着秦欢行入一条长长的木栈道,栈道沿着悬崖峭壁搭建,往下看去,能看见山下小镇与那两条汇向远方的大河。
山风凌冽,雨后的山腰云雾缭绕,行在其间给人一种置身云端的错觉。
中年儒生没再多言其它,只一心带路,对方不开口,秦欢也不好过多询问,且不说双方立场不同,刚才二人还打了一场,若说各自心底没有丝毫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到了,前面就是我血帝行宫所在,你自去即可,有人在那儿等你。”
中年儒生停在栈道出口,伸手指向前方靠山而建的一片古朴的宫殿群。
秦欢道谢一句,迈步走向一条鹅卵石铺垫的小路,路边栽种了许多桃树,初春时节桃花开得很旺,没有丝毫凋谢的迹象。
中年儒生望着秦欢走向宫殿前方的一座巍峨门楼,低头面露沉思,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怎么想的,把他引过来有何用呢,难道枭儿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吗?”
……
山势往前蔓延,出现一段狭窄的山脉,两旁是万丈悬崖,石子路铺垫在横平的山顶,中间建有一座巍峨门楼。
血帝行宫坐落在依靠大山旁的一座小山上,山顶都被铲平了,一眼望去,尽是一座座宫殿置在山间。
秦欢穿过石子路来到宫殿正门前,门下并无守卫巡视,只有一个红衣少年懒懒散散地站在那儿,手持纸扇轻轻摇晃。
瞧见秦欢走来,少年动作一顿,扭头扫视一眼,眼睛转了转,挥手不耐烦地喊道:“怎么才来,快点跟上,那疯婆子来找我爹要东西,你赶紧去将你的人带走。”
秦欢惊愕一瞬,颇感意外这小子居然会是血盟中人,见他行色匆匆,便没做多问,只想着先去把郭彩月带走。
红衣少年在前方带路,秦欢跟在后面随意打量周围屋舍。
偌大的血帝行宫却显得很是安静,几乎看不到任何下人出现,更别说护卫的武士了。
从正门进来后,两排高高的内墙囊成一条道路,道路直通前方一座黑压压的大殿,远远看去,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这时在前面带路的红衣少年,突然叹气道:“我记得小时候这里住了很多叔叔伯伯,后来不知为何,他们都走了。”
秦欢没兴趣听他的故事,只冷冷问道:“还有多远?”
红衣少年略带不满地回头斜了他一眼:“就在前面,现在这里就剩下我爹爹一人居住。”
“那就少废话走快点。”秦欢语气微怒催促道。
红衣少年见他态度蛮横,想要开口斗嘴,犹豫了一瞬又忍住了。
前行中,秦欢不时扭头看向两边高墙,墙后是隔开的院落,他隐隐感觉那墙壁后面传来一阵细微的真气波动,却又把握不到对方具体的位置。
秦欢咧嘴冷笑,心道:只怕不是没人,而是人家躲起来了你看不到而已,堂堂血帝行宫,岂会没有高手护卫,就算他武功再高能高到哪儿去,这天底下从来不缺高手,再厉害的人稍有大意,也会被杀死。
血盟这些年四处树敌,恐怕想要杀血帝的人排队数都数不过来。
又行了片刻,二人来到了黑压压的宫殿外面,前方一排横长的台阶往上蔓延。
红衣少年停在台阶下,指了指阴森森的大殿:“自己去,我可不想去那鬼地方。”
秦欢懒得理他,说起来全真教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秦欢还有些怀疑跟他脱不了干系,心中自然也就对此人没有任何好感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秦欢站在大殿屋檐下顿了半响,朝里面看去昏暗一片,居然没有点灯。
正在他兀自疑惑时,一阵阴冷的风刮来,吹得秦欢浑身一寒。
秦欢心中一惊登时扭头看向右侧方,他目光一凌,只见门口漂浮着一道黑袍。
漆黑的衣袍破如褴褛,身影藏在宽大的袍子里,连衣的黑色帽子将他的脸遮住,仿若一只幽灵飘在那儿。
“来啦!”黑袍声音沙哑,就像嗓子破了一样,难听至极。
此人着实诡异,秦欢压根儿没感应到对方一丝一毫的气息,就连象征武者生命力的血气波动都没有,如果你不去看他,他就像一团空气飘在那儿。
秦欢几乎以为他是一个死人而不是活人。
“在下秦欢,前来贵地寻我一个朋友。”秦欢恭敬地拱手说道。
黑袍森然怪笑两声:“怎地,几月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秦欢愣了愣神,抬头看向黑袍,略微思索一番。
黑袍提醒道:“江都,魔刀门,刀奴。”
秦欢心中猛然一惊:“是你,你不是……”
这黑袍秦欢曾在江都魔刀门的旧址见过一次,他自称刀奴,还给了秦欢一块天魔令。
如果没猜错的话,刀奴应该是天魔楼的人,他怎会出现在此地?
秦欢心中惊异万分,想要询问一下又怕牵扯过深,只好闭嘴不语,免得招人口舌,说他与魔门为伍。
黑袍见状似乎猜到了秦欢所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身飘向宫殿里面:“跟我来吧,他们都在等你。”
“等我?”秦欢缓步跟上。
“不错,你或许能制止那丫头。”黑袍说道。
秦欢心底越发疑惑不解,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去阻止谁做什么。
人各有志,阻拦他人的选择,就意味着你要站在他的对立面,这样一来,无论成与不成,你与他都无法再维持之前的关系。
随着黑袍往里面飘去,昏暗中,两旁较远处一盏盏铜灯逐一亮起,火苗摇曳,散发出来的光却无法将这暗沉沉的大殿照亮。
好在秦欢目力不错,如若不然置身此等境况,他心底还真不踏实。
又行了片刻,黑袍停止不前:“到了。”
话落,他便没入黑暗中中消失不见。
秦欢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左方出现一只灯笼,仔细一看,有人打着灯笼走了过来,是一侍女打扮的丫鬟,站在不远处朝他摆了摆头。xǐυmь.℃òm
秦欢连忙跟上来,随同侍女行入一条过道,又穿过一片走廊,眼前豁然一亮,他已跟着侍女来到了一片亮堂堂的院子里。
侍女转身退下,秦欢站在廊下看向院落,院子宽阔,中间石桌三人围坐。
其中两人正是凝香和郭彩月,剩下一个戴了半块面具的人,正端着茶杯品茶,头发掺有几丝霜白,下巴上有胡须,看样子年纪不小了。
秦欢干咳一声,引来三人注意。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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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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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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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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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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