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来临,卫将率先叛逃,陈世成要是知道的话,定然会一口老血喷出,特别褚禾还是其亲手提拔的卫将。
可此时,敌兵铺天盖地来袭,幽州军阵脚大乱,陈世成没心思盯着一师一营,反而又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遵命!”
战场上,直属将领的话就是命令,况辛追辛追等人都是褚禾一手提拔的,见惯了卫将大人运筹帷幄,服从已经成了潜意识的事情。
“隆隆!”
就在此时,天边又是惊雷滚滚,狂风卷积着乌云,雨势渐大,隐隐的就见幽州军上空卷起一道一道黑纹,定睛看去,却是龙脉横断之相。
“果然,他们真的斩了龙脉?”
随即再朝陈世成的中军瞧去,脸色更是大变。
原本紫黑龙运此时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的点点金气,夹杂着数道青光还在纠缠着。
龙气已消,陈世成再也镇不住浓厚的军煞之气,就见遍体乌云笼罩,就是霉运当头了。
“龙脉既斩,运势全无!”
褚禾摇了摇头,幽州军还是败了。
随即,神情一变,坚毅之色顿显,立刻换了便装,又随便拉来一条战马,临行前,一刀砍了督战的军官,就率队后撤。
刚撤出数里,就听到中军处传来阵阵慌乱之声,转头望去,却是朝廷侧后方涌出四只人马,带着阵阵军煞星辉,分成两股,朝幽州军包抄过来。
首当其冲的正是刚才的骁骑师的位置。
“好险!再晚走一会,此刻遭殃的就是自己!”
再不犹豫,反身便走。
“参将,参将!”
中军指挥的陈世成见此,暴跳如雷:“为何之前的情报中,没有这些骑兵?!”
那参将早被白龙道人买通,此时已不知所踪,只有一个亲兵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禀报:“主上息怒,这是先前云州的败军,说是要报城破之辱!”
“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虽是这么说,可此一时彼一时,龙运消散后,幽州军今非昔比,之前的败军却携带着帝气,又有仇恨的种子,幽州军两翼就溃不成军了。
“啊……呀呀……气死我也……噗……”
一口老血喷出,陈世成忽然觉得天崩地裂,脑中混混沌沌的,就知道,此仗已无法挽回。
另一边的褚禾,早已离开漩涡十里之遥,受中军运势影响,也是天旋地转,就连骁骑师部分兵丁都有着感应。
“还好!我有神符护体……”
隐隐的,褚禾周身浮现道道金色符语,头脑立刻就清明了许多,却是知道,天道反噬已临,再不敢耽搁,跃马扬鞭就飞奔离去。
……
崇元十七年,夏历九月十一日,傍晚。
黄沙落日,残阳如血。
云州战场上,陈世成被司马啸天率领的朝廷虎狼之师击破,溃不成军。
数万幽州军,死伤大半,又临阵反戈几个骁骑师,陈世成逃回到幽州烽火山时,兵马剩余不足一万。
司马啸天一路追击,收拾起破碎河山,半月之内,光复云州,又收复幽州大部,只围住陈世成的大本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个时候的烽火山。
山不成山,水不成水。
大军丢盔弃甲,辎重补给全扔在了撤退的路上,到了老巢,补给不足,陈世成又无暇顾及,败军中就出现了更多的烧杀抢掠的强盗行径。
“终究是难成大势!”
褚禾带着辛追辛逐两个卫将刚刚接管了周立的近卫军,出营时,就看到兵匪成灾,遂不停的摇头。
“将军,您现在是近卫军之主,这些您尽可下令制止啊!?”
辛追见褚禾面色难看,不由得跃马上前,轻声询问。
“唉!此乃天意!”
褚禾长叹一声:“司马啸天真乃帅才,破了幽州军,只慢慢收复失地,却放任闯王回到大本营,就是要看到这个效果……”
“祸乱自生……如果当时他紧追不舍,闯王势必拼死反击,现在倒好,闯王泄了气,无心约束下属,内乱生,幽州军士气全无了!”
“大人……”
辛逐跃马上前想说什么,却被褚禾一挥手制止了,就见他目光盯着一处血污,脑海中便回想起上午的情形。
……
半天之前,就是在这里,他遇到了近卫军主将周立。
见到上级,褚禾落马行礼。
“将军!属下无能!此战……”
“哼!不要说了!主上听信妖道的谗言,这次惨败全是拜他所赐!”
“妖道?”褚禾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周立咬着牙,眼神中充满了愤恨之情,又道:“除了白龙妖道,还有谁?”
“现在,军心大乱,民心不稳,主上居然又听信妖言,竟然终日饮酒作乐,不理军务,居然还要称帝!”
周立就冷哼着:“勇士应当战死沙场,现在却要受此羞辱!”
显然,对于幽州军的大败,周立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怨气恨意一股脑的全部指向上层,口中就没了遮拦。
褚禾明白,陈世成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昏庸之主,周立没有反叛全因着一颗赤胆忠心。
可是,这么口无遮拦,怕是……
这个念头刚浮现脑海,就听到远处一队的马蹄声奔来,正是闯王亲军小队,带着一道王旨降临。
“你可是近卫军周立?”
亲兵队长头戴精铁盔,脚踏青云履,一身戎装,低头看了看手中画像又抬头喝问。
“正是本将!”
周立怒目而立,吼了回去。
“周立听令!”
亲兵队长斜了周立一眼,嘴角一歪,就道:“近卫军主将周立自败军归来,口无遮拦,妄议军政,几次三番,蔑视王法,按律本该凌迟,念其以往略有微功,赐鸩酒一壶!”
宣读完毕,就有一亲兵跃马上前,掷下一只铜壶,落在周立身前。
队长大喝一声:“周立,领罪受死吧!”
“当啷!”
刀枪出鞘,寒光闪闪,一队人马立刻亮出武器将周立围了起来。
“什么?绝不可能,主上怎么会?”
周立怒极反笑道:“一定是那妖道……”
“不信吗?就让你死了这条心!”
王旨丢下,上面笔走龙蛇,竟然是闯王亲笔,旁边又有“幽州陈闯”四个篆字金印,周立登时身形一晃,一行浊泪自眼中流下,渐渐仰天悲鸣。
“主上,我周某对你赤胆忠心,你竟然听信妖道谗言,想要我命?”
泪眼模糊,人影晃动,一员将星,悲情落幕。
这时间,周立心中清醒,与闯王君臣相见恨晚的情景就浮现在眼前。
“周立,你敢抗命不遵吗?”
一圈亲兵,同时舞动长枪,纷纷冷喝。
“尔等……退下!”
周立虎眼圆睁,一脚跺下,地表烟尘暴起,战马受惊人立,亲兵小队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
又见那铜壶受震弹起,落在手周立手中,反手壶盖就被弹掉。
“住手!周将军跟随主公多年,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褚禾挺身而出,拨开人群,就:“暂且等我一等,让我面见主公!”
“哈哈哈!我周立一生忠勇,怎会让下属替我求情,罢了,罢了,十八年后,周某又是一条好汉!”
就见周立仰天狂笑,一扬脖,一壶毒酒全部落肚:“好酒,好酒!”
他乃军中主将,实打实的真命星君,纵横战场之时,千人中取敌首级,毫不费力,此时一队亲兵怎能挡住他的去路。
只是现在悲愤难当,为保全忠义,就痛饮毒酒,以身殉主。
“当啷”
铜壶脱手,周立身子一歪,七窍流血不止,倒地气绝,临死时双目犹自圆瞪,竟是不能瞑目。
褚禾就站在一边愣愣的看着,立见尸身上星运消散,所有军煞都化为黑色怨气直冲云霄,最后又落入闯王府。
受此影响,不仅闯王府,就连幽州军上面的运势都掉了一大截,运势不稳,灰暗的运势就慢慢升起。
诛杀忠臣,自断根基,闯王运势再不复当初了,
“楚大人?恭喜您,主上有令,近卫军主将由您接替,这就请您随我一道回府受封吧!”m.χIùmЬ.CǒM
亲兵认得褚禾,当然也认得周立,只是受命杀人,不得不验明正身,见周立已死,迅速换了一幅奴才般的面孔宣着。
“哦?这个……”
褚禾迟疑了一下,瞬间明白,这一切又是白龙道人使的手段,转瞬也变换了面孔应道:“这个……闯王军令,末将不敢不从!”
在众亲兵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烽火山脚下的闯王府。
“属下参见大王!”
闯王府内,琴音阵阵,鼓乐齐鸣,更有数队妖娆少女,坦胸露乳,随着靡靡之音,大跳艳舞。
“平身!”
闯王端着一杯美酒,一饮而尽,左右连忙又有人给斟满。
“近卫军折损大半,你给幽州军保存了实力,功不可没,今日起,近卫军由你统领。”
“来!干一杯!”
就有侍女含着媚眼,躬身倒酒。
“谢大王!”
周立已死,闯王也再无扶持的可能,此时再推脱,太过虚伪,褚禾接过美酒,一饮而尽,陈世成见状就大笑,又随手一推,献酒的女子就赏给了褚禾。
软玉温香之下,褚禾也不得不上下其手,瞅得空闲,打开天眼就朝陈世成头顶望去。
此时的闯王额头黑云环绕,头顶龙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青芒,只有一闪一闪的,偶尔射出一缕紫芒。
“苟延残喘?”
褚禾心中一动,就知道此人心中竟然真有称帝之意。
原本,陈世成一缕青芒,还有些积存的显赫运势存在,就算是兵败,这么多年也搜集了不少金银宝藏,若是改头换面,仍不失显赫地位,可龙运加身习惯了,竟是对人间龙位念念不舍,这就坏了。
“参见主公!”
熟悉的丝丝之声响起,白龙道人推门而入,行了道家之礼。
“军师回来了?大事如何?”
“主公莫急!”
白龙道人斜了一眼,露出在褚禾看来大仇得报的痛快的笑意:“大好事,大好事啊!自古帝王之路都是艰辛,龙气既激,怒气勃发,此战只是帝王必经的磨难,现只需顺应星命,自行登基,立刻就风雨兴焉!”
“哈哈,军师吉言,楚将军你觉得呢?”
“乱世出帝王,主公真命加身,理应称帝,我等臣子无不仰视天威。”
褚禾随即拜下,直接就行了君臣之礼,心道:“就怕你不登基!”
“好好好!既然天命如此,本王也不推脱,白龙,你给孤挑个吉日,祭天登基!”
陈世成扬脖又尽饮一杯,褚禾等人就先行告退。
“怎么样?可遂你心意?”白龙道人坏笑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哈哈,军师说笑了,难道说您不满意?”
褚禾低低的说着,脸上带着同样的坏笑。
心中知道:“陈世成起兵谋反,现在又要以无运之身称帝,就算朝廷不诛杀,老天也要降下天谴,死无葬身之地了。”
“哈哈!满意,满意,甚合我意!”白龙笑着,忽然脸色一阴:“此番遂了他称帝的野望,我也就大仇得报!”
话毕,一拱手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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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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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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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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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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