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乱的很,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一天一夜所发生的一切梳理清楚,闭上眼睛,水点子噼里啪啦打在脸上,砸的生疼。
盛依诺愤恨的眼神和恶毒的诅咒还萦绕在耳畔,转眼间,她就被盛伊凡在洗手间迷晕了,睁开眼睛之时,她和伍媚被捆着手脚关在地下室,紧接着阎小鬼过来提她,想要对她动手动脚,她抽出了他腰间的刀,反手制住了他,然后擒着他去跟阎老鬼谈判……
自始至终,盛伊凡都没有露出真面目,直到……阎小鬼带她从密道逃走,要“欺负”她之时,盛伊凡从背后给了他一枪。
季南霆告诉她,绑架的事是盛依诺和周浩联手策划的,蓝爵俱乐部实际上是阎氏兄弟驯养性|奴,卖|淫的老巢。
上次陈怡差点在蓝爵俱乐部被奸污,绑她的那两个男的其实就是阎老鬼的人,而花钱雇佣他们“行凶”的,表面上看是靳菁菁,实际她不过是个替罪羊,真正在背后操盘的,是盛依诺,她和阎老鬼之间,做这种交易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找不到证据。
这次,误打误撞地正好碰上盛伊凡,实际上他回到北城不过短短数月,潜进蓝爵内部,成为阎老鬼的亲信。
盛伊凡告诉她,他之所以亲自动手绑架她们,就是为了保护她们不受伤害,也是趁对方得意之时,将贼巢穴一举缴获。
听起来,整个计划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她和伍媚,不过是充当诱饵罢了。
心有些冷,北悦关掉喷头,湿漉漉地从浴室走出去,打开卧室衣柜最底下一层抽屉,里面,平平整整放着一套军装。
天空蓝的空军制服,昔日她总是喜欢看他穿着军装训练士兵的样子,那般英武,那般威严。
她更喜欢看他坐在榕树下给她吹口琴的模样,那时的他,又是那么温柔,那么忧伤。
记忆回到那个夏天,某日午后,她心血来潮,躺在他的大腿上让他给她吹《天空之城》,他笑着说,“我给你吹首别的吧。”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吹《一生所爱》,也是最后一次,因为第二天,就是他出征的日子。
临走的时候,他摸着她的脸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可好?”
她冲他狡黠地笑,“我要像紫霞仙子一样,要一个身披金甲圣衣,脚踩七色云彩的大英雄来娶我。”
他微微笑着,拧了一下她的小脸,“做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北悦刁蛮道:“我不管。你若不是英雄,我就不嫁了。”
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好,为了你,我做英雄。”
一滴泪珠迸出眼眶,北悦鼻腔像是泡在柠檬水里一样酸,想起盛伊凡身上那数不清的伤疤,她疼得抱起双膝,浑身发抖。
盛依诺说的没错,都是因为她,才将盛伊凡害成这个样子的,她并不是个有福之人。
昏昏沉沉睡过去,梦中,她被两个小鬼纠缠得很是痛苦。
忽然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贴在额头上,北悦一把握住他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喃喃道:“别离开我……”
季南霆一脸爱怜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蹙紧的眉头,知道她是做噩梦了,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柔声哄着,“别怕,我在呢。”
他还是不放心,估摸着她应该睡下了,才敢过来。
她就这么蜷缩在床上,身上还是湿的,手里紧紧攥着口琴,额头冒出一层层的冷汗,浑身哆嗦,她发烧了。
季南霆给她量了一下体温,37度6,还好是低烧,轻手轻脚地把她身上的洗衣服换下来,见床都湿了,又把人抱到客房去。
他用酒精给她擦身子降温,给她手腕脚腕的伤口重新上了药,额头上贴着湿毛巾,拿鸡蛋给她脸颊消肿。
这一趟折腾下来,好不容易等她退了烧,天都快亮了。
季南霆轻轻舒了一口气,也是疲惫极了,钻进被窝在她身边躺下,见她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只口琴,试探性地,给她扯了出来。
这只口琴他并不陌生,拿它吹过几次,知道北悦十分宝贝它,也知道,这是当初盛伊凡送给她的。
指尖慢慢摩挲过中间那“YF”两个英文字母,季南霆整颗心都变得沉甸甸的,他回来了,她的心中,还有他的位置吗?
……
翌日一早,北悦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客房里。
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手腕脚腕都缠上了绷带,一看伤口就是被精心处理过了,昨晚季南霆过来了吗?
从客房出去,她挠了挠头,觉得有些饿了,昨天一整天没吃东西,能忍到现在才觉得饿也是不容易,刚要拐进厨房,便见餐桌上摆满了早点,她惊讶地走过去,打开遮在上面的罩子,见包子、鸡蛋、炸糕应有尽有,盘子下还压着一张纸,“粥在锅里。”
闻着甜丝丝的玉米粥,北悦乏力的心被注入了暖流,同时有些小愧疚。
人家照顾了自己一夜,还给自己做了早餐,她昨天却将人拒之门外,爱答不理的,肯定伤了他的心了。
北悦轻叹一口气,她没有自虐倾向,该吃的饭还是得吃,见丢了的包包就放在沙发上,手机也充满了电,放在茶几上。
不用想,便知道又是季南霆弄的,他一向心细如丝,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妥当。
想了想,她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那边接通的很快,“醒了?”
“嗯。”北悦迟疑道:“昨天……谢谢你。”wWW.ΧìǔΜЬ.CǒΜ
季南霆一顿,“跟自己的男人,需要这么客气吗?”
北悦垂了垂眸,听得出他话音里的受伤和不满,只是忍着没有发作,便岔开话题,“你昨天输了不少血,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还有点恶心,你不用管我,我自个儿在床上躺会儿就好了。”季南霆声音充满无力。
北悦心一惊,“这么严重还说没事?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
在家?
北悦当即捧着电话推开了对面的门,径直进到卧室,果然见季南霆躺在床上,脸色蜡黄蜡黄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她吓个半死,忙走过去探探他的额头,摸摸他的脸,“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难受啊,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不用。”季南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有气无力道:“我没事,就是有些乏,歇会儿就好了。”
北悦又是担心又是愧疚,“你这个人,难受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就这么一个人在这儿躺着,昨天还照顾我半宿……”
想到他在医院献了那么多血,正是应该好好休息,她非但没有照顾他,还将人拒之门外,又反过来让他伺候了她一夜。
都这样了,他还怕她醒来会饿,给她做了早饭,而她,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吃了……
北悦啊北悦,你真的是全无心肝。
是不是他一直对你太好,所以人家就活该被你虐待,被你忽视,他当你是心尖上的人,而你呢,拿人家当什么?
季南霆看着北悦,扯开泛白的嘴唇冲她笑,“我是你男人,照顾你是应该的。只怪我没保护好你,害你遭了那么大的罪。”
北悦摇摇头,内疚地直掉眼泪,握着他的手说,“不怪你。昨天晚上,是我不好。”
她指的,是把他拒之门外的行为。
季南霆摸摸她的脸,“我知道他回来你心里乱的很,但你不能拒绝我的靠近,也不要不理我。不然,我会难过的。”
北悦重重点头,抬起头来,含泪看着他,“以后不会了。”
季南霆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心定了一半。
他家北老师,还是吃软不吃硬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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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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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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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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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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