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扭过头来,加快了步子,又走了一会儿,那小太监又跟了上来。

  这是小李公公派来盯着她的吗?那厮若是知道她去重华宫的方向,回来还不找她的麻烦?

  为了甩掉这个小太监,悄悄不得不向右拐去,一边急匆匆地走,一边焦虑地回头看着,本以为已经甩掉了那个尾巴,可刚刚转身的时候,他又从后面冒了出来。

  “该死的,跟着我做什么?”

  悄悄暗暗咒骂,提起裙子一个转身,飞奔了起来,许是太急了,竟然和迎面来的一个人措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这一下撞得不轻,悄悄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整个天地和楼阁都旋转了起来。

  “大胆的奴婢,怎么走路的?”

  不知是谁扑上来,按住了她的手臂,扯得她手臂生疼。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的……”

  皇宫里,随便撞上个什么人,都比她这个做杂役的宫女地位高啊,悄悄头都没敢抬,手死死地捏着那张字条,连声道歉。

  “将这个不长眼的奴婢拖走,杖责,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乱撞的。”

  一嗓子之后,悄悄还不等看清撞了什么人,就被两个太监架着拖到了一边,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杖扬了起来,眼看就落在她的屁股上。

  就在此时,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算了,七皇子的药要凉了,不要在这里耽搁时间。”这个声音听着这么耳熟,好像是那个叫初夏的女医。

  悄悄抬头看去,果真是那个女子,她穿了淡粉色女医的服侍,站在一个端药宫女的身边,一副急匆匆的模样。

  “是啊,华妃娘娘一早就问这个事儿了,也着急七皇子的病,哪里有时间教训一个冒失的小宫女,走了,走了。”

  一个瓜子脸的宫女叫过了两个小太监,一行人匆匆地向西南而去,初夏的精力似乎都在汤药的药碗上,没再多看悄悄一眼。

  悄悄捏着手里的字条,哈着腰,向后张望,小太监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一定是自己太过谨慎,生了不该生的疑心。

  松了口气,悄悄直起了腰,四下看了几眼,一个转身,尾随了上去。

  悄悄不远不近地跟着,这方向确实是通往重华宫的。

  “虽然紧赶慢赶,这药还是有点凉了,我回去得热过了,再给七皇子喝。”瓜子脸的宫女一边走一边说。

  “昔云,这药,热的时候可得慢火,别沸了,扑了。”初夏叮嘱着。

  “我知道了,华妃娘娘的身子一直不太好,药都是我热的,不会错的。”那个叫昔云的宫女回应着。

  原来这个叫昔云的女子是华妃娘娘的人,这字条交到她的手里再合适不过了,可初夏就在昔云的身边,悄悄不敢轻易上前。

  打鸟儿

  一路尾随着,眼看楚夏和昔云进入了重华宫,悄悄躲避在外面的墙角里,急得团团转,大约等了一柱香的功夫,初夏出来了,随后昔云也出来了,看样子,昔云是来送初夏出门的。爱?莼璩

  “就到这里吧,你还得回去照顾七皇子呢,刚喝了药,要小睡一会儿。”初夏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想必这药,七皇子已经喝了。

  悄悄急得汗水都冒了出来,再晚点,就来不及了,一个小孩子,又生了病,吃一次,就差不多丧命了。

  好在初夏先走了,昔云站在重华宫的门口,和出来的一个小太监说了句什么,便转身往回走。

  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打不中,悄悄无论如何都得放弃了,屏住了呼吸,她在墙角里拉开了弹弓,瞄准了昔云的脑袋。

  “啪”

  字团儿射了出去,真不愧从小就练过的,刚巧打在了昔云的头上,弹在了地上。

  昔云惊得站住了,摸了一下脑袋,又朝悄悄这边看了一眼,似乎也没瞧见什么,便俯身将那个子团捡了起来,此时几个宫女从里面走了出来,昔云机灵地将字团捏在了手里,匆匆地进了重华宫的大门。

  “算你聪明。”

  悄悄收了弹弓,站了起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待她转过身的时候,发现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啊?”悄悄一声惊叫,手里的弹弓掉落了下去,整个人都傻眼了。

  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人,他穿着黄色段子的锦袍、袍角是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黄色锦带,缀着一块淡黄色的暖玉,此人五官俊朗,双眸含星,年纪也不过三十,看情形站在这里瞧她有一会儿了。

  当男人的目光落在悄悄脚边的弹弓上时,悄悄一惊,结巴地解释着。

  “我打,打树上的鸟儿……”

  树上有鸟儿吗?好像重华宫的周围连棵大树都没有。

  素问,历代皇朝,宫殿的周围是不会种植大树的,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刺客隐匿其中,这重华宫可是皇宫重地,又哪里来的大树?

  悄悄抬了一下眼皮,尴尬地无地自容,禁不住后退了一步,盘算着这会儿逃跑,被捉住的几率有多大?

  “打鸟儿?”

  男人走上前几步,眸光微眯地看着悄悄,显然,这个小宫女在撒谎,她的弹弓不是用来打鸟儿的,而是打人。

  “现在鸟飞了,我,我得去干活儿了。”

  悄悄垂下了头,一个转身,匆匆而去,紧走几步之后,就变成了小跑,直至奔跑,她跑气喘吁吁地跑出了一段距离,还能听到身后男子的喊声。

  “你,等等……”

  等等?

  怎么可能,站住的结果只有一个,被抓住杖责几十大板,小命就交代了,既然已经开跑了,就没有停下的理由,悄悄想到这里,脚下越跑越快,长得这么大,就没跑出这样的水平来。

  男人大步地追了几步,转过宫墙的时候,就没了悄悄的影子,好一个能跑的宫女,速度堪比兔子了。

  溜之大吉

  男子并不想为难这个小宫女,追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禁不住笑了起来。爱?莼璩

  “既然是皇宫里的宫女,跑?你又能跑到哪里去?”

  他收敛了笑容,脚下踩到了悄悄遗落的弹弓,俯身捡起后,用力地拉了一下,弹弓“嘭”的一个回弹,弹在了他的手指上,他的手指,尴尬地皱了一下眉头,还真是一个有趣的玩意儿,只是做工有些稍稍粗糙了。

  就在这男子玩味这只弹弓的时候,身后,七八个太监急匆匆地跑了上来,为首的是个白眉老太监,跑得颤颤巍巍,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地直喘。

  “皇上,皇上,奴才找您一会儿,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刚才的宫女儿……”

  男子扬了一下手里的弹弓,本要问及小宫女的名字,可想想这些太监刚才也没见到,定然不知问的是哪个宫女儿,何况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只能作罢。

  七八个太监,都顺着男人的手势看了过去,见没什么奇怪的人,倒是将目光都集中在他手里的弹弓上,一个个眼里显着狐疑,不明白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男人将手慢慢地放下了,威严地将手臂背在了身后,他不是别人,正是?呋始荼乐?蟮男戮?坊剩?彩撬?铝畛?对浦亟跞?遥??霸啤毙毡嵛??瘛

  胤皇登基之时,已二十有八,妃嫔众多,皇子也生了不少,可所有皇子之中,他最中意的是七皇子允戴,不仅仅是允戴聪明伶俐,还因为允戴的生母昭华妃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不似其他妃子那般争宠好胜,就是这份温和贤惠,让胤皇一直对她情有独钟。

  “朕要一个人看看允戴,不想劳师动众,你们怎么又跟来了?真是扫兴!”胤皇一甩衣袖,拿着那个弹弓向养心殿而去。

  几个太监一声不吭地跟在皇上的身后,走在后面的戳了身边太监的小臂一下。

  “皇上拿的是什么?”

  “弹弓……”

  “哪里来的弹弓?”

  “八成是哄七皇子开心的,七皇子这几天病得厉害。”

  两个小太监小声地说着,白眉老太监听见了声音,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两个小太监立刻闭了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重华宫内,昔云捏着那张字条进了门,展开之后看了好几眼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想随后将这字条扔了,却又觉得不妥,于是便拿着进了凤仪楼。

  进了凤仪楼,昔云询问两个宫女。

  “七皇子醒了吗?”

  “吃了药,还睡着。”一个宫女儿低声说。

  “一会儿七皇子醒了,你们就去膳房那边端牛肉过来,娘娘已经差人让他们炖着了。”

  “是。”两个宫女应着。

  昔云交代完了,便抬脚进了内堂,一直向七皇子的卧房走来。

  在一道珠帘之外,昔云停住了脚步,她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字条,不晓得这件事该不该和华妃娘娘说,犹豫了一下之后,她还是将字条握在了掌心里,七皇子已经病了三四天了。娘娘这会儿正烦心呢,哪里有心情看什么奇怪的字条。

  字条暗语

  这重华宫住了几位娘娘,都背地里恨着华妃娘娘,说不定这是谁的恶作剧,让这边乱上添乱的。爱?莼璩

  “娘娘,奴婢回来了。”昔云低声说。

  “你进来说话。”

  珠帘内传来了一个疲惫的声音,昔云挑开珠帘,莲步走了进去。

  卧房的床榻边,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她披着青白的绒丝袄,一袭月百花长裙从丝绒袄里垂落曳地,清雅端庄,一看便是毫不张扬的女子,她轻叹一声,一对烟黛之眉微微地锁着,精致温婉之中,透着一丝让人心动的楚楚之情来。

  “允戴的病也不见起色,我这心……”

  “娘娘,刚才奴婢送初夏走的时候,她说冷大人让七皇子晚上再喝点驱寒的汤,说明儿一早就会有起色的。”昔云安慰着华妃娘娘。

  “今儿说有起色,明儿说也起色,允戴一天比一天没精神,方子都开了两副了,药也喝了不少,真不知道他怎么当这个御医的。”

  华妃娘娘说话的功夫,眼泪就落了下来,绢帕捂鼻,抽泣了起来。

  “娘娘,您别着急啊……”www.xiumb.com

  昔云一着急,忘记了手中的字条,抬手扶华妃娘娘的时候,这字条便掉在了脚下,她一惊,想俯身捡起的时候,已然被华妃娘娘看到了。

  “那是什么?”

  昔云皱了一下眉头,将字条捡了起来,低声地说。

  “不晓得是谁,用这字条打了我,还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这句话让华妃娘娘移开了绢帕,眸光看向了昔云,重华宫这里,可不是别的地方,谁敢闹这种玩笑,莫非有人想告诉她什么,现在七皇子生病,正是关键的时刻,任何一个小细节她都不能错过。

  “给我看看。”

  “是,娘娘。”昔云将字条递给了华妃娘娘。

  昭华妃展开了字条,凝神看着,良久都没说出话来。

  “娘娘,这字条写的奇怪,若说是恶作剧,看着内容,又不太像,好像有什么暗语,奴婢不敢扔掉,便拿了进来,刚才还犹豫要不要给娘娘看呢。”

  “这确实暗语。”昭华妃一个字一个字的捉摸着。

  “午字出头,是个牛字,小心内有人,内字有人,是肉,此人让本宫小心牛肉。”

  “小心牛肉,七皇子不是爱吃牛肉吗?一早还嚷嚷要吃的,这才来了腰里肉,在御膳房那边做着呢,难道……有人敢在牛肉里做手脚?”昔云说完了,立刻变了脸色。

  昭华妃的手指捏着那张字条,微微地颤抖着。

  “这字条”

  “不管真的假的,牛肉等七皇子好了之后再吃吧,还有……明日向太医院申请,换个御医给七皇子诊治。”

  “是,娘娘,昔云马上去办,这字条……”

  “留着,能这样送来这字条的,定是要提醒本宫,不然为何偏偏打了你,却不是别人?而且,这里爱吃牛肉的,也就是允戴了。”

  昭华妃看着字条上的字迹,隽秀工整,柔中有刚,应该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她能将字条这样送来,也是冒了很大的危险,只是不知道这牛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字条收入昭华妃的衣袖中,她相信这个写字的人,早晚会浮出水面的。

  素绒绣花袄

  悄悄一路狂奔,回到了外御膳房,进门的时候,气儿都喘不过来了,好在小李公公不在膳房的门外,她赶紧拿起了抹布继续擦,心却砰砰地狂跳着。爱?莼璩

  一边擦,悄悄一边望着门外,生怕在重华宫宫墙外的男子追上来,胆战心惊地看了一会儿,除了几个出入的宫女和帮厨之外,没见那个男人进来,她这才松了口气,用衣袖擦拭着头上的汗水。

  “七皇子,若是没人理那字条,你当真倒霉死掉了,可千万别来找我啊,我已经帮你了。”

  悄悄拿着抹布,低声叨咕着,就在她心里惶惶不安,怕七皇子死了,又怕撞见自己用弹弓的男人找上门的时候,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一个激灵跳了回去,回头看时,竟然提水的大块头。

  “你吓死我了!”悄悄拍着胸脯,这天还没黑呢,他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你要找的那个刘大人来了……”大块头说。

  “刘璋?”

  悄悄一下子将抹布扔了出去,扭头向外看去,她刚才进门的时候太匆忙了,怎么没见到那粗鲁家伙的影子。

  “好像是来找你的,不过你不在,他就留下东西又走了。”大块头说。

  “留下东西走了?”

  悄悄皱起了眉头,刘璋会留给她什么东西?

  “嘿嘿,春香姐,你和刘大人……不会是那个吧?”大块头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对着勾了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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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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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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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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