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坚定,神色中全是承诺的意味,可我却一点儿都不觉得感动,“我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了?”
“苏苏,你累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说完后,白色的衣袖从我眼前挥过,我的眼皮就越来越沉重。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再来这里一次就可以了。”唐唐摆弄着手里的试管开心的跟我说道。
我却浑身冰冷僵硬。
因为我现在正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和上午经历过的场景一模一样。
想到即将发生的车祸,我连忙拍着司机的座椅,喊道:“师傅停车,快停车!”
“怎么了?”
“你别问了,快停——”
“砰!”我话还没说完,前面就传来重重的撞击重物的声响,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只记得视线中一片血红。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
原来是梦。
下面的唐唐探头凑到我床边,“苏苏,你怎么了?”
“没什么,做噩梦了。”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的说道。
“上午的车祸是司机违章驾驶,不关我们的事,你就别想了。”唐唐叹了口气,安慰我。
我刚刚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起来了。
原来车祸是真实发生的。
我默默地在心里为已经死去的司机祷告了几句,浑身无力的下了床,洗了个冷水脸,这才清醒几分。
“哎?你干什么去啊?还没吃饭呢。”
见我要出去,唐唐一下子拉住我。
“我不想吃了,你自己吃吧,我去趟实验室。”伸手拿过上午在东湖做实验用的背包,我就开了门。
“等会,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因为最近各个专业都要结课,所以实验楼那边挺热闹的,哪怕是大中午的,走廊上都站着三三两两的学生。
估计都是嫌实验室里面太闷,来走廊上透气的。
到了地质考察专业的实验室,我拿出钥匙,开了门,把上午收集的水土放进了培养皿里,然后该滴试剂的滴试剂,该分类贴标签的分类。
弄好这一切,都两点多了。
唐唐伸了个懒腰,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你说你,上午刚刚从东湖回来,就急着做实验,累死我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虽然唐唐和谢景渊都告诉我,那个司机的死和我没关系,但我潜意识里总觉得,如果上午我不去东湖,或者回来的时候不打车,那个司机就不会死了。
这种愧疚感和自责感几乎淹没了我,让我坐立难安。
“好了,试验也做完了,你该跟我回去休息了吧?”唐唐无奈的看着我,“再拒绝,我可要生气了。”
“嗯。”我应了一声,收拾着手下的东西,“你先走吧,我在这里收拾一下。”琇書蛧
“也行,我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打包两份回来。你记得早点回来啊。”
“好,我知道的。”
唐唐离开后,实验室里陷入一片安静。
我看着试管里的水土,还和刚刚一样,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可能是用错了试剂。
这样可不行。
我又挑了两样试剂,分别把水和试剂一起滴在了试管里,试管瞬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我一边记着这些变化,一边用力的按着试管架。
可下一秒,试管就从试管架上‘跳’了出来,摔在桌面上,水渍一下子打湿了试验台。
试验台上还有记录数据用的本子纸张,我慌乱的伸手去收拾,收拾完了,我才感觉到左手食指指尖一阵刺痛。
我这才看见,食指居然不小心被玻璃碎片扎到了。
而且刚刚收拾的时候,还浸到了那些用来做实验的脏水。
我捏了捏指尖,直到手指发麻,我才走到另外一个桌子,拿出酒精做了简单的消毒,然后贴上了创可贴。
人倒霉了真是喝水都塞牙缝。
确认自己把刚才的现象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来后,我收拾好垃圾,拎着垃圾袋出了实验室。
回到宿舍,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唐唐一看见我,就开始抱怨,“你明明说一会儿就回来的,结果呢?现在饭都凉了。”
“好了好了,这又不是冬天,凉了就凉了吧,凑合吃。”我伸手把包放好,“晚上请你吃好吃的。”
她却眼尖的看见了我手上的伤,一把抓住我的左手,“这是怎么回事?”
“啊,刚刚观察现象的时候试管碎了,被玻璃扎到了,没事的。”
“试管怎么会碎呢?”她奇怪的喃喃自语着。
刹那间,我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只是,下一秒我就被唐唐按在了书桌前,“快吃饭,吃完饭了我好好的给你包扎一下。”
“唉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伤。”我连忙拒绝。
她直接当没听见似的,去整理她的医药包了。
我耸耸肩,扒着碗里的饭,心里却觉得暖暖的,有这么一个知心知己的好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吃完饭,唐唐抢先过来收拾了桌面,然后把医药包摆上去,拿出酒精和面前要给我重新消毒包扎。
刚刚已经经历过酒精荼毒的我,说什么都不肯再用酒精了。
“那怎么办,试管里面都不知道有什么细菌。”唐唐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要不我出去买碘伏吧。”
“哎别,我消毒还不成吗?”我说着,抢过棉签,按在食指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按的太用力,把刚刚已经自动愈合的伤口按裂了,指尖又开始渗出鲜血来。
正当我仔细看时,伤口上忽然一闪而过一道黑色的东西。
我紧紧地拧起了眉,再找时,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唐唐担忧的看着我。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刚刚在我食指上游走的、那道黑色的细线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不管我怎么找,也都找不到了,到最后,只能就这么算了。
因为天气炎热,下午吃完饭,我和唐唐就在宿舍里休息,直到傍晚温度降下来些,她才去实验室弄她的实验。
而我因为下午都做好了,所以就没一起去。
趴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我又梦到了一个小孩子,还是刚刚会爬的婴儿,在地上哭闹着,伸着手要抱抱。
我姿势别扭的把他抱起来,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他抱住食指吮吸。
强烈的疼痛从指尖传来,我几乎要晕过去!怪不得人们都说十指连心,我总算有体会了。
我以为是他咬的我,忙甩开他,他落地哇哇的大哭起来。
而我也从梦中醒了过来。
食指仍然在疼痛着,我低头一看,殷红的鲜血已经把唐唐给我包的纱布都染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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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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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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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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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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