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霖臻挑了下眉,故意反问道:“若是我说还未,你将如何?”
傅明辰轻笑了一下:“若是如此,那该问的也是柒氿他们。”
“你不想再同我待在一起,我也不见得多想同你在一处。”傅明辰开始问话的时候傅霖臻就看明白了他的心思,看傅明辰不接他说完的话,他现在也不打算再玩笑了,笑了笑道:“毕竟是语姑娘受了委屈,我既已来了培郡,现在案子已破,正好前去慰藉她一下。”
“按理说,不该是语澜姑娘去拜问太子的吗?”
傅霖臻听了这话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开口作答,当然了,他们二人心里也都明白,傅明辰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我刚到,你却已将这两件案子都查清楚了,也不知我是该喜,还是该忧。”看来像是傅霖臻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但它们之间似乎又有着联系,他们两个人在心中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只不过谁也没有把话说的太过明白。
说话间已经到了傅明辰他们现在暂住的院子,往进走的时候有人前来向傅明辰禀告了温语澜现下在那儿,傅明辰刚开口说了一句:“有几株桃花开了,想来语澜姑娘是去那儿了,不知何时才会离开……”
傅明辰本意是想要说,不知温语澜何时才会离开,所以要让人先去禀告一下,让她知道他来了,傅霖臻却出声问道:“语姑娘兴致倒是不错,北边儿桃花还未盛开,正好我也想过去看看,不如一同前去?”
“太子一路劳顿,今日方到培郡不是该先休息吗。”傅明辰说完这句话,目光落在旁边的花草上,“至于桃花,何时看不得!”
“作为兄长,明辰如此关心我是否劳累,我自是感动……不过我并未觉疲累。”傅霖臻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明辰问,“那我现在,可能去看桃花了?”
“已到晚间,花怕是会失了白日的颜色。”温语澜迈着步子从远处走过来,面向傅霖臻屈膝行了一礼,道,“本该是语澜先去拜见太子殿下的,没想到太子殿下亲自来此了,让太子枯等许久,是我的不该。”
“未下拜帖便擅自前来,本是我的失礼,语姑娘切莫如此。”傅霖臻亲自上前,双手虚扶了一下行着礼的温语澜,等她起身之后才将手收了回去。
看见温语澜过来之后,傅明辰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走过去和她站在了一处,傅霖臻的余光看见这一幕有些意外,但却没有丝毫在脸上表现出来。
傅明辰本来就没想让傅霖臻现在过来见温语澜,可却又没有可以明确拒绝他的理由,如果来到这儿还要让他再亲自去寻温语澜……虽然这些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己也是从来不在意这些的,但事关温语澜,他却总会怕这些事儿万一传了出去,她会授人以柄。
不过还好,在他过去之前,她就已经接到禀告过来了。
“说起来我也要唤先皇后一声‘祖母’。”傅霖臻似乎是谁也没有看,又似乎是在偏头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叹息了一声道,“可语姑娘却同明辰亲近多了!”
这句话说的略有些幽怨,但任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公子……”才往前走了几步,傅明辰派出去的人就从门外进来禀告道,“扬威镖局顾镖头和顾夫人已经找到了,策划的那个人的确是公子先前料想到的。”
今日就让那个人再也辩无可辩的认罪,早就是他们预料之中的事情了,傅明辰和温语澜不约而同地转头对视了一眼,见状,傅霖臻也看出来了他们要去做什么,自己先开了口道:“看来我今日来的有些不巧,既然明辰和语姑娘都有事要忙,那我便先不讨茶喝了。”
傅霖臻拱手说完,温语澜也福了下身子,微微笑道:“这杯茶,待回京之后,语澜自当亲自烹与太子殿下,以为今日赔罪。”
扬威镖局前面的正厅已经很久没有在晚间的时候有这么明亮的灯火了,温语澜和傅明辰踏进镖局的时候,顾扬夫妇被丫鬟扶着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顾沄却是被人押在一旁的。
丁顾看见他们过来了,上前向傅明辰说道:“嫌犯顾沄说……说除非能同世子殿下单独谈,否则她什么都不会说。”
温语澜在旁边听到后瞥向傅明辰轻声笑了一下,傅明辰听着她笑,颇有些无奈地转头朝她看了过去,知道她在听过了水云夕和霁月一起来的那天回去说的话后,现在心里肯定是想多了。
这两个人显然是没有把顾沄的那个要求放在心上,经过这两件案子,丁顾对傅明辰的看法比之前好了不少,再加上他现在见到温语澜多少还是有些难堪,这次倒是没有再开口催促的打算,在垂着头行完礼后就站在了一旁没有再说话,想让傅明辰自己慢慢决定到底要不要去和顾沄谈,不过这次,傅明辰好像并不需要认真去想的时间,听丁顾说完之后,他脸上就显得不以为意,‘不去’二字都已经在嘴边了,温语澜的目光却看向前方问道:“不知那位顾姑娘可说过要往何处去谈?”ωωω.χΙυΜЬ.Cǒm
“为何不直接问我呢?”顾沄虽在一旁被人看押着,但看起来却没有多颓败,反而还有些悠然自得的意思,她本来是对自己面前的那个人视而不见一样地看着别处,听到那边谈话的目标是她的时候,才边说着话边将头也转了过来,目光定格的时候看到的刚好是正在说话的温语澜。
看见温语澜的那一瞬间,顾沄面上的表情似乎是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自己牵唇笑了一下,低着头喃喃了句:“难怪!”
既然顾沄都开口这么问了,温语澜自然是听她的了。
提步走过来,看着眼前这位并不同于她们之前回来时形容的那样,柔弱多病却给人一种不适感的女子,温语澜开口道:“直接问你,也并非不可,若是你有话直说,不会绕那些弯子的话。”
温语澜竟然会嫌别人说话绕弯子!水云夕抬头瞥了温语澜一眼,但在她的眼睛中却没有看到像往常一样的柔和,她的眼神平时落在别人身上的时候都是温柔的,但今日……虽也谈不上是锐利,但总归也是熟识之人能看出来的变化。
虽然这几日温语澜没有出过那座院子的大门,但这件案子的调查却一直都是傅明辰和她一起部署的,所以该清楚的情况,她没有一件是不了解的。水云夕心中想了想,看来这位顾沄姑娘,是真的做到了让温语澜不愿心有好感的程度,可惜她也只是眼神和平日有了些稍微的变化,连语气都觉不出那种质问的意思,她还挺想知道温语澜‘盛气凌人’时是什么样子的。
“这是自然。”顾沄抬头,目光特意从傅明辰那儿扫过来后,才对着温语澜笑着开口道:“本来之前是想同世子殿下谈的,可现下……想来世子殿下也不愿,我倒是忽然很想让温姑娘你……来听我说说话。”
她的一切计划都败露之际,还有什么是能和温语澜谈的?
在听到顾沄这个要求的时候,其他人的目光都不解地落在温语澜身上想知道她如何决定,而她却只是转头带有问询意味地看向了傅明辰。
明明自己就已经有了决定了……傅明辰不会不了解她的性子,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看着她的目光他也只是说了一句:“那我在屋外等着。”
能囚禁自己生身父母的人,温语澜也能明白傅明辰的顾虑,所以在听到他的回答时,她也并没有要拒绝他要求的意思,只是扬起唇角笑了笑,然后才看向其他人道:“既然顾姑娘有此要求,我自是该应允的。”
顾沄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但给人的感觉与之前相比却是变化甚大,启白他们都见过之前的顾沄,所以看着自家公子明明不放心还要答应让温语澜单独去和她谈话,没忍住便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证据已经全了,更何况今晚的情况是我们亲眼所见,真相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还有什么好谈的?”
听见启白话中的‘证据都已经全了’顾沄心中一紧,在旁人都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她就眉梢上挑地问道:“小公子之前不还说过,顾沄性子可亲?现下怎就确定顾沄便是那般无情不孝的人,而非是另有缘由,才会这般行事呢?”
本来启白就不擅长和别人套话这类事情,可那时候被傅明辰授意了,他也是没有办法才会说那些话,现在被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启白面色有些难堪地把头转了过去,半天才抬起下颌哼道:“不过是不得已随口一说,我家公子那么厉害,我又不傻。”
真是时刻不忘夸奖他家的公子!
若是在今日之前的那个顾沄,在听到别人这么说她的时候,可能已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了,可现在,她却只是面色如常地问道:“所以,在第一次见我时,你们便已怀疑我了?”
“并非是怀疑。”温语澜淡淡开口道,“怀疑是之后,那时,我们只是不信你而已。”
“带顾姑娘过去吧。”温语澜开口,止住了他们再接着说下去。
顾沄在站在她身边那两个人的看押下站了起来,笑着抬头问温语澜道:“在顾沄家中,温姑娘难道不打算,让我自己来选地方吗?”
温语澜低头笑了一下,再抬头的时候放低了声音,看着她道:“顾姑娘想多了,我可是,很惜命的。”
这些人顾沄都不怎么了解,所以她也无法从他们的神情中猜测到具体的情况他们查到了多少,他们掌握的切实证据又有多少。
今日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听到丁顾派人传来的消息时,顾沄心中是极震惊的,毕竟顾扬夫妇的所在之处只有她是最清楚的,她不相信会有别人能找得到他们,不过虽然她是没有怎么相信那个明日顾扬夫妇会被送回来的说法,但她心中的不确定也是有的。
因为那点儿不确定,她决定了晚间悄悄走到那儿去确认一下,可就在她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周围的火光忽然亮起来,顾沄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是被设计了。
顾沄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设计到她的头上来,初到的那两天,傅明辰对这件案子很是上心,总是在四处找寻线索,可过了几天之后,他便不怎么会亲自出门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所以倦怠了,就像丁顾,如果说他在听到傅明辰离开时说的那句‘明日会送顾扬夫妇回府’时已经让他感到意外了,那么在他们离开之后,他又让人私下过来通知他,今晚就带人去扬威镖局,整个案件的策划者也会落网的时候,他就更吃惊了。
依傅明辰所言埋伏带人于此,丁顾看到那个人过来的人是顾沄的时候,心中的惊诧并不比顾沄看到他们的少,不过就算是心内满是疑惑,丁顾还是马上派人去通知了傅明辰,并将顾沄看押了起来。
丁顾都丝毫没有想到傅明辰怀疑的那个人是顾沄,在此之前,顾沄就更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连她都怀疑,所以在事情发生时,若说顾沄丝毫没有意外慌乱,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在他们赶过来之前,她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顾沄是顾扬夫妇唯一的女儿,而且她认为自己做的也足够好,按理来说并没有什么会引人怀疑的地方,说不定今日他们能在这儿守到她,不过是一个意外,看着丁顾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顾沄对自己的判断也更确定了几分,也就做到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
可是温语澜刚刚低声说的那句话,却又让她对自己的判断,关于他们并没有多少切实的证据这件事情产生了些怀疑。
如果他们没有查明具体情况又没有证据,只是今日恰巧让她落入圈套的话,她是不怕的,可若是……顾沄蹙了下眉抬头循着温语澜的身影看过去的时候,温语澜已经往后退了小半步让开了地方,并没有给她再接着疑惑的时间,就目光看着前边儿开口道:“带她过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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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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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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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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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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