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野一片苍翠,山岗下的林间小路上行来一对年轻男女,那少女虽是作书生装扮,但样貌间唇红齿白一嗔一笑尽显妩媚姿态,明眼人都能瞧出她乃是女儿身。
此刻那少女正骑在毛驴上,神情有些疲倦地望着前方背对而行的短发男子。
男子腰间斜挎木鞘短刀,将牵毛驴的绳索套在手腕,赶路时低着头捣鼓一只木雕。
他神情很是专注,左手拿飞刀右手拿木雕,动作细微地削落一片木屑。
少女两手握着一只兽皮水囊,眼中透出好奇之色,忍不住问道:“秦欢,你整天对着一只木雕做什么呢,话也不说,我好无聊啊!”
自离开襄阳已过去数日,秦欢带着郭彩月朝北而行,一路简装便行,为了照顾郭彩月,途中已歇息了数次。
这般恼骚话,她自然也说了许多,无非是想找秦欢多说说话,她倒也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显得很是开朗活泼。
秦欢牵着毛驴,自顾自地赶路,神情淡漠道:“刚才路过凉川路碑,可是已经行入凉州地界了?”
“是呀,有什么不对吗?”郭彩月见秦欢终于肯与她说话,立刻来了兴致,连忙回答。
“没什么。”秦欢摇摇头微笑道:“我听说凉州民风彪悍悍不畏死,这片地界上马贼众多,这一路行来却不曾遇见,有些奇怪而已。”
“有什么好奇怪的!”郭彩月娇声道:“那马贼又不蠢,岂会来抢我们这样的穷鬼。”
秦欢笑容渐深:“也是!”
郭彩月美目转动,面颊含笑,忽然柔声央求道:“秦欢,带我去长安城瞧瞧好不好,我听人说长安很是热闹繁华,我还没亲眼见过呢!”
秦欢停止雕刻,收了飞刀,双目盯着没有五官的雕像,随手将木雕扔在路边草丛。
“唉你怎么把它扔了?”郭彩月不待秦欢答复,翻身跳下毛驴,三两步跑到草丛边,弯腰摸索片刻,将那被丢弃的木雕捡起来,擦了擦木雕上的露水,偏头看向秦欢,面带责备地问道:“很好看呀,为什么要扔了呢?”
秦欢顿足回头望向身后的少女,又看向她拽在手中的木雕。
“不满意,就丢了。”秦欢淡淡道。
“不会啊,我觉得很精致啊!”郭彩月扬起木雕挥了挥手,笑道:“你看。”
秦欢走过来伸手抢过木雕,五指一错,将其捏断,甩手用力扔出去。
郭彩月表情僵住,顿时娇声怒斥道:“你干什么?”
秦欢耸一耸肩膀:“不喜欢就丢掉,你若是喜欢,我改天有空雕一个送你。”ωωω.χΙυΜЬ.Cǒm
这话说得有些敷衍,说出来连听的人都不信。
少女鼓着腮帮子,气狠狠地瞪着他。
秦欢笑了笑挥手道:“行了,等去终南山办完事,我便带你去长安,别说长安,到时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真的?”郭彩月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欢淡笑道。
“你是君子吗?”郭彩月撇嘴不屑地说道。
“为了你,我可以破例当一次。”
秦欢说着转过身继续前行,郭彩月眉目一喜,翻身骑着毛驴,孩子气地拍打两下:“驾!驾!”
秦欢听得她清脆欢快的声音,忍不住摇头失笑。
行了片刻,前方出现一片村落,秦欢停下来将手腕绳索解开,回头对毛驴背上的少女嘱咐道:“我去换点吃的,你别乱跑,就在这儿等我。”
“嗯嗯,去吧去吧!”郭彩月不耐烦地挥挥手。
秦欢返身走向村落,行了一段距离,他浓眉微皱,鼓动鼻翼嗅了嗅。
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隐隐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绝望灰暗无助。
他脸色顿时一变,停下来迟疑了一瞬,复又加快脚步走向村落。
“血腥味,死气!”
秦欢喃喃一句,左手握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村口,举目朝前一看,只见草舍木屋形成的村落,中间小街上堆着一座尸体形成的小山。
一身穿血色长衣的身影立在尸山之下,仰头似在吸食什么,左手平伸出去,对着那血淋淋的尸堆。
魔道中人?
秦欢目光一凌,冲步上前左手一挥,一把飞刀化作一抹流光刺向那身影。
就在他出刀的瞬间,血色身影顿然察觉,旋身而起先一步避开飞刀,凌空反身望向后方。
“何方鼠辈竟敢偷袭?”
奇怪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沙哑笨拙,有点像机械合成而出的发音。
秦欢心中一惊,搞不懂是何情况,冲步往前时,顺势拔刀而出,催动真气一刀斩下。
蕴含之气之威的刀光迎风而涨,几尺之外,青色如匹练的刀光已然挥落。
血色身影冷哼一声,展臂一拳打出,透明的劲气形成一团拳影朝前荡开,刀光拳影触碰破碎,秦欢冲步飞奔跃起,一刀砍在对方挥出的拳头。
铮地一声金鸣,但见此人手臂一震,豁然间震开一股强大的力量,登时将秦欢连人带刀卷得倒飞而起。
“我靠!”
秦欢拖刀旋身卸去力道,心中大惊,没想到此人的拳头居然能承受住割鹿刀的锋利,这人的拳头难道是铁做的吗?
两人同时落地,秦欢持刀看向前方。
血色身影面部被一张黑色面具遮蔽,空洞的眼睛位置漆黑一片,隐隐有一丝丝黑气飘散。
那人收拳看向拳头位置,拳背上浮现出一丝裂纹,他声音沙哑惊愕道:“先天神兵,小子,你是何人?”
“管不着!”秦欢冷笑,挥舞一朵刀光,作势欲要出刀。
血色身影轻蔑道:“不自量力!”
两人正待蓄力出手,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大喝,只听来者怒声喝道:“邪魔外道,竟敢来终南山作恶,今日饶你不得!”
话声未落,空中飞来几道身影,转眼间落在两边屋顶。
清一色的洁白道袍,手持长剑剑气浮动,道袍后背绣着一个漆黑的道字。
秦欢与对面那人同时扭头扫视两边,血色身影冷冷道:“小鳖崽子急于送死,本座成全尔等!”
话刚说完,只见他纵身而起冲向左方,电闪之间连出几拳,拳声轰隆如雷,一圈圈血色雷光肆掠开来。
草屋上一众道士霎时分散开来,举剑刺出,将那血袍围困中间,一时间剑影重重,锐利的剑气形成一张大网罩住中间血袍。
血袍扬手真气激荡形成一只血气沸腾的大手,一把捏住剑网猛地一扯,竟然徒手将剑网撕碎,恐怖的真气威势登时震开,接连几声闷哼传开,周围道士全都被荡飞喷出一口鲜血。
血袍昂身狞笑,腾空飞身而去,去势如电,挥手一把拧住一道士头颅,便听那道士发出惨叫七孔流血,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恶贼你敢!”
周围有一胖脸道士怒喝一声,挥剑刺出,剑影一分为三,半空中连刺十八剑,每一剑都一分为三,形成密密麻麻的剑影,一窝蜂地刺向血袍。
“一气化三清,好剑法!”
血袍哈哈大笑,随手将掌中之人砸向地面摔得全身骨骼碎裂,旋身飞快旋转,形成一颗血色大球,撞向密密麻麻的剑影。
秦欢站在街上,望着被摔下来的道士,那道士身形枯萎瞪大双目躺在地上,已然气绝。
“这是什么邪门武功,居然如此吓人?”
秦欢喃喃一句,这次他脑海中却没得到丝毫提示。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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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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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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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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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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