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布靴子踏破尘埃,落地时避开一只白骨断臂,踩在厚厚的灰尘上,提脚时,留下一道清晰的深深的脚印。
衣袍飘荡,秦欢站在残垣断壁的古堡街巷中间。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秦欢扭头扫了眼四周荒草,草丛间一只野狗叼着骨头,飞快地窜向远处。
原来是野狗!秦欢松了口气,自打迈入古堡之中,内心就被一阵阵不安的情绪笼罩,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增强了对所处环境的戒备。琇書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烂味儿,秦欢皱了皱眉头,心中已有些不愿再往前走下去。
这地方给他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站在其间,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
下意识捏紧了左手,手心钻出一把飞刀。
“快点,磨蹭什么呢!”前面带路的林知恩,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秦欢加快脚步小跑上来,走在林知恩左边。
林知恩瞥了眼秦欢,柳眉一蹙,脸色不悦地问道:“拖延什么,不想把魔刀让给我?”
她这么一问,秦欢才忽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取走魔刀,你想要,自己来拿不就得了?
这魔刀门覆灭了近十年,里间即便有值钱的东西,也早已被人暗中盗走了,却唯独留下一把魔刀,无人敢动。
是不敢拿,还是没有能力拿?
大胡子也不把个中秘密全都说清楚,驼背老人离开前,古里古怪的说什么“若有本事,你就去拿!”
从林知恩刚才讲话的态度来看,她似乎认定了我一定能取走魔刀。
是谁给了她这样的自信?
秦欢面色变换不定,心中思绪一片混乱,他不得不重新观想飞刀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在想什么,我问你话呢!”林知恩伸手推了推秦欢手臂。
“没什么。”秦欢挥开她的手,随口说道。
林知恩抿了抿嘴唇,神色厌恶地“嘁”了一声。
继续前行中,走到第九步时,秦欢抬起的脚悬在半空没有落下,脑子里忽地出现短暂的迷糊,就连眼前视线也昏暗了一瞬。
秦欢表情怔住,仍旧抬着脚,愕然地望着前方一片片焦黑的房屋。
“你怎么了?”林知恩见他表情不对,连忙问道。
秦欢踩下去,仔细感应了一下四周,没发觉哪里不正常,心中更曾几分疑惑。
怎么回事,幻觉吗?
秦欢浓眉紧皱,微微低头继续往前走。
“喂,你没事吧?”林知恩偏着头凑近秦欢,声音放柔和了些,略带关切地问道。
“我……”秦欢正要开口,脸色再一次怔住了,迈出去脚悬在半空。
又是这样,意识被奇怪的力量扰乱,五感在短暂的瞬间里全被封闭。
秦欢脸色阴沉地扫了眼两边,慢慢踩下去,走到了林知恩身前,竖起手指作势噤声,摆了摆手,示意她站自己后面别乱动。
是幻觉还是有人暗中捣鬼,秦欢得不到答案,此刻左手印记也不给出提醒,这让他心情越发变得不安起来。
如此,只能不断抽空观想驭刀经,否则内心便会越来越燥乱。
秦欢双目紧紧盯着周围的一景一物,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默默地数着步数。
即将迈出第九步的一瞬,秦欢将全部心神都归于脑海中,全神贯注地观想驭刀经。
只有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驭刀经上,才能保证自己的清醒与冷静,秦欢不知道驭刀经能不能对抗这种诡异的扰乱力量,但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抱着侥幸的心态去试一试。
一时间,秦欢面色静默下来,一双额外明亮的眸子也陷入沉寂。
置身古堡间破败的街巷,随着秦欢催动驭刀经的一刹,天地间两股莫名的力量猛地厮杀开来。
无法言语的恐惧,宛若黑色潮水般,形成了一层阴影,将整个古堡笼罩。
……
此刻古堡入口的石桥上,一道道身影飞纵而过,下方河水中不时映出上面一闪即逝的影子。
远方山野里,驼背老人坐在一堆土丘前,他垂着头,皱纹满面的脸又丑又老,他面向木碑,嘴里哼出几句沙哑的曲子。
“爹,跟我回去吧!”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老人身后,他声音阴柔却又充满了力度。
老人停止哼唱,弓着背慢慢地扭头,浑浊的眼睛,斜斜地看向后方的人。
“我说了多少次,你们是兄弟,你……”
老人颤声开口,低沉的声音满含着凄凉与悲愤。
面白无须的林善均负手而立,眼神淡漠地盯着坟丘,一身洁白的儒生衣袍打扮。
此时的他,肤色光滑红润,容颜看起来最多三十岁出头,谁也不会想到,他这幅样子居然已经四十多岁了。
“是他的愚蠢害了自己,怪不得我!”林善均表情狞怒地嘶吼道。
说罢,林善均扬了扬袖子,守在后方的四名蓝衣武卫快步走上前来。
“带老太爷回府!”林善均厉声喝道。
四人连忙称是,走过去扶起驼背老人,小声催促着老人离开此地。
路经林善均面前时,他面色阴冷地对这四人严声道:“看好他,没我吩咐,绝不能让他离开半步!”
四人拱手应了一声,扶着老人朝前方走去。
驼背老人颤颤巍巍地回头,瞥了眼那道身影,神色失望地叹了叹气。
“他入了魔,才杀了你心爱的女人,错不全在他;你将他满门老小都屠光了,这样还不够么?”老人淡声问道。
林善均重重地冷哼一声,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恨意,“这蠢材,死一千次都活该,我说什么他偏不听,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亲手宰了他。现如今,便是将他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仇恨使人疯魔,林善均将林铮囚禁石牢里,他本可以废除林铮的武功,让其早早地恢复正常。
但他偏不,就是要让其活在折磨之中,直到最后,林铮虽然逃出了石牢,代价却是最疼他的父亲变成一个废人。
可想而知,那时清醒过来的林铮,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内心会经历怎样的折磨。
杀一个人很容易,要想报复一个人,便绝不能让他轻易的死了。
林善均阴恻恻地笑出声来,侧过身,他举目眺望远方的寒风堡,喃喃道:“这些年我所承受的痛苦,岂是这蠢猪能明白的,这样一死了之,已算便宜他了!”
……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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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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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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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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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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