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呀?”史柱子没见过秦小鱼,可是见过唐文文,一照面,就有点心虚,目光闪烁。
“把我儿子还给我!”见到仇人了,秦小鱼的眼神冷咧起来。
“谁啊,就管我要儿子。我家儿子多了,五个,自己的都养不起,还养你的?”史柱子说完,屋子里叽哩咕噜滚出好几个小毛蛋,个子参差不齐,真有五个。
“就是你把我儿子带走的,还给我!”秦小鱼恨不能马上冲进屋去,有点急了。
“唉唉,我说你别胡嘞嘞,我没看到你儿子,一边去。”史柱子没好气地说。
“你家不是来个城里娃吗?是不是她儿子?”有个邻居隔着栅栏问了一句。
“老胖子我跟你说,你再胡嘞嘞,今晚儿你家猪圈指定着火,我让你过年一根猪毛都落不下!”史柱子这句威胁好使,老胖子一缩脖,跑了。
秦小鱼这才算相信革大嫂子的话,这是个赖子,都怕他。
“你让我进屋找找,没人我就走。”秦小鱼已经在门口了,不能就这么退了。
“那是我家,你说进就进?”史柱子冷冷一笑,一摆手,身后的孩子两步窜到狗棚,上去就解铁链子。
革大嫂子机灵,一手拉一个,三人刚退出院门,大黄狗已经扑到门上,狂吠着,口水长流。
秦小鱼腿都吓软了,可是不死心,还想过去。
“这样不行。”革大嫂子小声说。
“妹子,我看你回去吧,二赖子说的也有理,他家五个孩子都养不活,干嘛偷你的?”革大嫂子一转身,帮史柱子说话了。
“嫂子,我怕,我们走吧。”唐文文也怂了。
秦小鱼被她们拖着,一左一右进了刘嫂家。
“我儿子在他们家,我有证据。”秦小鱼惨白着一张脸,黯然说道。
“什么证据?”革大嫂子忙问。
“我看到前面的栅栏门上,挂了一块皮子,那是我儿子皮夹克上刮掉的。”
“我知道孩子在哪了!”刘嫂一拍腿。她拉着秦小鱼走到后窗前,指给她看。
原来这里的房子跟城里的是统一格式,不同的是间距宽,屋子前面带个小院,院前留出一条路能过车,再往前才是仓房和另外一个大菜园子。大菜园子一直顶到前一家后窗。
史柱子家是第一栋房,前面没有住户了,就在菜园子前面弄了一个巨大的柴火堆,存了小山般的火过火树枝,冬天烧着用的。
“那下面是菜窖。”刘嫂一说,屋子里人都点头。
应该是他们来时引起了史柱子的警觉,毕竟有生面孔出现,他先把孩子藏了。
“现在就是知道孩子在,也弄不出来,他家的狗跟疯了似的,咬的人也不是一个了,要是放出去,几个老爷们都控不住。”革老骚摇了摇头。
“那我就守在这里,一直等。”秦小鱼是铁了心了。
“妹子,那可不行,菜窖里缺氧,能把人憋死。你等几天,他不开菜窖门,孩子你不要了?”
“那怎么办?我报警吗?”秦小鱼是真绝望了。
“别急,想想办法。”革大嫂子安抚道。
半个小时后,史柱子从院子里看着秦小鱼和唐文文,坐上爬犁离开了。
其实那并不是秦小鱼,是刘嫂的女儿穿上了她的衣服。
开始是商量着革嫂子留下来,可是转念一想,又否定了这个办法,革嫂子并没见过含含,一群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她都不知救哪一个。
秦小鱼从来没这样盼过天黑,她希望能在史柱子转移含含前,把他偷出来。
小兴安岭的冬天,让秦小鱼知道了什么叫冷。外面能有零下四十度了,她每呼吸一下,吸进去的都不是汽体,是冰片子,伶伶俐俐扎得肺管子都疼。
等到半夜,连狗叫声都小了,各家各户都熄了灯,外面只有一轮寒月,幽幽发着光。
革大嫂子和秦小鱼走出院门,刘大哥跟出来,随手抄起一把铁锹。
“这个什么用?”秦小鱼悄声问。
“万一有狼,能应付一下。”刘大哥把铁锹掂了一下,秦小鱼打了一个哆嗦。
他们没敢直接从正面过去,绕了半天,才接近史柱子家的菜窖。
秦小鱼心急,刚要上前,忽然听到前方有古怪的声音,是动物粗重的低吠。
“他们把狗给拴过来了。”刘大哥眼尖,把她们护在身后。
“怎么办?”革大嫂子也犯难了。大黄狗的链子范围,正好到菜窖口,谁过去咬谁。
刘大哥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向大黄的方向扔过去,一阵肉香飘来。
大黄大口小口吃起来,没出一会儿,只听嘤嘤两声,大黄颓然倒地,一动也不动了。
“药死了?”秦小鱼瞪圆眼睛。
“我早就想下手了,上次它跑出来,把我二姨撵得摔了一跤,现在瘫在炕上呢。”刘哥恨恨地说。Χiυmъ.cοΜ
三个人小心翼翼走到菜窖前。秦小鱼这才看清,原来菜窖口就是一个木板门上带个铁拉环。
“菜窖口都是不关严的,要留条缝通风,这是藏了人才关。”革大嫂恨恨地说。
刘哥一伸手把菜窖门拉开,里面竟然长满了巨大的霜花片。秦小鱼一伸手,碰碎一大块。
“含含。”她压低声音向里面叫道,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别叫了。”刘哥把她拨拉到一边,一撑洞口,半个身子就探下去,踩着台阶往底下去了。
不出两个分钟,就听下面有动静,刘哥抱着含含飞快地爬上来。
“孩子好像没气儿了”他把含含往地上一放。
秦小鱼现在哪有哭的时间,按着胸口就做心脏复苏。
远处传来轻轻的马蹄声,那是革老骚来接应的。
“快走,一会儿来人了。”刘哥催促着。
秦小鱼又连按了几下,感觉含含轻轻呼了一口气,她心头一松,抱起含含就往爬犁的方向跑。
他们刚坐上去,就听史柱子家方向有动静,有人往菜窖的方向跑,接着就是一句国骂。
革老骚甩着鞭子,让马狂奔起来,把二连远远丢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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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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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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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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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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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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