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悄悄躺在床上,拉上了被子,虽然已经人困马乏了,早该睡了,却一刻都不敢闭眼。
她一直盯着房门,生怕小福气他们去而复返,这门可是顶不住他们撞。
这样盯了许久,视线里出现了重影,她有些恍惚了,终于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模糊了还没有一会儿,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谁?”悄悄跳下了床,声音颤抖地问了一句。
“春香,我是潋云。”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潋云,这么晚,她来做什么?
听到不是小福气他们,悄悄稍稍松了口气,她点燃了桌子上的烛火,走到了门外,慢慢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当发现果真是潋云的时候,才将门大开了。
“你怎么来了?”
悄悄让到了一边,奇怪地看着潋云,对这女人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说起来,自从御膳房一别,她们许久没见了。
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潋云好像消瘦了许多,神情很疲惫,眉宇间多了些许的成熟和忧伤,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有说有笑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潋云走进来后,悄悄赶紧将房门关上了,又小心地上了锁。
“找我有事吗?”悄悄转过身问了一句。
“没什么事儿,就是好久不见了,想来看看你。”潋云一边回答,一边打量着这个房间,这里的条件好像比御膳房好多了。
“这么晚来看我?”悄悄干笑了一下,晓得这么借口,昨天不来看,黄昏不来看,偏偏这样大半夜的时候来了。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每次大难临头的时候,都能逢凶化吉,虽然我的身份和你的不同,却没你这样的好命。”
潋云走到了桌子前,坐在了椅子,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了。
悄悄看了一眼窗外,看来今夜是别想睡了,这些人不折腾死她,是不能罢休了。
“什么身份不同,我们不都是从御膳房里出来的吗?”
“实不相瞒,我是惠妃娘娘的亲侄女儿。”潋云按照惠妃娘娘的吩咐,直接摊牌表明了身份。
“亲侄女儿?”
这句话可真是惊了悄悄,她以为潋云只是惠妃娘娘安插在与膳房里的宫女,和兰卉的
身份一样,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惠妃娘娘的侄女儿?
悄悄疑惑地看向了潋云,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话,既然她是惠妃娘娘的亲侄女儿,王公公怎么敢那么对她?难道惠妃娘娘就听之任之吗?
“不用这么惊讶,就算我是她的侄女儿,也不过改变我的命运。”
悄悄吃惊的表情,让潋云感到尴尬,作为惠妃娘娘的亲侄女儿,她似乎混得有点太惨烈了,这都是拜王公公所赐,同时她也恨透了自己的姑姑。
“你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个?”悄悄反问了一句。
不管潋云的身份有多神秘,是惠妃娘娘的侄女儿,还是其他娘娘的侄女儿,似乎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她这么深夜造访,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潋云撇着嘴巴,轻笑了一下。
“我被认定曾经算是你的朋友,受惠妃娘娘所托,来问问你……”
“问什么?”一提及惠妃娘娘的名字,悄悄心头一紧,惠妃娘娘不惜将自己亲侄女儿的身份说给她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这后宫里,除了皇上,没有人可以孤立存在,就好像你,好像我,我们这些人,不管身份卑贱,尊贵,都要有自己同盟的人,不然一夜之间,就会被人打垮,你该明白我这番话的意思,姑姑很喜欢你,冰雪聪明,见多识广,所以有意栽培你,以后你就是伊影楼的人,若真是那样,我们以后倒可以真的做了姐妹……”
潋云说话的声音没变,只是这话的语气和内容,让悄悄十分不安,无疑,潋云这次来,是替惠妃娘娘传话,来拉拢她了。
“潋云,你知道我不想参与这些事情,也不擅长这些,只想自己管好自己,所以娘娘根本不必要担心,我绝对不会做对你姑姑不利的事情。”
既然话说开了,悄悄也不怕坦诚公开,她没想和什么人争,也不会为了谁,去谋害谁,后宫的争斗,和她没有关系。
“你知道我姑姑的为人,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的所有举动,看来都和她处处作对,所以单凭你的只言片语,她又怎么会相信你。”
潋云握住了悄悄的手,将一包药粉赛在了她的手中。
一包药
“这是什么?”悄悄看着手里的药包,有些迷糊了,她给他药包做什么?
潋云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声地对悄悄说。
“李春香,你是好人,但好人却不一定有好报的,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将这个放到七皇子的药中,放心,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让人生火的药,放一点点进去,没人会查出来,只要你这么做了,我姑姑以后就不会为难你了,我向你保证。”
“你,你……”
悄悄看着手里的药,难以想象曾经发生在初夏身上的事情,又发生在了她的身上,生火的药,用得时间久了,会加重七皇子的病情……
七皇子的病才见好转,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我不能这么做!”
悄悄气恼地将药包塞回了潋云的手中,七皇子是无辜的,她不能为了活命,就去害那个无辜的孩子,他还那么小,那么渴望学习,想长大成为有用的人,这些人怎么可以忍心针对他?
“李春香,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姑姑希望你以后能站在她那一边,这是对你的试探,你明白吗?若你不做,以后……”
潋云咬住了唇瓣,红了眼睛,这种威胁已经不是“以后”怎样的问题了,也许明天早起的太阳,悄悄都看不到了。
“我不会站在任何人那一边,也不会替你姑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个药包你拿回去,把我的话转达给惠妃娘娘,我在皇宫当医女,不会妨碍她任何大事,今晚你说的这番话,我当没听过。”
悄悄铁了心,她不会讨好惠妃娘娘,那个女人做了太多坏事,会有报应的。
“你认为你这么说,她就会相信你,她连自己的侄女儿都不信。”
潋云冷笑了一声,曾经姑姑的那些谎言,都是为了哄骗她,现在她成了姑姑控制王公公的骰子,她已经没有自由可言了。
“我不管,我不干这种事儿,潋云,你马上去重华宫,如果她真是你姑姑,你就问问她,除了地位,荣誉,设计、利用别人,她还能为你做什么?”
悄悄生气了,潋云还算是一个人吗?王公公那么对她,羞辱她,惠妃娘娘作为她的姑姑连句话都不说,这样的姑姑要来有什么用?现在就算惠妃娘娘将刀子架在悄悄的脖子上,悄悄也不会屈服。
都说做人要能屈能伸,可这种屈伸,悄悄不稀罕。
听着悄悄的一字一句,潋云的脸越来越难看,她知道这是事实,可从悄悄的嘴里说出来,让她倍感难堪。
惠妃娘娘对她做的,是天理不容的,可她能怎么样?违抗只会让家族选入进退两难的地步,她没的现则,若说错了,就是不该听信惠妃娘娘的话,进了皇宫,做什么异想天开的梦。
潋云轻叹了一声,她想到了崇奚墨,从进宫一眼见到那个男人,她就倾心一片,期待将来正式作为惠妃娘娘侄女儿的身份,和崇大人结缘,可惜她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只能在漫漫长夜,看着身边那个老太监长吁短叹。
“你真不听我的。”潋云又问了一句。
“不听!”悄悄回答得坚决。
“那好吧,你既然这么坚决,我也没什么说的。”
潋云拿着那包药,最后看了悄悄一眼,向房门走去,她走得很慢,希望悄悄能在她出门前反悔,将这包药拿回去,不管怎样,得熬过了明天。
可是潋云走到了门口,悄悄也没有叫她一声,真是个坚决的女人,虽然懊恼,潋云也很钦佩,什么时候自己能像她一样,也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步子在门口停住了,潋云转过身几步走了回去,直接将药包扔在了桌子上。
“至少,这包药你先留着,也许我可以帮你搪塞一下。”
“潋云?”悄悄一愣,潋云这么做,是想帮她吗?
“如果我将这包药拿回去,她就一定会想办法对付你,你还有几天的时间想办法,我走了。”
潋云说完,提起了裙子,推开了房门,这脚才迈出去,就看到了站在窗口对着她冷笑的王公公,潋云的心头一震,不知这老太监刚才是不是听见她和李春香的对话了。
就在王公公要开口和潋云说话的时候,太医院的外面,崇奚墨回来了。
悄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看着潋云留下来的药包,实在想不出惠妃娘娘为什么要拉拢她?似乎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女,难道是因为十三王爷?
无疑这是一种可能,她害怕悄悄嫁给十三王爷,成为十三王妃之后,会对和华妃娘娘站在一起,对她不利,这女人小心眼儿的女人,她自己肚子里有鬼,将人人都想成了不耻之人。
就在悄悄万分恼火的时候,房门之外,响起了王公公恭敬的声音。
“这不是崇大人吗?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呢?”
怎么王公公也在外面,而且崇奚墨也在,似乎她今晚的访客还不少。
悄悄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附耳倾听了下来,王公公的这句话之后,崇奚墨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公公不是也没睡,这么晚来太医院,莫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春香是明医女,才来太医院,不如让我帮你找一位御医看看。”
“不用,不用了,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晚上皇上传唤李春香,却没见到人,我这来瞧瞧,这人在不在太医院。”
王公公谄媚不安的声音传了进来。
皇上传唤?
悄悄心中一惊,难道今夜小福气他们来太医院真的是皇上传唤,不是找她的麻烦?
哎呀,如果是那样,可真是糟糕了,她竟然抗旨不尊,还咬了其中的一个太监,悄悄用力地咬住了手指头,如果真是这样,可是糟了。
“要带李春香去养心殿?好像皇上已经休息了。”崇奚墨说。
“不,不,不了,只是看看,看看而已,崇大人,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走吧,潋云……”
王公公叫了一声,潋云赶紧应答,眼睛却偷偷地瞄了崇奚墨一眼,然后转身向太医院之外走去了。
暗下杀机
崇奚墨一直看着王公公和潋云都走了,才看向了悄悄的房间,直至里面的灯熄灭了,他才迈开步子,向太医院的里面走去。舒睍莼璩
悄悄熄灭了烛火,再向外看去,发现崇奚墨走了,才回到了床榻上,眼睛却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药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m.χIùmЬ.CǒM
潋云留下药包,也不过是帮她抵挡一时,怕过几天,惠妃娘娘看到七皇子活蹦乱跳,一定怀疑她是假意妥协,到时候一定会更加痛恨,想办法对付她了。
潋云临走的时候说过的,还有几天的时间,让悄悄想办法,看来她真不能闲着了,再惠妃娘娘没有下手之前,找到妥善的对策来。
悄悄这边焦躁不安,潋云那边似乎也不好受,她跟在王公公的身后,忐忑不安着,不知刚才王公公在窗口都听到了什么,会不会已经知道她帮着李春香容了情。
“你说,我该怎么跟你姑姑说,说你这个亲侄女儿,合着一个外人,对付她?”王公公在前面走着,突然停下了步子,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公公?”
潋云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想不到王公公真的听到了,这可怎么办?若他真的去找姑姑告状,不但李春香完了,她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你姑姑的脾气,你该知道的,不用我说,你就该知道是什么后果,被赶出皇宫是小,狠狠修理你一顿,让你这口气儿都没处喘,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
王公公说完,一把揪住了潋云的耳朵,用力地扭了起来。
“公公,公公饶命,饶命啊。”潋云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挥动着双手,却不敢打出一下,心里萌生的痛恨,让她几乎扭曲了一张脸。
姑姑欺骗她,利用她,王公公就当她是玩物一样玩弄,天天在她的身上发泄,所谓的喜欢,不过是满足他变态的欲。望而已,这些所谓的亲人,自己人,还不如一个李春香对她好。
想想曾经在御膳房的日子,她处处防备李春香,监视李春香,将李春香看成了敌人,可那个夜晚,还是李春香帮了她。
虽然李春香不能决定潋云最终悲惨的命运,可她也知道谁好,谁阴毒,谁让她痛不欲生。
一个不忍心对小孩子下手的人,会比姑姑还坏吗?潋云相信,李春香无心针对姑姑,是姑姑猜疑心太强而已。
王公公扭潋云耳朵不过瘾,又狠狠地捏了她的胸一把,那种痛,让潋云几乎尖叫出来。
“想袒护李春香?你当本公公是傻子吗?明儿只要她走出太医院,我就让她再也回不去!”王公公冷笑一声,阴历地说出了这句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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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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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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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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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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