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等人自然明白,早早的各自回屋,只有青木守在紧闭的院门之前,双手拢在袖子中,如一尊门神在屋檐下闭目调息。
院子里积雪消融,雪水化了一地,看上去象是刚下了一场小雨。
院子靠左的地方有一汪轻盈的池水,那是驿馆的工人赶在苏昊比赛时加工加点赶出来的,上一次的池塘在和青木时搏斗时被轰碎了,连同里面的金鲤都遭了灭顶之灾。
苏昊负手站在池塘前,凝目细看。
池水静谧如镜,无风的情况下,映照出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庞。
苏昊忽的一扬左手,一团炽烈如火的光气萦绕而出,他将光气甩在脚下,象是滚油般呈圆形散开,轻微的炸响声中将地上的雪水烘干殆尽。
地面干燥如深秋,苏昊拂了下衣衫的下摆,如同老僧入定般盘膝而坐。
他双目平视,前方是静谧如镜的一池冬水。
有风掠过,池水微泛涟漪。
苏昊目光凝然不动,只是眼睛眯起,露出睿智的光。
他在思考。
思考这池水的变化与波动。
如果说“大势随法”让他初步领悟了寂灭心眼之法,那在之前与异族画郎的较量之中,他则有了一种冲动,一种深入了解寂灭心眼的冲动。
心眼一开,万物消长则有迹可循。
但并非仅仅开了心眼就能够完全领悟万物消长的至理,心眼不过提供了一个法门,能够进入神奇殿堂的钥匙,究竟能够窥视多少奥妙,还得看自己的慧根。
强如达到大宗师之境的高人,往往也只是刚刚踏入心眼的门槛而已。<<梦想>>
但大宗师之境的高人,大多对于武技的感悟达到了一个极高深的境界,往往能够自成一派,这并非是创造武技,而是将武技使用的具有自己的风格和感悟。
一旦确定了自己的风格,和对手比试起来,哪怕只是一套再普通不过的武技,也会有极大的威力。
可成为一个大宗师需要机缘和漫长的过程。
而苏昊欠缺的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对于武技,尤其是创造和分解,他极为擅长,甚至就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也无法和他相比,但对于武技所代表的属性力量,他则缺少一份领悟。
天地八大属性,金、木、水、火、土、光、暗、空。
每一种属性则代表了一种力量,除了最后的空之外,另外七种属性力量皆肉眼可见,但能够真正领悟力量精髓的人却少之又少。
苏昊也是如此。
过往的武道磨练中,他追求的更多是如何创造威力强大的武技,不同于旁人,他拥有神奇无比的银色光雾,能够在计算和创造新武技之时,获得更为严谨的角度和攻击方式,并且气血之力也随之上涨,甚至不需要刻意的去修炼。
他一直以为,这才是追求武道极致的正确方法。
可当他从“北斗先生”那里领悟了“大势随法”,并且在和禅青雷的比试中运用获得了胜利之后,他对于武道修炼的方向产生了一丝疑惑。
禅青雷的寂灭大手印很精妙,威力更是绝伦,丝毫不下于自己未命名的水火相克武技之下,其中的一些小变化细节更有出,但即便如此,禅青雷还是输给了自己。
并非是禅青雷技不如人,事实上,禅青雷的实力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分。
禅青雷是败在了“心眼”之下。
这让苏昊感到了一丝难以解开的困惑。
于是才有了出走去墨香轩散心的头,而在墨香轩中,遇到了异族画郎,二人交手之余,却让苏昊完全沉浸在了“大势随法”与脑力计算融合在一起的奇妙境界里。
通过“大势随法”将自己的心眼打开,而在心眼的观测之下,再运用脑力去计算分析,化解谜团。
困惑由此解开,苏昊从此确定了自己新的展方向。
二者结合为一,相互包容衍生,达到更为强大的效果。
但这说来容易,真正做到却需要漫长的时间。
因此,苏昊决定先领悟天地八大属性之中水的奥义。
他看池水静谧不动,领悟水静之力。
看池水涟漪阵阵,领悟水动之力。
而在凝目细看之时,脑海里却飞的计算,一丝丝光雾凝结成一面镜子,镜子里不断反映出水静之力的形态和水动之力的波纹荡漾痕迹。
这是一种近乎于极致的运算。
而在初级“心眼”的状态下,苏昊能够更为仔细的将感觉融入真实的水之中,因此他脑海里每一次通过计算衍生出的形态一旦和他心中的感觉不符,他就会推翻,重新计算数据模拟。
几乎是每一个吐息之间,就有数种模拟的形态在他的脑海里分析而出,再被否定推翻。
从日头正中到夕阳西垂。
苏昊没有片刻的休息,只是盘膝静坐于池塘边,犹如老僧入定。
星光爬上夜幕,月色如水轻柔,照在苏昊的身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光。
冷风惊起,将水面吹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苏昊脑海里的数据在这一瞬间忽的模拟出了最为正确的形态,感觉和他“心眼”所感几乎一摸一样。
这个时候,苏昊蓦地双眼暴射,水系气血之力暴涨,/p>
看见苏昊出来,青木这才低身作礼。
苏昊拿他没有办法,这主仆之礼青木固执的要遵循,他也执拗不过。
“青木,你怎么一夜未睡?”苏昊皱眉相问。
青木淡淡的说:“主人既然要入定修炼,青木理当在院外守护,以免被人打扰或是出现一些意外。”
意外的含义很宽泛,可能是走火入魔,又可能是被人刺杀暗算。
苏昊顿觉过意不去,又想起了那一周在文心阁的密室内闭关七天七夜,似乎青木也一直守在书房门外,想来也是和今日一样尽心守护吧。
“回头你把‘枯木心法’的要领给我。”
苏昊看着青木一脸木然的神色,心中却有一道暖流滑过,他唯有通过改良“枯木心法”才能报答青木对自己的一番心意。
青木不知其中关窍,但依然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二人走向驿馆的厅堂处,一前一后,相距不过三步。
厅堂内,王七正买了新鲜的包子和豆浆,静等苏昊和青木的到来,陈天不在其中,铁逐浪则一只腿翘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抬起头往嘴里塞,油水四溢,王恒则反反复复的走来走去,似乎有些焦急。
而看见苏昊和青木走了出来,王恒则上前一步说:“长老,你的新比试对手出来了,是‘离合宗’的利北斗。”
“利北斗?”
苏昊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神色木然,却在战斗时拥有鹰一样锐利眼神的青衫男子。
“是啊,这家伙十足的厉害。”
“切,再厉害能比禅青雷厉害么?”坐在凳子上的铁逐浪嘬了下沾满油水的指头,不宵的说。
“你知道什么?”王恒埋怨了他一句,转过来朝着苏昊说:“长老,听说昨天‘离合宗’的三长老下山,一是追查杀害他们护法季玄的凶手,其次就是将一把魂印武器‘离合环’交给利北斗。”
“魂印之器——离合环?”
江山阁四层之上,紫袍老者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窗台开阔,高处有风,吹进阁楼中,将竹帘摇的沙沙作响,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屋角放的一炷熏香竟然凝而不散,烟雾笔直的上升,丝毫不受大风的影响。梦想
而缘于这奇异熏香的功能,屋子里一点都不冷,反而有些暖和,大风一吹,凉爽的恰到好处。
紫袍老者贪婪的注视着墙角出香炉上的那一柱熏香,目光里是裸的想占有之意。
“师傅…………”老者身后的白袍少妇埋怨了一句,这才让他的目光从熏香上收了回来,依依不舍。
“小芳,这回春香是好东西……”
老者回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少妇。
少妇气结,柳眉一蹙,抢先打断他的话,没好气的说:“别想我再去要了,上次替你要天目山的茶叶已经很丢人了。”
老者却抗议:“愿赌服输,小芳你耍赖。”
少妇撇了撇嘴,扭过头去,不搭老头的话茬。
另一边的中年男子却凑上来笑嘻嘻地问:“师傅?您看今天的比试落日宗的那小子还能赢么?”
紫袍老者将二郎腿翘起,伸了个懒腰,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中年男子赶紧给老者拿捏肩膀,以示孝顺,老者这才满意,喝了口茶水,摇头晃脑的说:“这次吴小子悬了。”
“为什么?师傅?难道利北斗会比禅青雷厉害?”中年男子不解。
“那倒不是,禅青雷要比利北斗稳稳的高出一线。”老者摇头。
“那你又怎么说他会说?”白衣少妇忍不住插嘴。
紫袍老者笑着看了她一眼,一直看的少妇面色绯红,直至快要暴走,他才收回目光,咳嗽了一声,正经的说:“因为利北斗这次带了魂印之器‘离合环’啊,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武器,但即便是武师境界的高手,也也未必能够躲过他人环合一的一击啊,嘿嘿,搞不好,那小子会有性命之忧啊。”
“啊,那我的银子……”中年男子顿时色变,想起自己押注苏昊胜的五百两银子,神色哀怨的撇了白衣少妇一眼,都是她让自己下注落日宗小子赢的。
而白衣少妇则是视若无睹,蹙起眉头望着擂台上站立的青色人影,好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性命之忧么…………”
………………
大雪停滞,阳光明艳,天气出奇的好。
利北斗站在武王大赛的擂台上,目光索然的望天,一脸木然。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象是一个对天空痴迷的小孩,台下围观者众多,人山人海,七嘴八舌,声音噪杂,但一句都入不了他的耳中。
他头戴一副颇具古风的道士冠履,高冠长袍,很有几分古武道修习人的风采。梦想
过了一会儿,围观的人群中又响起一阵不小的动静,不远处,一个身材白袍的清秀少年走了过来。
少年神情淡然,一头黑用青色的丝带绑住,步履轻盈,清秀儒雅,在他身后三步之外,则跟着一个神色索然的中年男子,男子手拢在袖子里,头微微低着,亦步亦趋的跟在少年身后,节奏始终如一。
人群之中立时议论纷纷。
“呦,这不就是那个吴威么,怎么这么年轻啊,看上去才十六、七岁吧,真有那么厉害么?”
“人家才十五,看走眼了吧。不厉害?你那天是没看见,禅青雷的寂灭大手印威势绝伦,居然被他一掌就破了,我看这次利北斗也惨了。”
“你知道什么,利北斗的实力不差,在武魂中阶第四层,最重要的是,他这次获得了师门派下的魂印之器‘离合环’,嘿嘿,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离合环’的威力可不得了,地下钱庄开出的胜率是一赔十,那苏昊再厉害,这次也输定了。”
“真的假的…………”
“不信走着瞧。”
………………
苏昊走到人群里,陈天等人早已等候多时,听见人群里的议论,他笑了笑,转问陈天:“有押我赢么?”
陈天犹豫了下,说:“只押了一万两,长老,利北斗很厉害,尤其他的离合环,你要小心。”
苏昊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上擂台。
………………
擂台上,利北斗正将目光从天空收回,凝视苏昊,眼中有鹰目一般锐利的光泽闪过。
“吴威,我们又见面了。”
利北斗声音低沉,象是一把藏在鞘中嗡嗡作响的剑。
苏昊淡然作礼:“利师兄好眼力,还记得在下。”
利北斗却冷然一笑,“吴威,何必装模作样,我说的见面是两周前的深夜,十里驿馆。”
他声音压的很低,台下人声鼎沸,只有他和苏昊二人可以听见。
苏昊神色淡然,只是双眼微微的眯起,如同月牙。
“利师兄此话怎讲?”
利北斗直视苏昊的眼睛,冷冷的说:“我认识你的眼神,那个晚上,你就是这样在我面前将我宗门的弟子杀害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既然你认为我就是那个凶手,为什么不禀告师门,来缉拿我了?以‘离合宗’的实力,我相信对付我轻而易举。”苏昊声音很轻,眼角带着笑。
“缉拿么?”利北斗也笑了,木然的笑容有些阴森:“你是在我眼前将陈穆棱杀死的,所以我必须亲自找回来。”
“不是季玄么?”苏昊有些疑惑,这才想起那一夜他杀了一个“离合宗”的弟子,但想不到利北斗居然是为他报仇而不是宗内的重要人物季玄。
“季玄性好女色,为人放、荡,贪财而轻义,仇家无数,我不是很喜欢他,更何况那一夜他和人单打独斗,是他自己无能,习武者就该有随时殉道的觉悟。”利北斗摇了摇头,说出一番独特的见解。
苏昊顿时对利北斗刮目相看,这个人虽然年轻不大,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对武道很是痴迷。
这样的对手大多意志坚定,有着一颗执着的心,不论实力如何,都很难对付。
利北斗拢着的双手忽然松开,露出一把青铜制成的短剑,短剑的柄上,有青色的铁链相扣,链子长约半米,另一头是个人头大小的青色圆环。
短剑和圆环制造古朴,上面有些锈迹,但落在苏昊的眼中,自然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力量四散溢出。
那力量柔而不弱,带着一股苏昊极为熟悉的感觉,是水属性之力。
“魂印之器?”苏昊目光凛然。
“不错,这是一把魂印之器,只有拥有了它,即便是武师境界的人我也有信心击杀。”利北斗深吸一口气,目光变的锐利而深沉,脸上的木讷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大无比的自信:“来做个了断吧,在武道至理之前,生死微不足道,习武者本就该有闻道而死的觉悟。”
说完这番话,利北斗就此沉默,他将短剑平举在胸前,象是要隔空刺破对面的苏昊。
擂台上无端刮起一股大风,二人的衣衫顿时猎猎作响。
“闻道而死的觉悟么……”
苏昊低吟着这句话,热血也渐渐沸腾,他深吸一口气,闭目再睁开,眼神静谧如水,深远辽阔,左手微向前举,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利北斗眼神一紧,低喝一声,脚下荡起了一种古怪的步伐。
如同划八字,曲折前行,但度奇快无比,青色的衣衫在空气中带出一道残影,如同一只青色的巨蛇蜿蜒爬行。
急行进中,衣角如刀,将空气切割的嘶嘶作响。
几乎是两个吐息间,他就来到了苏昊的近前,手中短剑一扬,蛇信一般窜出,直取苏昊的胸膛。
短剑上有光,柔白却不轻盈,间中夹杂着刺眼的金色,锐利无比。
苏昊于此时却忽的吐气,胸膛处象是瘪了一块,同时双脚如水波浮动,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让开了这凌厉疾的一刺。
一击成空。
利北斗不怒反喜,握环的右手一扯,锁链扣住的短剑竟然在空中转了个弯,象是长了眼睛一般追着苏昊而去,度快若光火,没有一丝的停滞。
苏昊身形如同水波泛动,但无论如何,总是无法摆脱短剑的追击。
他边退边观察,双眼弯如月牙,脑海里却在急分析短剑的飞行轨迹。
几乎是三个吐息之间,他就判断出了短剑曲折而行的轨迹,食指与拇指相交,复又一扬,如同拈花般轻柔,一道柔白色的光气脱手,击打在曲折飘忽的短剑之上,如同珠落玉盘般弹起一声轻盈的脆响。
短剑受此一击,顿时偏离了方向。
“拈花印?”
利北斗却是心头一惊。
那屈指一弹的武技他印象深刻,正是禅青雷擅长的月字类金系玄幻技——拈花印。
但此刻却在苏昊的手中施展出,而且金色光气变作了白色的水系之力,不伦不类,但威力却也不小,这让他极为震惊。
他哪里能够想到苏昊只是和禅青雷一战,便将他的武技复刻到了脑海之中,虽然并无具体的运行法门,但却能通过动作模拟个两分,再经由银色光雾化成的人形一算,能吃透其中六分的奥秘。
最后,再经由自己改良,一个水系的月字类玄奥技“拈花印”就新鲜出炉了。
如今的月字类玄奥技对于苏昊来说,早已不是最初那般晦涩难明,修改创造不过是转眼间事。
利北斗不明白其中的关窍,还以为苏昊和寂灭宗有着别人不知的秘密。
就在这愣神的瞬间,苏昊已经期身上前,双手捏合成掌,一前一后,裹着两团白光,如同水波起伏一般印向利北斗的胸膛,快逾惊浪。
利北斗右手一提,掌中的青铜圆环大放金光,轰然砸向苏昊飘忽而来的两团掌势。
“砰”“砰”“砰”“砰”…………
一连窜沉闷的声响惊起,台下的众人只看见金白三团光芒交杂,一瞬间光影重重,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待光影消散之时,擂台上的二人已经分开,遥相对峙。
利北斗眼神锐利,射出刀一般的光芒。
苏昊静谧如水,眼神深远辽阔。
二人静静的对峙,空气中顿时有一股无形的气压产生,压抑的台下众人都喘不过气来。
利北斗忽的一松,手中的短剑下坠,在即将落于地面之时停住,然后左右轻微的摇摆,摇摆之时,一丝丝白色的光气从锋刃和锁链之间溢出,象是升腾的烟雾。
这些烟雾渐渐朦胧浓郁,最后幻化出一条巨大的白色鲤鱼。
鲤鱼在短剑四周游弋不定,鳞片狰狞,头上有一只独角,巨大的鱼唇中犬牙交错,栩栩如生。
“是犬齿鱼王,原来‘离合环’里封印了一条犬齿鱼王。”
台下有人惊呼。
居然是“犬齿鱼王”!
苏昊听了心中一凛,他自小生长在东海,知道这“犬齿鱼王”的厉害,是统领级别的妖兽,巨大、凶残,以鲨鱼为食,有操引海水之能,实力相当于一个万人敌境界的武道高手。
想不到这把离合环里竟然封印了一只“犬齿鱼王”。
虽然此刻的“犬齿鱼王”已经没了,只是纯粹的灵魂力量形态,但威力依然不可小觑。
犬齿鱼王灵魂现身之时,利北斗浑身泛起刺眼的金光,金光上扬,有如七月的烈阳之光,汇聚成一只阴冷的巨蛇,巨蛇的瞳孔针状收缩,口里喷吐的不是蛇信,而是道道金光。
金生水势,得到金属性力量的加持,“犬齿鱼王“体型再次暴涨一倍,狰狞无比。
这一刻,利北斗的力量攀升到极致,一道道巨大的白色风旋在他周围轰然成形。
“吴威,你看好了,这是我性命交修的绝学,一旦你接不住,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莫怪我心狠手辣,习武之人,朝闻道而夕死足矣,接招吧。”
利北斗蓦然一声大喝,一头黑挣破青铜冠履的束缚,根根竖立而起,双目暴睁,精光如电。
与此同时,他浑身的金光大盛,那条阴冷的光蛇盘踞在头顶,仰天长嘶,复又纵身而下,撞向那条在利北斗身侧游弋不定的“犬齿鱼王”光影。
一瞬间,“犬齿鱼王”身上散的白光象是月华一样四散而开,光芒浓烈竟然远胜之前。
“月字类金水双系混沌技——金水摇”
利北斗一跃而起,周围的巨大白金二色气旋瞬间炸裂而开。
万千光华乱闪,一瞬间,“离合环”的短剑在空中暴射出如同花雨般的无数剑影,剑影穿刺无轨迹,但最后的落点尽皆都是站立于当地的苏昊。
光影如雷,映透半边天空,狂风大起,鼓荡的擂台下众人都难以站稳脚步。
避无可避!
擂台之上尽是短剑光影,想要避开唯有跳下擂台,而跳下擂台则意味着认输。
而如果硬憾的话,自己则未必是利北斗的对手,实力相差过于悬殊,自己并没有可以运用的魂印之器具,难以抗争。
形势前所未有的恶劣,生死攸关。
苏昊深吸一口气,在漫天剑影刺向自己之时,悄然闭上了双眼。
………………
“怎么回事!”
江山阁楼四层之上豪华包厢之中,白衣少妇双手紧握,面色大变,惊呼出声。
不仅是他,就连紫袍老者也是神色一变。
“这小子搞什么鬼?难道重压之下放弃抵抗?”
一时间,整个江山阁之中的武道高手心中都升起此。-==梦想==-
“主人……”
此时擂台之下的青木一声低呼,木然的脸上勃然变色,他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只有一个头,“倘若主人死了,我定然杀利北斗为您报仇。”
至于王恒等一众人,实力不够,难以勘破擂台之上的玄机。
在利北斗强势无比的攻击之下,众人神情各异。
而就在此时,苏昊的身影就如同浮萍一样,浑身散着淡淡的柔白光泽,仿似水波一样在漫天的剑影之中穿梭飘荡,轻忽忽的不着一丝力量。
“怎么可能?”
这一次轮到手持圆环的利北斗一脸惊骇,好在他惊骇之余,仍然没有忘记抖动手臂,漫天的剑影依旧。
苏昊的眼睛早已悄然睁开,他整个人似乎都失去了重心,与地面的引力相违背,甚至于连武魂形象都没有凝聚而成,漫不经心的面对扑面而来的万千短剑光影,却又神奇的闪躲开来。
他就象是一汪水,并非是闪躲,而是融入进了这漫天的剑影之中。
前者顿时失去了攻击目标,繁乱的如同一大蓬好看的焰火。
利北斗越攻击越惊骇,饶是他定力过人,意志坚强,也无法判断出到底生了什么。
半个时辰过后,利北斗惨然一笑,停下手中的攻击。
漫天的剑影立时消散,巨蛇、犬齿鱼王也化作点点碎光。
苏昊也悄然停了下来。
“我败了…………”
利北斗长叹一口气,望向对面的苏昊。
苏昊笑了笑:“你只是没赢而已,谈何失败。”
利北斗却将离合环藏于袖子中,落寞的一笑:“我使用了魂印之器,依然胜不了你,这已是天大的笑话。”
苏昊还想劝他,利北斗却摇头说:“你不用劝我,我还有些话想提醒你,我的魂印之器级别不高,封印的不过是一头‘犬齿鱼王’,威力在魂印之器中属于精炼级别,过于普通,倘若你遇上李无心或是鬼修罗,他们手上的魂印之器都在群级别之上,威力很大,你未必能全身而退,小心了。”
“今日一战,我受益良多,虽然不知道你凭什么能够在我的漫天剑影之下安然无事,但我回去之后定然闭关思索,来日有了答案再求一战!”
说罢,仰天一声大叹,拂袖而去。
擂台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
只有王恒和陈天等人面露喜色,冲上前去迎接走下擂台的苏昊。
而青木,则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琇書網
………………
“怎么可能?”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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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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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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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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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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