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江沅在这一日正式受封为右监门卫将军,晋升至三品的行列,她昨日才说过自己立志要“着紫衣”,今日之后,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穿紫色官袍了。
由于一品二品多为赠予或是追封,并无多少实权,故而三品大员在朝堂之中,已是顶尖的品级。许多人都羡慕萧江沅这么年轻,官路就走到了很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尽头”,可萧江沅心里清楚,这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开始。琇書蛧
当年太宗皇帝在时,是不曾在内侍省设三品官职的,宦官们只是拿着国家的俸禄,做一些把守宫门、传达诏令诸如此类的事情,看似接触权力中枢,实则插不上话也插不了手。大唐开国近百年来,即便是则天皇后女主登位的时候,也没有让宦官参政。
中宗皇帝在位时,纵使有许多受他亲信宠爱的内侍,级别在七品以上的甚至可达一千余人,但是四品以上的还不多见,等到了李隆基的时代,被任命为三品的宦官才越来越多。
从此,宦官的权力越来越大,属于他们的权势应运而起,更在日后逐渐膨胀坐大,待到中唐乃至晚唐时期,他们已经可以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甚至干涉帝王废立与生死。在一定程度上,他们还挡住了大唐重新走向安定繁荣的脚步,亲手将大唐推向了灭亡。
而这一切,都源于萧江沅的发迹,正如政坛上的红妆时代,源自则天皇后的成功一样。
此时的萧江沅,是想不到自己对后世竟有如此深远之影响的。她受封之后便到右监门卫授职,拿到了一串沉甸甸的钥匙。她对朝中官职都是有所了解的,自然知道做了这右监门卫将军之后,手下会统领一批兵马,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份重要的职责——掌管各宫各门的钥匙。
难怪在她来之前,她家阿郎意味深长地对她笑道:“你可不能辜负我,日后我能不能睡个好觉,就要看你的了。”
这样一来,她不仅要主持内侍省大小事宜和掌管内廷六局二十四司,还有所有宫廷进出之安全,更多的时间还要随侍在李隆基身侧,可有的忙了。
李隆基比她更忙。大局已定,大权初握,许多官员之任免都要他亲自处理,同时还有外交事宜要过问。他先是赏罚分明,将太平公主麾下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先前为人正直,虽身在太平公主麾下,心却从未背弃天子的陆象先则只是外放。而他麾下有功之人,则大加封赏。
王琚任银青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封赵国公;姜皎任银青光禄大夫、殿中监,封楚国公,仍然充当内外马厩使;李令问任银青光禄大夫、殿中少监,兼管皇上食物诸事。他们虽不是宰相,但大加封赏之外,李隆基也多少给予了他们些议政之权。
至于王毛仲,则任辅国大将军、左武卫大将军、检校内外马厩兼任监牧使,封霍国公;皇后之兄王守一任银青光禄大夫、太常卿同正员,封晋国公。
李隆基还得让朝堂尽快正常运行起来。政事堂七位宰相,被他杀了五个,余下的两个还不是他嫡系的人马,虽有功可封赏,但早晚都会被他外放出去,如此谁为宰相,便是首要中的首要。
他自然也是优先在自己的这批嫡系功臣中选择,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且这些功臣也都是从漫长的政治之路上走过来的,既对他忠心,也十分有经验,能力自然也不差。他先让张说做了检校中书令,暂且稳定住朝局,另一个宰相人选,他已心里有数,只是那人还流放在外,得等他回来再说,那人便是刘幽求。
七月二十五日,突厥使臣,即突厥可汗默啜之子杨我支来唐,替其父求娶大唐公主。李隆基一边腹诽他们这时机掐得真是巧,一边极快地确定了蜀王之女南和县主晋为公主,和亲突厥,又尽快地将这帮突厥人送走了。
见前后不过两日,不仅和亲人选都定好了,连突厥的归期都已敲定,刚把右监门卫那些钥匙及对应宫门开锁落锁时间和规矩捋明白的萧江沅,一时脑子有些转不开,想得有些呆住了。
李隆基喝水的闲暇,抬眸看了萧江沅一眼,便继续挑灯翻看群臣的奏疏,过了一会儿见萧江沅还是那副怔怔的模样,李隆基翻了个白眼,道:“反应太慢!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吧。”
萧江沅立即重拾微笑,上进地道:“去年这突厥使者曾来过大唐一次,当时上皇许的是宋王之女金山公主,如今要接公主过去完婚了,大家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换成了南和县主……”
“我舍不得我大哥的女儿,不成?”
“臣只是没想到,突厥对此竟也毫无疑问。”
“他们想问什么,能问什么?”李隆基一边文不加点一边道,“头几年才败给大唐,这才请和求亲,反正最后都是以公主之仪出嫁,至于是哪一个公主,他们不会在意,也没有资格较这个真。就算来了个没眼色的使臣当真开口问了,我便说金山公主重病在身,他还敢真的去查?”
萧江沅这才点点头:“那是臣想左了。臣本以为,郭相公尚在朝中,他原是西北名将,若是因此事,突厥向大唐开战,大家不是正好将他外派出去?”
“你以为我在故意惹怒突厥?”李隆基嫌弃地道,“其一,郭元振只是个臣子,两国交战乃是大事,孰轻孰重,你心里应当有数。我大唐虽在中宗皇帝在时,曾大败突厥,让阿史那默啜着我大唐衣裳向我大唐请和,但不代表如今若打,就一定打得过,就算打得过,我也没必要再为郭元振添上一功。
“其二,若要完成我心中所愿,突厥早晚都是要打的,但不是现在。攘外必先安内,我此刻安定国内尚来不及,哪有功夫东征西讨?突厥既然来求亲,便是希望和平,这也是我所愿。和亲之所以进展得这么快,正是我和阿史那默啜一拍即合的缘故。”
这下萧江沅彻底明白了,便听李隆基又道:“望你懂得举一反三,同类的问题我不想再回答第二遍。你若是想再学得快些,送你一句话:以史为镜,可知兴替。”
有了李隆基这句话,萧江沅便可名正言顺去看史料实录及典籍了。萧江沅谢过李隆基,又为李隆基倒了一杯茶。李隆基瞥了一眼热气腾腾的茶杯,唇角微微一勾。
待他看下一份奏表的时候,轮到他怔住了。
这封奏表是李峤所写,主题就两个字:致仕。
李峤何许人也?加冠进士,文采斐然,曾与骆宾王、杜审言和苏味道等齐名,更三度拜相。想当年中宗皇帝驾崩之后,废后韦氏企图篡权夺位之时,李峤任宰相,曾劝韦氏把相王五子皆外放出去,以防万一,可韦氏没把当时涉政未深的五兄弟放在眼里,让李隆基有了喘息之机,得以联合太平公主发动政/变,把当时的相王李旦推上皇位,而他自己也凌驾于嫡长子,成为了大唐的太子,如今的天子。
若韦氏当时听李峤的,大唐的今天乃至他李隆基的今天,恐怕便大不一样。
这事李隆基本该不知,架不住有的是欠缺道德节操之人,在他刚当上太子仿佛春风得意之时,赶忙进言邀功啊。
但距离那时,毕竟也过了好一段日子,若李峤不上表,李隆基都想不起来了。如今他李峤想要退休,此人该如何处置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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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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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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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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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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