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同迷迷糊糊地，他昨晚玩黄浦天海的《山海鉴》一直到东边儿发白，这几天工作室放假差不多算是把前面“闭关”憋着的一股懒散劲全都发泄了。
“咋了……”稍微清醒一些，杨海同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卖了多少？很吓人吗？”
“你先看后台！”
杨海同一下自己就精神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腾跃而起，拖鞋都没穿，立刻打开电脑，这一看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唔，他压根儿没坐，站着看的。
腿有些软。
“这是啥……你买水军了？”
开发者往往难自知，当局者迷，也可能是自己玩得太多都有些乏。
他确实对陆启的设计和项目质量已经很有自信，但在之前也盲目不到认为第一周就能卖出去将近十万份的程度。
原本三人的预期是首周放假回来看后台，有个1000份左右就能烧香拜佛。
预期上他们都达成了一致，这是第一周啊！
往往其他游戏首周销量往往能占到总销量的60%以上，尤其是在一些宣发强劲，广告铺天盖地的大作上。
但《无间》不同，零营销费用，只能靠玩家间的靠口碑发酵之后才会迎来真正的增长。
“你先把康叫回来，先别旅游了，赶紧回来。”
万康这周倒是一个人爬雪山去了，背包干粮，潇洒如他，也算偿了他来府南的一个夙愿。
“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然后呢？”
“修bug啊，我都记录下来的还没修的都有三十多条！还有新版本啊，版本计划不一直放那儿吗。”
陆启冲出学校门口，罕见地花钱打车。
两名路人仿佛看见一到闪电袭过。
“哗，跑好快。”
“唉！同学，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田径队啊！”
喊得很是大声，但陆启一个字都没听见。
……
《无间》的定价美国区是9.9美元，国区则是39块钱，其余地区因为对市场不了解，只能按照美元汇率自动定价。
陆启回到了出租屋，和杨海同正查看后台的详细数据。
目前游戏销售地区分布在美国卖的最多，7.8万……现在已经是8万份中，美国地区卖出了2.98万份，占比高达37%，其次是俄罗斯的1.67万，约占20.8%，而中国……目前1.2万份，占15%，排在第三，这点倒有些在陆启意料之外。
他们原以为国区应该仅次于美国排在第二的，看来国内信息还是稍微滞后一些。
而按照上线天数来计算销量的话，第一天16份，第二天61份，第三天上了编辑推荐开始猛增到2300，然后每日销量一直持续上升，直到昨天一天就卖出2.1万，今天这才下午一点半，已经2.4万了。
这就是互联网速度么。
对Marge的流量两人才有了真正清醒的认知。
杨海同打开了计算器：“我算下销售额。”
按照各区比例计算，他在键盘上麻利地敲击了几下。
“多少？”陆启问。
“470万……”
7天时间，销售额已经达到470万，除开Marge的35%“过路费”后还剩下305万。
而这305万里，有120万属于在美国的收入，根据《中美税收协定》，四十二工作室目前的身份是美国本土企业旺达集团在中国的合作伙伴，且游戏属于数字出版物，所以这120万的税率为10%。
在其他国家的收入不扣税。
那么四十二工作室目前为止的毛利即为293万人民币。
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听见对方吞咽口水的声音。
虽然这才11月2号，还得等到下个月月底才会慢慢开始回款。
但人生中第一次的，有了被金钱冲昏头脑的感觉。
网上是经常看见其他公司月流水破大几千万的新闻，但那对于他们太虚无缥缈，不过是个数字。
而这293万，是他们真正很快就能拿到手的。
杨海同挠挠头：“做游戏原来真这么赚钱啊。”
这倒是典型的幸存者偏差了，其实行业里死掉的项目和倒闭的公司占了大多数。
陆启则在想其他地方：“你猜国内什么时候会开始流行起来？”
作为一款国产游戏，他不相信国内玩家的热情会比不上美国人民。
“去资讯网站上搜搜？”
陆启打开国内最大的游戏综合资讯门户，已经在08年被南山幻世全资收购的游魂，稍一搜索果然一条报道都没搜出来。
反而是ACG文化高度聚集的视频平台2333上搜到了不少游戏评测和攻略。
果然还是玩家和自媒体反应敏锐得多。
“还有海狸鼠啊？”杨海同眼神很好，捕捉到了一条信息。
“谁啊？”
“游戏区的一个UP主，人气挺高，我以前经常看他游戏推荐的，听听他怎么说？”
时间不多，陆启也只能拖着进度条看。
游戏画面全是那个UP自己打的素材，技术只能用一般来形容，毕竟不是技术向的UP主，非常一般，大概只比陆启厉害两三倍的程度。
只听见他说：“就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打击感，这样开创式的系统玩法，这居然是一款国产游戏你敢信？我在天眼上查询了这家工作室的信息，私人信息我就打马赛克了啊，完全的个体工商户，注册地址就在府南，资本1人民币！不属于任何一家游戏公司旗下，经营人也只有这一个工作室。”
“这是完完全全的国产团队，《无间》也是这个工作室的第一款游戏，我不知道他们团队有多少成员，但据知情朋友的可靠消息，绝对没超过10人！”
信息时代有时候真的有点可怕。
其实团队成立后他们一直疏忽的一点，是做好成为公众人物的心理建设。
公众人物本身在个人隐私上会有一定的牺牲的，牺牲程度随着他自己的人气走。
杨海同有些慌：“咱们不会被人肉吧。”
“你干过什么亏心事吗？”
“求过种算不算？”
“社交账号上不想被别人扒出来的东西就赶紧该删的删了吧。”
“但也有网页快照啊……”
“那你入侵了千回的服务器吧……”
但唯一确定的是，《无间》真的要火了。琇書網
……
等到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万康才背着个背包姗姗来迟，电话里他已经清楚了现状。
“康，咱家有钱了。”
杨海同是苦着脸说话的，因为这时候他的工作量毫无疑问是最大的。
陆启是妖怪，早早的就将所有策划案，包括后续好几个版本的更新内容，甚至DLC都快给整出来了。
他和万康都见怪不怪。
万康的美术资源……这游戏本身就没多少量的美术资源，而且也很难出bug。
唯独他的部分，一看见一大堆待修复的bug就头疼，还有后续的新功能等着他去开发。
而修复bug本身要花的时间可能就已经比开发新功能还多了。
“是该招点儿人了。”陆启也感叹。
接下来项目还有一堆事。
三人讨论着团队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英文版可以提上日程了，现在Marge主界面下一大堆老外的留言，WeneedEnglish，WedoneedRussian，还有法语德语什么的。
底下的中国玩家看见倒是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以前都是他们发WeneedChinese!的，现在两级反转，岂不快哉。
先把英文版弄了再说吧。
设计上陆启头脑很清晰，脑中自己逻辑一盘，方案一定，啪啪啪码出来就是，花不了他多少时间。
但是全球化这玩意儿，这是真正的纯工作量啊，得把游戏里的所有文本一行一行敲在表格里，然后发给翻译外包，拿到翻译好的文件后再一行一行加进游戏中。
纯粹没有技术含量，但却非常耗时间和精力的活儿。
想当初他在天虫最开始真干了不少这样的工作，不行，这一想头就开始痛了。
不仅是程序，美术要招人，执行策划也得要啊。
除了全球化，新系统这些已经既定的内容，招人这是优先级最高的。
招了人，这房子不够住了啊，那得重新租啊，人多了就不能再弄居民楼糊弄了，还得找办公楼。
粉丝群也得弄一个吧，除了交流深入了解玩家们需求和想法之外，其实多少也是典型的互联网思维，流量是Marge的，是2333平台的，甚至是全民游戏论坛的，得想如何转换到四十二这边成为自己的。
喔，管理粉丝群也得要人，这个属于产品职能了。
以后工作室只会越来越大，招的人将越来越多，这还得先招一个负责招人的人。
总不能啥事儿都他们仨亲力亲为，研发还做不做了。
不说这个项目了，还得开新项目啊，一个工作室那不能跟歌手一样，一首歌吃一辈子啊。
况且，他脑袋里装的项目那真是一抓一大把。
但这些都得要钱……
没想到项目火了，他们面临的第一个难题依然是钱。
陆启现在手里还有差不多还有22万5千左右，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开销后居然还剩这么多，他们确实算非常节省了。
只要不是Marge平台下个月破产或者有恶意拖欠之类的行为，理论上他可以顶多留点儿生活费然后全部花出去。
还是时间紧迫，说做就得做。
当下一排三散。
陆启在网上先搜索，然后出门找写字楼。
万康在网上发招聘启事。
至于杨海同，先把bug修复了吧您呢。
出门前杨海同哭腔问了句：“启子，我记得当初是不是说做完去旅游来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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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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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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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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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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