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王?便和杨思勖等人将火场包围了起来,人手一只长矛,同时挥舞起来,将还带着火的屋子支架一一打碎挑开,只余了些碎渣,其他的都被他们抛到了身后的地面上。眼尖的宫人宦官立即将水泼了上去,火苗瞬间熄灭。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火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下去,最终除了一些碎渣,什么都没剩下。在场的官员从不知道,出身将门的太子妃竟然这样彪悍,不由有点瞠目结舌,有些心思灵活地转眸看向了武良媛,却只见到了满眼欣赏与赞叹。
武观月对于这样英姿飒爽直来直往的王?,的确很是欣赏,今夜王?的表现更让她看到了大唐女子的另一面。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心潮不禁有些澎湃,赞叹之意自然流露于眼。只是没过多久,她就颇为可惜地低低一叹。
只可惜她挡在了自己的前面,不然国家来日若能多一个名正言顺的女将军,岂不甚好?
屋子已尽数拆除,却不见李隆基和萧江沅的身影,李隆业、武观月乃至官员奴婢都是心头一凉,唯有王?没有放弃,仔仔细细地看着废墟各处,终于发现一处可疑的洞口,当即将长矛顺着洞口,贴着石砖横插进去,然后猛地一掀!
李隆基和萧江沅终于得救了,周围尽是欢腾之声。
同时,也终究还是有一些人注意到了李隆基和萧江沅获救之时,彼此是个什么姿势——这难道只是洞口太小的缘故?
他们相拥得那么紧,且萧内侍率先出洞,然后回身去拉太子殿下的时候,太子殿下那眼神根本就没离开过人家,连太子妃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他们哪里像一对单纯的主仆?
李隆业和武观月等人早已围了上去,此起彼伏嘘寒问暖,尤其是李隆业,声音大,动作也大,在三哥和阿沅之间来回地看,怎么都不敢确定是否无碍,忙不迭地便要叫尚药局所有当值的人都来。
李隆基并没有拦阻幼弟,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因为这把火既然萧江沅敢放,定然是早有准备。果然,没过一会儿,一位极为眼熟的内侍就被两名禁军押了上来,众人见到他,瞬间一静。
武观月在刚刚李隆业聒噪的时候,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默然中便将李隆基的身体观察了个明明白白,见他没有受伤,她松了口气,便着人把不久之前灭火的同时,禁军抓到的可疑之人带了上来。
有萧江沅推波助澜,这场大火燃得极快,最初的纵火者尚未来得及逃离,便被人堵住了去路。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火会烧得这么快,愣了一下,慌张起来。他们想过融入到发现火灾的宦官中间,假意救火,找机会逃离,然而他们中间有一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为人忽视,更不可能在混入救火宦官的人群之时,不被发现。
李隆基看了一眼,俊眉一挑:“……这不是阿耶身边的阿长?”
阿长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他声音虽尖,却十分低沉:“正是奴婢。”
李隆基点点头,转眸看了武观月一眼,颔首致意。
得到了李隆基的肯定,武观月也回了一礼。
想到王?还在身边,李隆基转过头去,郑重地道:“这次可多亏了阿?了,若非有你,我和阿沅便都要死在里头了。”
“三郎莫要胡说!”王?微微皱眉,“就算没有我,三郎也一定可以活下来!”
“阿?真不愧是我的太子妃。”李隆基笑了笑,“只是……趁着现在阿耶和姑母还没到,你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服过来,长矛也不要带了。”
“……是。”王?虽心知自己眼下装扮十分不得体,李隆基这样要求无可厚非,可心中还是不打舒服,那种感觉难以言说,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却没想太多,行过礼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李隆基才继续十分客气地询问道:“不知阿长今夜来此,有何贵干?”
阿长道:“奴婢什么都没干过。”
武观月淡淡地道:“你的确什么都没做,那些事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那些小宦官都告诉我了,此事是你奉命前来,看着他们把火点上的,这样才好复命。”
阿长不过一个宦官,在众人眼中,当然是奉命前来,至于是奉谁的命,最显而易见莫过于当今天子。他能在李旦和太平公主之间辗转多年,自然是个心思灵巧之人,闻言想了想,道:“良媛说的是,奴婢知罪。”
其实他这回,还真不是奉命而来。他只是太过了解太平公主的个性,也太过效忠太平公主,他知道太平公主跟萧江沅不对付,又得知之前的熄灭烛火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怕太平公主不高兴,便自作主张再来一次。
其实太平公主知道之后,不出意外,也会让他再弄一回的——萧江沅便是料到了这一点,没想到阿长直接自己下令了,这对她的计划没有任何负面的影响,反倒是让整件纵火事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尤其是在李旦和太平公主的眼中。www.xiumb.com
而无论是李旦、太平公主还是阿长,都绝不会不知深浅地纵火杀人,而只是吓吓,待到了适当时候,他们自然也会救火,却没想到……
这一下祸事已成,他要尽力保住大家和镇国公主。
阿长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让众人都是始料未及。李隆基和武观月对视一眼,刚要说话,便听萧江沅道:“敢问内监,究竟是奉何人之命前来,可是镇国公主?”
阿长道:“不……是大家。”
“好一个刁滑的宦官!”姚元崇和宋?姗姗来迟,闻听阿长这样说,姚元崇忍不住笑道,“你现在把罪都推到圣人身上,等到圣人来了,再翻供说是太子殿下所逼,到时候你估计是没事了,有事的就是太子了。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不去考取个明经,真是才华的浪费。”
宋?则冷冷地道:“如此离间圣人父子,其心可诛,其罪当死!”
阿长立即跪下伏道:“太子殿下救奴婢!奴婢做了那么多,又那样说,不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奴婢如何会翻供,即便大家来了,也还是那样说,如此一来,大家便理亏,太子殿下不仅可以凭此据理力争,保住萧娘……萧内侍,还能稳固自己的地位,可如今……太子殿下竟然任凭奴婢去死,实在让奴婢寒心……”
李隆基闻言好笑不已,不禁淡淡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便听不远处有人道:“哦?此事竟然是太子自己所为?”
李旦和太平公主也终于到了。
掖庭宫从未在夜里如此地明亮过,所有人都能看得清彼此。见李旦到了,众人纷纷长揖恭请天子的驾临。
阿长的声音立时多了几分底气:“正是!还望大家降罪奴婢,大家多年信任奴婢,奴婢却做出这等事来,实在是……”说着竟然哭了起来,其中愧意悔意简直跟真的一样。
“你且说来,你是什么时候跟了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旦似真的信了一般,惊讶万分。
阿长便又是一通胡邹。李隆基实在忍不了了,在阿长刚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且不论我是否主动收买过你,让你在阿耶身边窥探,然后把一切都告诉我,咱们只说今日之事,我究竟是有多闲散,多想不开,能想到放把火烧一烧自己这种蠢法子?”
“难道太子殿下忘了同奴婢说过什么么?置之死地而后生,正因为如此,才不会有人怀疑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纵火者,不是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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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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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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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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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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