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珍嫂子以为王二狗是心疼自己,心里不由一暖,微微低了眼眸,说:“出了这么大事,你心里肯定难受。”
“事情已经这样了,难受也没用啊。”王二狗心里确实难受,可他又能说什么呢?难不成真像老妈说的,小娟变成了这样就不要她了?王二狗做不到,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二狗,你和嫂子说个实话。小娟到底怎么样了?”淑珍嫂子咬了咬下嘴唇,寒风吹过她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不认人了。”
“不认人什么意思?”淑珍嫂子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王二狗见了心里很纳闷,她不该是这么个反应啊.
“咱也不知道,医学上叫暂时性失忆,就是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呆呆傻傻的。”王二狗很不愿意用呆呆傻傻来形容病着的赵小娟,可事实就是这么个样子啊。
“还能救过来是不是?小娟那么好的女孩,这样就太可惜了。”
“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这不刚回来,我妈就说不能娶她,我心里不舒服跑东河沿来散散心。”王二狗一不留神,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淑珍嫂子听了不仅没有难过半分,唇角还似乎露出一丝笑意,当然王二狗并没有察觉。
“那你还是打算和小娟结婚吗?”
“当然要结婚,我爱小娟。”王二狗说这话的时候,眼眶突然一热,泪盈满了眼眶。
淑珍嫂子一听急了眼,口不择言说:“那怎么行,你怎么能娶个植物人呢。”
王二狗丝毫没有注意到淑珍嫂子为何会这么激动,:“我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
说完王二狗像想起了什么,没顾上和淑珍嫂子打招呼就快步离开了。
数九寒风中,只留下一个孤独的人品尝寂寞。她有些懊悔,没想到那天晚上在王二狗走后,和赵小娟说的话,竟会导致赵小娟掉进了水里,如今还弄了个痴痴呆呆的结果。
第二天王二狗就坐清晨六点第一班小吧车去了人民医院,可没想到到医院之后他就崩溃了。
“叔,你什么时候发现小娟没了的?”王二狗刚进病房门,只看见小娟妈一个人躺在傍边的行军床上睡着,小娟和小娟爹都没了踪影。
叫醒小娟妈,小娟妈还以为小娟去了厕所,到厕所找了一遍也没找到赵小娟。二狗和小娟妈两个人慌了。
直到小娟爹从外边买早点回来,王二狗和小娟娘才彻底慌了神。
“她爹,我还以为你扶着她出去了。”
“没有啊,我到医院外边买早点了啊。”小娟爹本来手术后身体就没有完全恢复,现在一听小娟找不着,无疑是更大的打击。
小娟爹受不了打击,也住了院。
十天之后,王二狗把小娟爹接回了坝子村。小娟爹脑溢血,压迫了脑神经从床上再没有起来。小娟娘也将王二狗拒之门外。
王二狗在沈冰的帮助下,早就到派出所报了失踪。沈冰又陪同王二狗去了复印社,把赵小娟的照片复印了很多,到处张贴。
春节不知道怎么样过去了,王二狗颓废到了极点。他白天出去张贴寻人启事和到派出所打听消息,晚上几乎是彻夜难眠。他把这一切的罪责都归结在自己身上,深深自责难以自拔。
沈冰的老爸在年前就出差回来了,把老妈和弟弟接回了家。沈冰就有了时间陪伴王二狗。
一个月之后,李云静来到了坝子村找王二狗,她原本以为赵小娟已经出了院他们应该翻盖房子筹备婚事了。没想到看到亲妈张翠兰的时候,她居然也是满面愁容。
李云静也自责,可是她不能任由王二狗这么颓废下去。
“二狗,走我陪你去喝个痛快。”李云静拽着王二狗上了她那台红色的轿车,一路飞驰到了她的家里。
李天龙和妻子还没有回来,李云静把家里所有的藏酒搬了很多出来。
王二狗借酒消愁,“谢谢你,云静。现在也只有喝醉才能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李云静陪着王二狗一直喝,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李云静发现自己和王二狗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没有穿一件衣服。
她很惊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她穿好衣服接了一杯白水喝了之后,逐渐恢复了镇定。
她重新回了卧室,拿了一套干净的家居服,去洗手间冲了澡出来之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里有了主意。
她打开电视不断的按动遥控器,直到她听到卧室门响,她赶紧歪在沙发上装作睡过去的样子。琇書網
王二狗醒来发现自己未着片缕,疑惑的很,可突然之间他又头疼的要命,只能胡乱找衣服穿上出了卧室找李云静。
“云静?”他刚出卧室就看到了茶几上昨晚两人吃的一片狼藉,还有醉卧在沙发上的李云静。他想:这丫头把卧室让给我,自己居然睡在沙发上了。
他见叫不醒李云静,便弯腰要去抱她,刚接触到她的肩头和腿弯,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卷。“呕~”王二狗没忍住,昨晚喝的酒一股脑都吐在李云静新换的睡衣上了。
李云静皱了皱眉头,故作惊讶的睁开了眼睛,“二狗,二狗,你?”
“对不起啊,云静。我不是故意的。”
李云静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还是嫌恶的看了一眼衣服的污秽,撇着嘴去了卫生间。
王二狗犹豫了片刻,也跟着去了同一个卫生间。就在王二狗一开卫生间门的刹那,李云静正脱沾满了呕吐物的上衣,恰巧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腰和两颗饱满的浑圆。
王二狗愣住了,他下意识的赶紧背转了身,悄悄了挪步离开了卫生间几步远。
他站在远处问:“云静,你弄完了吗?弄完我进去洗一洗。”
李云静进来的匆忙,没有带换的衣服,无奈之下又捡起之前的衣服穿上了。
“好了,你进来吧。”李云静刚才蒙头脱衣服,不知道王二狗误闯的事情。
李云静出来,王二狗进去。擦身而过的时候,王二狗居然从李云静身上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王二狗皱了皱眉,问:“怎么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李云静没想到王二狗会突然这么问,她原本就是怕他醒来闻到自己衣服上有他的气味有所怀疑,才赶快洗澡换的衣服。谁知道阴差阳错,还是被他发现了。
“你还说呢,昨天你喝多了,我把你连拖带拽的扶到我卧室去睡的觉。”李云静随机应变,很快找到了借口。
其实她不是不想告诉王二狗发生了什么,而是因为一方面王二狗刚失去了赵小娟,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没想好。她还是在徘徊犹豫,不知道自己的一颗心究竟在他身上投入了多少。
“噢,我还以为昨晚喝多了,和你睡了呢?”王二狗把自己洗干净了,打了个嗝坐在沙发上和李云静面对着面说话。
“云静,你说小娟到底去哪里呢?”王二狗百思不得其解,赵小娟是个大活人。而且医院是什么地方,居然没有人看见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吗?不过也说不定,现如今她痴痴傻傻的,出了医院,让人拐跑了也保不齐啊。更何况小娟爹那会出去买早点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冬天的六点,天也才刚蒙蒙亮,谁能注意到这么一个人呢?
“不知道啊。二狗,我总觉得小娟落水没那么简单。她怎么会无故落水了呢?就算和你吵了几句嘴,可小娟也不至于心里脆弱到这样啊?”
李云静又回卧室换了新的衣服出来,盘腿坐在沙发上和王二狗分析赵小娟失踪的事情。
王二狗听了李云静的分析,觉得很在理,他说:“云静,你说先我怎么办呢?也报案了,现在也没个动静。”他又愁眉不展了。
“现在就只有等啊,看派出所那边是否有新的消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了。我听亲妈说,你和你同学沈冰整天出去贴寻人启事,能想的办法也都想了。日子还要过,不是吗?把小娟父母照顾好吧,也算你没有和小娟白好了一场。”
李云静出言安慰王二狗,她是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看问题的。即使昨晚她和王二狗共赴巫山,她还是依然把自己摆在王二狗妹妹的这个位置上,没有半分僭越。
冬去春来,天渐渐暖了。东河的冰已经融化了,小燕子也从南方飞回来了。
张成伟瞪着二八自行车到王二狗家来报喜,:“姑,姑,翠花生了,八斤半。”
还没进门,张成伟就把车子往篱笆墙上一扔,人还未到声音先进了二狗家的院子。
张翠兰手里拿着一颗大白菜,疑惑的出了堂屋门,心想:听动静怎么像是成伟啊?
“成伟,你这慌慌张张的干嘛呢?”她看清楚了是自己的侄儿张成伟,迎着就出来了。
“姑,给我口水喝。快点!”
“看你急的,快进来。”张翠兰把亲侄子让进了屋里,泡了一壶热茶,斟满一杯递到他手里,又说:“快说,翠花怎么了?刚才离得远我没听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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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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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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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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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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