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岐小时候来过炎城一次,知道自己的姑父姑母是做生意的,平日里忙得几乎不见人影,所以才无暇管教炎珠,以至于养成了炎珠那随性、不拘小节又大大咧咧的性子,完全没有一点儿女孩儿家该有的端庄娴静。
起先季父季母也没在意,等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为时已晚,这个时候想要再约束管教,已经有心无力了。
炎珠是个野丫头,三天两头的就喜欢往外跑,常常几天不见人影,就算他们想要说教几句,可见不着人,也只能无奈叹气。
其实对于韩子岐来说,他倒很喜欢炎珠的这个性格,不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总是一副娇柔做作、弱不禁风的模样,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关在一方天地里顾影自怜,无病呻吟。
但是炎珠不同,如果说那些名门千金是天上的月亮,清冷高傲,遥不可及。那么炎珠就是那光芒璀璨的太阳,她阳光,活泼,开郎,鲜活。和炎珠在一起,能让人身心愉悦,就算再沉闷的心情也会被她感染,跟着她一起开心,忘记一切忧愁烦恼。
此时,看着炎珠和府中的下人嘻嘻哈哈打闹成一团,韩子岐也忍不住地跟着笑了起来。
炎珠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孩儿!
他在心中想到,如果……如果爱上她的话……
“子岐,我们可终于把你盼来了。”
这个时候,季父季母走了过来,季母更是热情的一把抓住韩子岐的手,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脸上的笑容也愈加的欣慰和开心,“几年没见,果然又长高了,也变得更加俊朗了。”
季母完全是一副看自家儿子的眼神,于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越看越骄傲。
“姑父、姑母。”韩子岐礼貌的和他们打着招呼。
季父只淡淡“嗯”了一声,神情有些严肃死板,一如韩子岐印象中的那样,话不多,却是冷面热心。
“走走走,进去说进去说,赶了一路,一定累坏了吧。”季母拉着韩子岐往里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听说你要来,你姑父早就把手上的生意停了下来,特意在家休息几天,想要好好招待你。你看你,这都多少年了,都没来看看我们,你姑父前段时间还跟我念叨你呢,说想你了,前几天听说你要来,高兴的一整晚都没睡……”
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往屋里走去,只余了几个人开始搬马车上的东西。
走到一半,炎珠突然想起马车里还有一个人呢,差点把那个家伙给忘了。
她连忙喊了一声,然后叫了两个人跟她来到了马车旁,掀开车帘,只见那名男子仍一动不动的躺在里面,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有些潮红。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立即被烫得收回了手,然后连忙让人将男子给抬下了马车。
“炎珠,这人是谁?”
看到那从马车上抬下来的男子,季母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当她看到男子身上那怵目惊心的伤口时,立即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这人怎么了?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狗蛋儿,赶紧去请个大夫来,快去!”m.xiumb.com
“好嘞。”那唤作狗蛋的小男孩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大夫很快被请了过来,当他看到男子身上那一道道已经发炎化脓的伤口时,不禁深深皱紧了眉。
“大夫,他还有救吗?”看到大夫皱眉,炎珠不由凑了上去关心问道。
大夫捻须沉呤,“伤的太重,拖的太久,能不能活,还要看他自己啊!他这样烧了多久了?”
“昨天夜里开始烧的。”炎珠如实回答,“其实我们也是昨天下午才发现他的,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大夫听后点了点头,“来个人帮忙把他衣服脱了,我先给他处理下伤口,你们赶紧派个人去我医馆抓两副退烧药回来,得先把他的烧退下去再说。”
炎珠听了,立即吩咐了下去,然后又将一干看热闹的人都赶了出去,整个屋子里只有韩子岐主仆三人和季父季母留了下来。
将男子衣服脱去后,大夫立即上前开始给他处理身上的伤口,手法精湛娴熟。
当看到大夫拿着小刀剔除男子身上那已经化脓的腐肉时,炎珠等人再也忍不住地冲了出去。
韩子岐在一旁看的直颦眉,他不是嫌弃男子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血腥腐肉,而是看到大夫在处理男子身上的伤口时,那男子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似是根本感觉不到痛一样,已经毫无知觉。
如果不是遇到了他们,恐怕他真的会死在荒山野岭,无人问津。
大夫的动作很快,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将男子身上的所有伤口处理并包扎好。
之后,又写了两张药方让人去抓药,走之前还再三叮嘱,一定要每日按时喝药,按时换药,一定不能碰水,一定要好生休养,一定……
那些个“一定”听得炎珠头都大了。
人能不能活还是个问题呢!
送走大夫后,季母终于寻了机会开口问道:“炎珠,这人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于是炎珠便将救男子的经过给大概讲了一遍,听完后,季母立即狠狠敲了下自家女儿的脑袋,训道:“不认识的人也敢随便救,还往家里带,万一是个心术不正的歹人呢?”
炎珠捂着被揍的脑袋,皱着一张小脸反驳道:“救都已经救了,难不成还要在半路上再把他丢下车?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是个坏人呢,万一是个好人呢,难道要眼睁睁的见死不救?”
“我没说不救他,但是他身份不明,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你救他,可以,但你应该在进城的时候把他送到医馆去,没必要往家里带,知道么?”季母瞪着眼睛,谆谆训诫。
她这个女儿,没有一日让她放心的!
“知道了。”炎珠瘪了瘪嘴。
其实对于季母的说法,韩子岐也比较认同,毕竟不认识,还是小心为上。
可是如今都已经带到府中了,也不好再把人丢出去,只好把他安置在了一间偏房里,并派了个人专门照顾看护着。
安置好受伤男子后,正好厨房那边也把饭菜准备好了。
满满一桌子的菜,各种山珍海味,看得炎珠是眼睛冒光,口水直流,随即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大吃起来,那样子,就像几天没有吃过饭一样。
其实在来炎城的这一路上,一行人吃的都是一些用以裹腹的干粮,干巴巴的又没味道,如今看到这些丰盛的饭菜,自然是垂涎欲滴。
席间,季母不停地给韩子岐夹菜,热情的让韩子岐有些无所适从。而季父仍是一副寡言少语的样子,虽然话不多,但脸上的神情却是柔和的。
吃完饭,季母念着韩子岐一路周车劳顿,让他赶紧去休息,并吩咐人烧了热水送过去,让他好好洗个热水澡,去去乏。
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韩子岐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虽然身心早已疲惫不堪,可脑子却清醒无比,怎么也睡不着。
终于离开了!
离开了那个人……
那一刻,他的心里竟有说不出的轻松,好像终于甩掉了一个沉重压抑的包袱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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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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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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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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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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