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平公公仔细追问,主持太监就会趁机添油加醋,很可能对悄悄一通污蔑,说这个李春香根本不会做这道御锦麻香鳝,才会出此下策的。
御锦麻香鳝这道菜,已经不是一道菜那么简单了。
悄悄觉得自己很可能死在这道菜上,她若真的做不出来,不但平公公不会放过她,怕那个蓝公公也不会沉默了。
虽然悄悄从小就是个灾星,可她也是血肉之躯,鞭子板子什么的,绝对不能再挨了。
趁着潋云没跟着一起进来,悄悄匆匆地拿出了这本宫廷御膳,挨页翻找着,希望能找出“御锦麻香鳝”的做法说明,可从头翻到尾,也没见这道菜的名字。
不对啊,既然是宫廷里娘娘们都爱吃的,怎么会没有呢?又翻了一遍,她才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状况,这本书竟然不全,后面不知被什么人撕掉了好多页。
也许“御锦麻香鳝”这道菜,就在那几页里,悄悄急得满头大汗,觉得这样等下去不行,怎么都得去老御厨那里找一找,将丢失的几页菜谱找出来。
想到了这里,她将书收好,就要出门的时候,潋云提着裙子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盘子香梨。
“来啊,春香姐,吃点香梨吧?”
“我不吃,出去一下。”
这个时候,悄悄哪里有心情吃什么香梨?这件事儿搞不定,万一明天当真还让她做这道菜,她会死得很难看的。
怜香惜玉
可潋云的一盘子香梨送到悄悄的面前,就是不肯移开了,悄悄向左,她向左,悄悄向右,她向右。爱莼璩
“怎么能不吃呢?我可是专门给你要来的。”潋云嘿嘿地笑着,满脸都是真诚和憨厚。
这乡下的丫头,对她这么好干嘛,害得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无奈只好点点头,拿了一个香梨放在了床边。
“行,就放这儿,我回来吃,现在有事儿要出去。”悄悄抬脚就走。
“春香姐,平公公说,不能到处乱走的,你这是去哪里啊?”潋云急切地问着。
“茅房,总让去吧?”
悄悄回头嘿嘿笑了一声,潋云的脸一下子红了,茅房两个字和她香梨好像有点不搭调了,她看了看香梨,又看了看悄悄,说不出话来了。
“我去去就回来。”
悄悄提起裙子迈开步子走了出去,才进入院子,就看见大块头拎着两木桶的水进门了,悄悄几步走了上去,还不等开口,大块头的眼睛就立刻睁大了。wWW.ΧìǔΜЬ.CǒΜ
“春香姐,听说你进膳房了?”
“嗯,是进了,不过明天要死了。”悄悄心里这个烦心,都说站得高,摔得狠,她这还没站得太高呢,就要摔死了。
“要死了?”
大块头觉得问题有些严重,忙放下木桶,问悄悄怎么回事儿。
悄悄可没告诉他自己为什么要死,大块头的嘴巴不把风,万一说出去,悄悄死得更快,她只是让大块头赶紧送水,然后带她去找他的叔叔,帮着她在门外把风儿。
大块头对悄悄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他痛快地应了,然后跑去送了水之后,带着悄悄,偷偷地出了外御膳房。
原本这一路已经轻车熟路了,可这次走得有点不踏实,悄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脊背一阵阵地冒着凉风。
为了让心里踏实,悄悄走在了前面,让大块头走在她后面,这样,她的心里安适了许多,可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有贼!”
皇宫里竟然还敢有贼,就算飞来一只苍蝇,都得绕路,防止乱箭穿心啊,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偷皇宫里的东西。
就在悄悄愣神想看看这贼在哪里的时候,只听见身后“噗通”一声,什么东西倒下了。
悄悄吞咽了一下口水,慢慢地转过身,发现大块头不知被谁打晕了,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而大块头的身边站着一个蒙面男人,不用问了,人家这一身打扮,就是告诉悄悄,他就是那个贼。
尴尬地后退了一步,悄悄硬挤了一个笑出来,接着便张开了嘴巴大喊了起来。
“救……”
命字还不等出口,那个蒙面人飞扑上来,一把将她的嘴捂住了。
可是,他没像对付大块头那样打晕了她?
就在悄悄百思不解蒙面人为何只是按住她,不打她的时候,一队手持兵器的护卫士兵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锦装男子,他身材伟岸,浓眉微扬,冷峻的眸光阴郁着幽暗的光芒,牢牢地锁住了那个黑衣男子,而他的两边站着两个男子,一个是刘璋,一个是徐晋。
这个为首的男人不就是……
悄悄瞪圆了眼睛,到处找他,寻他,他不出现,现在她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却出现了。
此人正是玉泉山上出现的,被悄悄误会为陈公公的大人物。
想必此时他也认出了悄悄,因为他的眉宇微颤,稍稍有些吃惊,手掌慢慢地握成了一个结实的拳头。
“谁过来,我就杀了她!”
黑衣男子的面罩后面,发出了粗重嘶哑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悄悄愣了一下,却实在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不过他说出的话,还真好笑啊,悄悄是谁?一个被昭仪娘娘抛弃的小宫女,外御膳房扫地的杂役,虽然马上要进膳房了,可还要面临着不会做“御锦麻香鳝”掉脑袋的危险。
他竟然用她做人质,要挟这么一些手持刀剑的皇城护卫?这不是自找倒霉,往人家刀下送吗?
“大,大哥……我只,只是个宫女,小,小的宫女,不是,不是娘娘。”
悄悄结巴地提醒这个贼,他若不是傻,就该明白,他劫持的不过是一个小蚂蚁一样的人物,哪个娘娘会穿得像她这么寒碜。
可这蒙面黑衣人,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将手掌掐在悄悄的脖子上,拖着她一步步地后退着。
“想要她死,就来追我!”
说完,他的手掌用力一捏,直接捏在了悄悄的咽喉上。
悄悄只觉得喉咙好像要被破碎了一样,本能地抽了口气,发出了一个垂死的吸气声,可吸进的气随着他的力量加大,堵塞了。
一个不起眼,甚至让人厌恶的小宫女儿就这么要死了,谁会可怜她啊,为了抓贼,又有谁会顾惜她。
悄悄的眼睛充血地圆睁着,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发紫的嘴巴颤抖着。
不管怎么说,他还欠她一个人情呢,这个人情她活着不能要,死了估计也没啥机会了,可是……楚四小姐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这样死实在不甘心啊。
悄悄吃力地抬了一下手臂,指向了那个男人……
恩将仇报,死男人,等楚四小姐变成鬼,一辈子都萦绕在他的床边,让他困死,累死,折磨死他。
而面前,他依旧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眸微微地眯了起来,手臂突然有力一扬,冷喝了一声。
“都退后!”
他一声令下,后面的皇城护卫纷纷退后,刘璋和徐晋也不得不听从命令。
待所有人退后十几步之后,他也随即退了两步,抬眸冷声道。
“现在可以放了她!”
他的这个举动,让悄悄很是吃惊,他竟然为了她,让步了?
蒙面男子并没有放开悄悄,而是轻蔑地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还是个怜香惜玉之徒,好,我会放了她的。”
蒙面男人的一句话,让锦装男人的脸微微一红,神情有些不自然,可很快的,那抹红色便褪尽了,他的表情再次冷冽了起来。
“你想在太医院里偷什么?”
处境尴尬
这贼不去偷寝宫,大殿,竟然去偷太医院,太医院里有什么,无非就是一些书籍和药材,就算有值钱的,也不会比一些寝宫大殿里的东西值钱啊。爱莼璩
蒙面男子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冷冷一笑。
“这次虽然一无所获,但你们都记住,我还会回来的,最好每日每夜,都叫人睁大了眼睛守着太医院,千万别丢什么东西……”
说完,他突然一把搂住悄悄的腰,直接飞跃到了一间房子的屋顶上,这轻功不是一般的好,飘飘犹如鹅羽。
跳上屋顶后,蒙面男子突然放开了悄悄,然后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样,多余的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向另一个屋顶飞奔而去。
他竟然没杀他?更没挟持她继续逃,就这么将她放开了?
悄悄傻愣愣地呆站在屋顶上,看来贼就是贼,和那些残忍的杀手此刻还是有区别的,只为东西不为命。
就在悄悄站在屋顶上还在发呆之际,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扣住,她扭头一看,发现锦装男人不知何时飞跃了上来,眸光仍旧冷冽。
“还不下去?”他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便松开了她的手臂,提着剑向那贼逃走的屋顶飞跃而去。
悄悄眨巴了一下眼睛,想不到他的功夫也这么好,在屋顶瓦砾上如履平地。
就在悄悄惊叹他身手敏捷之时,只听见下面大喊抓贼,接着是纷乱吵杂的脚步声,她这才意识到,她有事要找那个男人,这次又错过了。
“喂,喂,那个,你,大人!”
悄悄不知该怎么称呼他,连连喊了好几声,他却仍旧在飞奔,头回头看她一眼,很快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悄悄伸出的手垂落了下来,轻轻地叹息一声,为什么每次他走得都这么快?想和他说句话都那么难,漠然地转过身,她抬起脚刚要迈出去,却又很快缩了回来,她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高高的屋顶上,下不去了。
他刚才叫她下去?可她要怎么下去啊?
悄悄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房檐的边缘,向下一看,心猛跳了一下,那条受伤的腿好像抽筋了一样,差点一头栽倒下去了。
“你,你让我这样下去?”
悄悄结巴地重复了一句,脸渐渐地白了。
深吸了一口气,悄悄的双腿一软,坐在了屋顶上,一片瓦砾掉落了下去,发出了一声碎裂的声音,她更加胆怯了,手慢慢地扶着房檐,她探头看去,只能看到大块头的一只脚,他竟然还没醒过来了?
“大块头,大块头……”悄悄一连叫了好几声,大块头也没有回应。
现在那些皇城护卫已经绕道去追那个人了,她这样不上不下的,不知道多狼狈,喊人吗?可若是大喊救命,被平公公他们知道她私自跑出御膳房,定然得吃一顿板子。
看看自己的腿,悄悄还是忍住了。
坐在屋顶上,悄悄等待着大块头醒来,可心里却万分的郁闷,那男人,就不能先将她送下去再去追贼吗?前后也不会浪费他多少时间,何况那个贼也说了,这次他什么都没偷到手,还追什么追?
现在可好,他让悄悄下去,还是让她摔下去啊?
“你当我和你一样吗?上跳下窜的,我的腿受伤了,你不知道吗?无情……”
悄悄垂下了头,小声地嘟囔了一会儿,终于下面传来了一声哼哼声,大块头动了一下,悄悄立刻喊了出来。
“大块头,救我下来啊,我下不去了。”
大块头爬了起来,奇怪地转了一个圈,抓了一下头发说“春香姐,你在哪里啊?”
“头上,不,不,你头上的屋顶上,我在这里啊。”悄悄又小心地屋檐边靠近了一下,让大块头能看到她的身影。
“春香姐,你到屋顶上去做什么?”大块头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悄悄,她是怎么爬上去的?爬那么高做什么?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快点想办法让我下来。”悄悄懊恼地说,脚又碰到了一块松动的瓦砾,哗啦一声,瓦砾掉了下来,摔碎在大块头的身边。
块头吓得连连后退。
“春香姐,你等着,我找人搬梯子过来。”
“好,快点,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悄悄小心地伏在屋檐边,眼看着大块头小跑着离开了,才扭头看向了另个屋顶,屋顶上一个人人影都没有了,他早就把悄悄还在房上的事儿忘记了。
很快,大块头,小个子,还有其他几位提水的太监扛着木梯子跑来了,他们将梯子架在了墙壁上,一个个扬起头看着她。
悄悄不知道怎么下来的,站在地面上的时候,晕头转向的,抬头看了一眼屋檐,才发觉竟然有那么高,这若是掉下来,非得摔死不可。
“春香姐,咱们还去我叔叔那里吗?”大块头凑上来,看着悄悄苍白的脸色,低声问着。
“摔不死,还得去,不然明天一样得死。”
悄悄拍了拍胸口,安慰着自己,好半天才平复了心情,然后才看向了前方。
许是大家都关注那个窃贼了,整条小路倒也安静,没人留意悄悄这个小人物的尴尬。
小个子他们很谨慎,扛着梯子跑回去了,大块头这才低声问了一句让悄悄很无语的话。
“春香姐,你还没回答我呢?我怎么晕了,还有你,那么高,怎么爬上去的?”
“你觉得我的腿,能爬上去吗?有贼啊,刚才的贼打晕了你,挟持我……将我带到上面去吧。”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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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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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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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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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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