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沉静无声,一切都静悄悄的。
躺在床上的宴亦陌在药效褪去的半个小时后终于幽幽醒了过来。
当她看到眼前那一片白色时,还未反应过来,只是有一瞬的茫然。
“醒了?”突然,一道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冷不丁的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宴亦陌转动了下眼珠子,就看见坐在不远处沙上的宴敏远。
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哥……”
那干哑的嗓音很是难听。
但宴敏远并没有任何倒水,或是是嘘寒问暖的关怀,而是冷着一张脸质问:“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宴亦陌眼神有片刻的迷惘。
昨天晚上?
顿时,脑海中一幕幕的记忆全部浮现了出来。
那些在迷醉灯光下,混乱的、不堪的……
甚至她死死缠着那些男人身体,嘴里喊着各种疯话的场景……
“啊——!”
当那些回忆如潮水一般从大脑深处汹涌而来时,她感觉自己头疼得快要炸裂了一样。
那些男人们的喘息声,还有自己的叫喊声,几乎让她疯掉。
宴亦陌承受不住自己那个放浪的样子,那个在那些臭男人面前没有自尊哀求的样子……
那根本不是她!
她才不是这个样子!
她是宴家的三小姐,是千金大小姐。
哪里是那些低贱的男人所能肖想的!
在那一瞬间,脑子里那根神经线就彻底“啪嗒”一下,崩断了。
她顾不得手背上还扎着针,在床上大吼大叫,像是疯了一样,挥舞着手,把吊瓶、水杯和柜子上的那些东西全都砸了个粉碎。
那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刺得耳膜都快破了。
宴敏远心里本就窝着火,一直等她醒过来。
现在没得到任何消息,还听她这样疯叫,那股火气在胸口“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他猛地从沙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床边,一把掐住了宴亦陌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了床上,语气阴寒地道:“别给我装疯卖傻!否则我就掐死你!”
说着手上的力道顿时紧了几分,看上去并非吓唬那么简单。
一下子就喘不上气的宴亦陌在窒息的恐惧中不得已拉回了理智。
她极为艰难地断断续续道:“哥……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我没有……不是我……那个人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宴敏远看她渐渐冷静下来,终于冷着脸松开了手。
宴亦陌猛地吸了口气,连连咳了起来,“是宴九,是宴九陷害我,是她给喝那杯下了药的酒水!是她,都是她!”
宴敏远高高在上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床上的人,问:“那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宴亦陌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起自己那些算计都被宴九给看穿了,脸色有一瞬变得很是难看。
“是因为……是因为……因为她请我喝酒,对!她不怀好意,哥!是她,都是她!是这个贱人害我的!”她不敢说明自己的想法,怕宴敏远到时候不仅不替自己报仇,还会冷眼旁观,所以就颠倒了是非,将一切全都推卸到了宴九的身上。
可宴敏远已经被她利用过一次了,哪里会那么傻的相信,他眼神冰冷地望着她,说:“我要听实话!”
宴亦陌在经历昨晚那番打击后,现如今还不被人信任,不由得再次触动起她脆弱的神经线,那过激的情绪让她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实话就是她!就是她!我都成这样了,我怎么可能会说谎!都是她,一切都是这个贱人干的好事,是她给我喝那杯下了药的酒水!”说到这里,她又突然想到了昨晚还有另外一位主角,“还有叶子允!还有他!他也不安好心,那些男人是他给我找的,是他,都是他!明明那时候他能替我解,他却走了,还找了那些男人过来!”
说到这里,她双手捂住了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哥,他不安好心,他故意毁我,他根本就是个变态!他找了男人,还找记者过来堵我!”
这话让宴敏远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这里面竟然还有叶子允的事情?
“叶子允怎么会在那里?不是宴九请你喝酒吗?”宴敏远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点,皱着眉问道。
宴亦陌立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一切愤怒的咒骂全都戛然而止。
她有些犹豫地找理由:“是我让他来的,我不放心宴九,所以……说不定……说不定这根本就是他们计划好的!前段时间他们两个人还在家门口有说有笑的,说不定他们两个人早就有一腿了!叶子允根本就是想毁了我,然后找机会和宴九那个贱人在一起!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他们这对狗男女,狗男女!”
“你的意思是,宴九故意请你喝酒,然后借机给你下药,其目的是为了和叶子允在一起?”
宴亦陌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那个贱人用那种不要脸的手段勾引别人的男人,还对我做这种事!哥,你不能放过她,你不能!你一定要替我报仇,一定要杀掉宴九!”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更是紧紧攥住宴敏远的衣角,脸上更是充斥着悲愤和委屈。
宴敏远冷眼旁观地观察了片刻,最后说道:“宴亦陌,你最好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否则……”
他的声音很冷,几乎冷得让人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意味。
明明是炎热的初夏,可在此时此刻,在这个病房里,她却觉得好冷。
如同寒冬腊月的雪地里有一桶冰水直接泼到了她的身上。
宴亦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由得松开了自己的手。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保证,我一定会让宴九付出代价,你安心养病。”宴敏远没有丝毫情绪地说完这番话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一出医院,他并没有马上回老宅汇报这一消息。
而是派人去查明这一件事,包括让酒店把昨晚的监控全都拷贝一份送过来。
当天晚上,宴敏远在看完了整个录像监控后,确定宴九和叶子允两个人的确出现在了酒店,并且还在很快的时间内一前一后地离开,他才算是暂时相信了宴亦陌。
可随即而来是担心。
如果叶子允真的和宴九之间有了一腿,那他当初看中的那个项目岂不是全都归于宴九了?
或者说……
宴九根本就是为了不让他回公司,所以才故意接近叶子允?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当即二话不说第二天一早就替宴亦陌报了警,要求警察介入。
警察的度也非常快,马上就针对这件事立了案,将涉案人员全部抓回了警察局询问。
可问题是,那几个男人不知道是统一过口径,还是事实的确如此,全都表示是自己非常冤枉!
明明宴亦陌主动,他们才敢动手的。
否则以他们不过就是一名酒店的服务员,哪里敢随便非礼顾客。
甚至还在陈述口供的时候表示,宴亦陌当时喝醉得非常厉害,拽着他们就不放,他们几次想要离开,结果都被她死拉住不放。
还表示她玩儿起来特别野,他们几个人都吃不消。
在场的警察听完这些话后,都不禁咳嗽了起来,好几次都暂停了审讯。
就在这种磕磕绊绊的审讯下,警察也不能只听这群人的一面之词,便打算去医院听下当事人的口供。xǐυmь.℃òm
为了照顾当事人的心情,派了两名女警去录这份口供。
原本正在病房里休养的宴亦陌一看到这两个人,整个人都愣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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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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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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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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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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