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公公说话的态度好像变了,之前淡漠清冷,现在却十分关心的摸样,在他眼里一无是处的杂役宫女就这么脱颖而出,属实让他刮目相看。

  “是,公公。”宫女和太监们应着。

  悄悄被扶了起来,那条腿已经不敢用力了,但她还是不甘心地伸着脖子,看着渐渐远去的那个背影。

  很快,刘璋和徐晋也转过身,随着那个男人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

  悄悄苦苦寻觅的机会了,就这么错失了,不知道明天的考核,他还会不会来了?

  “那个,那个人……我说那个穿锦蓝衣服的男人……他是谁?”悄悄指着那个方向,询问身边的小宫女。

  “哪个?你说刘璋大人吗?”

  宫女儿掩嘴笑了起来,现在御膳房的杂役宫女里都传开了,说刘璋大人喜欢李春香,还经常送东西过来,羡慕的有,耻笑的也有,更多的人认为,春香那样的脸蛋儿,若是找个机会,搭上什么侯爷,王爷的,怎么也能纳了做个妾,跟着刘璋,有点委屈了。

  无疑,宫女儿们期待有个奇遇,最好能遇上皇上,混个侍寝的宫女,一旦怀上了,将来可是非富则贵啊。

  “刘,刘璋?”

  悄悄尴尬地结巴了一句,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除了刘璋和徐晋之外,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身影,让她更加难堪的是,她只顾着看那个男人了,没注意到刘璋和徐晋也穿了淡蓝色的劲装,理解不好的,还以为她说的是刘璋呢。

  悄悄干笑了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我说的不是他……”

  “呵呵……”

  两个小宫女儿偷偷地笑着,笑得悄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再追问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她只好垂下头,让两个宫女扶着她回了御膳房。

  躺在了床榻上,宫女儿和太监出去了,悄悄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兰卉竟然没回来,不晓得她被淘汰之后,去了哪里?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灾星吗?活该被淘汰!”

  悄悄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慢慢地拉上了裙子,发现整条腿都肿了,泛着淡淡的青色,一定是兰卉那么一绊,摔得太重了,覆盖伤口的绑带,渗出了一点点的血丝。

  稍稍动了一下,便痛楚难当,她咬着牙关,强忍着没喊出来。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医女初夏拎着药箱子走了进来。wWW.ΧìǔΜЬ.CǒΜ

  “怎么这么不小心儿,若是脓血流到血管里,就麻烦了,这是冷大人亲自配的药,敷上了,很快就消肿了。”初夏走过来,检查悄悄的伤情,然后帮她擦药。

  初夏的话,让悄悄愣了一下,冷大人亲自配的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何德何能,让冷大人这样有名的御厨给她配药啊。

  初夏仔细地擦着药,然后才抬起眼眸看向了悄悄。

  “听说你在御膳房的

  帮厨选拔赛里,过了三轮?”

  “连你都知道,这事儿传得还真快。”悄悄难为情地笑了一下,真怕这事儿是刘璋说出去的,毕竟他是太医院那边的侍卫。

  “想不到你挺厉害的,不过……”

  初夏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又有些犹豫,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她又擦了一会儿药,才小声说。

  “你知道兰卉是……谨惠妃的人吗?”

  “知道。”

  初夏突然提及了谨惠妃,不知想提醒悄悄什么?想必兰卉被淘汰的事儿,初夏应该也知道了。

  “惠妃娘娘在后宫的地位举止轻重,和太后的关系也甚好,所以……你平时在这里,和兰卉相处,最好别太……”

  初夏抬了一下眼眸,似乎觉得自己这样提醒有点唐突,马上轻笑了一下继续说“我瞧着你也挺机灵的,不会不明白我这话的意思,若我是你,她绊倒我之后,我便借机回来了,怎么会继续参加比赛呢?”

  初夏笑着,这话悄悄怎能不明白,她这是让悄悄学会明哲保身,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御膳房的选拔大赛,悄悄胜出三轮,而兰卉被淘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事实上,悄悄也知道事情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若兰卉和她齐头并进还好,现在兰卉出局了,她的麻烦也会很快要来了。

  初夏将话说完了,让悄悄好好想想,然后提着药箱子离开了。

  悄悄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房门,却始终没见兰卉回来,无疑,她去了谨惠妃那里,不知道谨惠妃要怎么处理她了,这样盯着房门许久,一直盯到太阳下山,天黑了,也不见兰卉回来。

  然而此时,重华宫伊影楼内,烛火幽暗,影影绰绰的,几个提着灯笼的宫女小心地走了进去,关了伊影楼的大门。

  厅堂之内,一股淡淡香气漂散、洋溢在每个角落里,这是一种紫檀混了佛手柑、橙花的味道,越发显得厅堂的气氛平和,冷静。

  几个宫女恭恭敬敬地立在两边,垂着头。

  正厅的地上跪伏着一个青衫女子,她的肩头在不断地颤抖着,汗水湿透了脊背,这正是一直没有回御膳房的兰卉。

  算他命大

  隔着正堂和内室的是一个猫儿眼串成的珠帘子,这种好似猫眼睛一样的金绿色宝石,随着珠帘的晃动,闪着神秘诡异的光泽。爱?莼璩

  “你……竟然被淘汰了?本宫见过蠢的,却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珠帘之内传出了一个阴冷轻蔑的女人声音。

  兰卉吓得伏在了地面上,急切地说。

  “娘娘,娘娘饶命,今日之题,绝非奴婢疏忽,是有人从中使诈,明明说缺了一种调料,结果却是两种,奴婢一时发懵……”

  兰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大颗的汗珠子从脸颊上滚落,唇瓣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虽说今天三轮的题目暗藏玄机,可她确实拿到了答案,本该照抄下来,可她自作聪明了一次,就是这种小聪明,让她一败涂地。

  “使诈?可李昭仪的人,李春香不是胜出了吗?你敢说,本宫连一个从七品的李昭仪也不如吗?”

  里面的声音越发地清冷,提及李昭仪的时候,甚至有些懊恼,兰卉吓得舌头都打结儿了。

  “娘娘,奴婢该死,奴婢求娘娘给奴婢一次机会。”

  “本宫也不是一个不念旧情的人,你坏了我的大事,我本该杀了你,可怎么说你也跟了本宫十几年,没功劳也有苦劳,陈公公说,京兆那边缺了一个理墓的宫女儿,你也算是我的心腹了,送你过去,足见本宫对此事的重视。”

  珠帘里的一番话语,让兰卉的脸变了颜色,娘娘竟然让她去京兆的陵墓?那可比打她一顿屁板子、送去他出做苦差还要狠啊,她此去,怕是一辈子别想回来了,一辈子要守着死人,擦棺材盖儿了。

  “娘娘,再给兰卉一次机会,娘娘,我不去京兆,兰卉要一辈子留在宫里,服侍娘娘啊。”

  “服侍本宫?就不必你操心了。”

  随着一声冷语,惠妃娘娘吩咐着外面的宫女儿“带她下去吧,让她收拾收拾,连夜随着守墓的太监和士兵去京兆吧。”

  “是,娘娘。”

  两名宫女儿应了,走到了兰卉的身边。

  兰卉悲恸地站了起来,麻木地转过身,向外走去,沁人心脾的香薰还袅袅袭来,可她步子却无比沉重。

  很快香气缭绕的珠帘外安静了下来,里面传来了一声叹息。

  “人的命,都是自找的,给她一个金饭碗,她都能笨得扔出去,又怪得了谁?若水,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不过娘娘,兰卉这么一走,御膳房那边……”珠帘外的宫女儿若水低声询问着。

  “幸亏本宫多留了一个心眼儿,找了潋云做了一个后背,防着兰卉出错,现在看来,确实是那么一回儿事儿。”

  “潋云已经过了三轮,她很听话,没有自作主张。”

  “潋云是本宫远房亲戚的一个穷丫头,如果不是本宫说话,她如何能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皇宫,她怎么敢不听话呢?”

  “还是娘娘心思缜密,不然就坏在兰卉的手上了。”

  “呵呵……”

  一阵颇为得意地笑声之后,惠妃娘娘的声音再次冷了下来,她低声问。

  “最近七皇子那儿有信儿吗?他不是该……怎么昭华妃的住处那么平静呢?”

  “没有,说是不但没事儿,病情还好了许多。”若水回答。

  “好了?你别说初夏敢违抗本宫的意思?”谨惠妃听说七皇子要好了,语气带着些许的愤怒。

  “娘娘,昨日奴婢去了凤仪楼打听了,七皇子已经好几天不吃牛肉了,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可问了几个那边的宫女,都说昭华妃娘娘一直没有离开过凤仪楼,没什么值得怀疑的,许是病久了不爱吃牛肉了。”

  “算他命大。”

  冷哼一声之后,里面传来了悉索之声,好像那女人躺下来,可话语却没有停。

  “皇上最近没来这里看昭华妃吗?”

  “来过几次,都没在凤仪楼过夜,不过……奴婢听说,皇上在找一个宫女儿…

  …”

  “宫女儿?”惠妃娘娘的声音变了调子,警觉了起来。

  “是啊,是一个会做弹弓,玩弹弓的宫女儿,还让陈公公召集了所有会弹弓的宫女儿去了储秀宫,可惜,召集去的,却一个都不是皇上要找的,娘娘,您说,皇上这么做……莫不是哪个宫女儿故意招惹了皇上?”

  宫女若水的话说得隐晦,却也是提醒,这会做弹弓的宫女儿若是找出来,怕这后宫又要多一个主子了,到那个时候,皇上来重华宫的机会就更少了,凤仪楼和伊影楼,就算争斗得头破血流,也不过是渔翁得利。

  “会玩弹弓的?”

  惠妃娘娘的声音若有所思,然后珠帘一挑,一只戴了隽秀长甲的手指伸了出来,宫女若水儿马上伸手,将惠妃娘娘搀扶了出来。

  珠帘大开之后,谨惠妃从里面走了出来。

  顿时一抹亮黄充斥了人的视线,金黄色的锦云衫绣着大朵橙色的牡丹,逶迤拖地千水裙,悬了一圈的黄碟花,她云髻高耸,一支镂空凤蝶钗垂曳下来,娇媚生情的五官,眼神顾盼生辉,果然是个美人,只是这份娇美之中,多了那么一份戾气。

  “难怪皇上近日来这么忙,本宫这里一趟都不来了。”

  “娘娘,奴婢觉得,光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万一真的如奴婢猜测的那样,皇上有了新宠,这里不是更冷清了?”

  扶着惠妃娘娘的宫女若水正是那夜找过初夏的女子,她的眼睛轱辘辘地转着,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女子。

  “还等皇上找到?陈公公作为一个太监副总管,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此时倒是糊涂了,明儿你就给本宫留意着,也细细地找找,有没有这么一个宫女儿,若找到了,秘密处置了,若是他们先找到了,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奴婢马上去办。”若水应着,转身出去了。

  谨惠妃拖曳着华服,走到了窗口,眼眸看着窗外的夜色,想着她曾经受皇上宠爱的那些日子,似乎好像流水一样,流逝后,便再也回不来了。

  真傻还是装傻

  悄悄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吵杂的声音吵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外间的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女人提着裙子走了进来。爱?莼璩

  “谁?是兰卉吗?”

  悄悄揉了一下眼睛,仔细地看着,月光很淡,不明朗,看不清进来人的样子,她好像还提了一个行李。

  算算时间,兰卉去了好长时间了,也应该回来了。

  悄悄欠了一下身子,那人背对着房门,好像在寻找什么,一会儿,哧的一声,火折子着了,门口的蜡烛被点燃了。

  “终于暖和了。”她抱住了肩膀,向这边看了过来。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悄悄很惊讶,进来的竟然不是兰卉,而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宫女,她生的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的,一张娃娃一样的脸,脸蛋儿冻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和悄悄的年纪相仿,样子也很和善。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我叫潋云,今天考场上,我们见过的,你不记得我了?”叫潋云的女子介绍着自己,虽然瞪大了眼睛,可眼睛还是那么小,却很有神的样子。

  在考场上见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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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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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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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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