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封闭的马车内,热浪蒸腾,厉苍旻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似乎是在赴宴违命侯府时所穿,如今他衣衫凌乱,满头汗水,一只莹润白皙的手臂揽上他的脖子,“王爷,我热。”
是慕容泠。
她滚烫的身子不停地蹭着他,厉苍旻呼吸一重,双手牢牢地钳住她的腰肢,把人拉开,然而对方像是一块牛皮糖,上半身软绵绵地歪过来,“王爷,我难受,好难受。”琇書網
厉苍旻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慕容泠中春药一事不是早就过去了吗?怎么又重新出现,难道是在做梦?
他刚如此想着,意识突然变得沉重,心中的怀疑慢慢散去,已经被焦急和愤怒所取代,他的王妃,居然在违命侯府中了春药!想到在花园里看到的那一幕,他恨不得把乘机占慕容泠便宜的厉扶尘大卸八块,才能抵消心头之恨。
久久没有得到他回应的慕容泠继续痴缠上来,倾国倾城的脸上泫然欲泣,声音也不不似往常清冷,娇娇软软,像娇怯的奶猫一样软软地叫着,撩到人心底。厉苍旻只是一看,狭长锐利的眸子就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雾色,带着薄茧的手抬起怀中人的下巴,再也控制不住地低下头。
温柔乡,英雄冢。
然而,还未等他落到实处,怀中人突然一变,脸上的艳色与迷离退得一干二净,冷漠又无情,眼中是清冷肃杀的寒冰,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十指成刃,毫不留情地插进他的心口,鲜血淋漓。
厉苍旻所有的温情与旖旎悉数散去,心脏像是被挖出了似的,停止了跳动,他震惊地看着喋血无情的女人,滚烫的血液溅在她脸上,带着妖娆的艳丽和残忍,好像一个陌生人。
他抓住她的手,听见自己低声压抑的声音在质问,“为什么?”
即便被牵制住,慕容泠依旧笑得风华万种,不带一丝暖意,冷冽又无情,“长生大道,我一人独行,不需要不相干之人。”
“不相干之人?”厉苍旻冷笑,清冽的眼尾染上愠怒的薄红,把慕容泠压在马车逼兀的角落,盛气凌人地俯视着她,“本王是你夫君!何时成了不相干之人?”
慕容泠大笑,嚣张至极,突然翻身欺压在他身上,啃咬着他的下巴,漫不经心地调笑着,“不过是一纸婚姻,凡尘俗礼,秦王还当真了?难道说,你喜欢我?”
厉苍旻隐忍着,额头和脖子都冒气了青筋,双眸淬满了寒冰,他掐住她的下巴,“难道你不喜欢本王?刚刚是谁投怀送抱,让本王给你的?”
慕容泠冷冽的眸子突然迷离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宛若实质的视线在他冷峻冰寒的五官打转,她唇角勾着艳丽逼人的笑,特地压低的声音带着诱惑人心的沙哑和性感,“你不是知道吗?我在侯府中了春药,秦王殿下于我,只是解药而已。”修长的手指在他身上游移点火,“秦王殿下,你可不要自作多情哦。”
厉苍旻深邃的眸子里酝酿着怒火,一股无名的怒气突然滋生蔓延,戾气横生。他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把她提起来,“竟敢戏弄本王,找死!”
“有本事,你杀了我!”
女人倾国倾城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狰狞,眼神嚣张而疯狂,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恶魔,厉苍旻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把她甩开,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凛冽的寒气,“你不是她。”
慕容泠浅浅地笑了,“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以为你很了解我?秦王殿下。”
厉苍旻没有说话,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审视和考量,最后几乎是笃定一般,斩钉截铁地再次重复了一遍,“你不是她!”
“我怎么不是她了?冷血、无情、心狠手辣,这不就是秦王你心目中的慕容泠么。”顶着一张与慕容泠一模一样的女人笑得宛若曼珠沙华般危险惑人,“你面前的我,正是因你而存在啊,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厉苍旻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神色带着不易察觉的狼狈,“不,你在骗本王!”
慕容泠逼近他,“你不承认我是慕容泠?可敢杀了我?杀了我,我就再也不纠缠你了。”
她向他露出了纤细白嫩的脖子,上面还有刚刚留下的掐痕,青紫交错,脆弱得不堪一击,像是无声的邀请,又像是嚣张的挑衅。
厉苍旻当真伸出手,再次掐住了纤长的的脖子,看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股荒唐和诡异的感觉从心间升起,他突然察觉到了一股违和感,下意识地松开手。
她似乎一直在逼她杀死她,为什么呢?
之前被忘却的不对劲再次出现,昏昏沉沉的识海顿时清明,这不是梦,也不是现实,而是他的心魔!是他筑基的心魔!
心念所向,无论是面容扭曲的女人,还是逼兀的马车都消失无踪,厉苍旻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场景,正是寒潭底下的密室。他吃下了寒冰髓,正在筑基,不料却遇到了心魔。
他以为心魔已经被破除,不料心口一痛,扒开衣服一看,居然缓缓生成了一条黑气蔓延的疤痕,邪气横生。
一道遥远而缥缈的声音突然响彻耳际,带着山岳般的威势铺天盖地的向他压力,凛然不可侵犯,“《太上忘情诀》,无情道也,你为何不斩情!难道你要止步大道不成!”
刚刚的心魔代表着他的情丝,若是斩断了,无情道便可畅通无阻,然而他逃避了,心魔便反噬成了疤痕,如附骨之疽,在心口消失不去。
厉苍旻抿着唇,脊背挺得笔直,如沐雪迎霜松树抵御着密密麻麻的威压,眉头一皱,吐出了一口血。
他拔出剑,凌空劈斩,浩然冷冽的剑意击退威压,傲然而立,眉眼锋寒,“宁成魔,绝不斩情!”
“好,好一个宁成魔,绝不斩情!”那声音大笑,“那让你看看,不斩情的后果!你会后悔的!”
那声音才刚消散,密室就被打开,缓缓露出慕容泠的身形,她站在门外,脸上的神情,疏离而冷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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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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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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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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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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