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磬敲响。
茅兰唱道:“时辰到,众宾收笔。”
众人放下手中笔,忍不住窃窃私语,交流所作,更有人看向前方金帛,眼中火热,势在必得。
杨玉也随之扔下笔,终是在最后一刻写完了,可惜......
“还是做了那抄贼”
杨玉心中忍不住长叹,一日为贼,终生为贼。
真香。
茅兰只收了三十份,送至梁王面前,由梁王亲自品评。至于剩下的,则分别送至枚乘,庄忌,邹阳面前,梁王毕竟精力有限,加之此三人才最高,由他们评比优劣,众人心服。
杨玉忍不住看向司马相如,其面前空空如也,却也并无异色,自斟自酌,自得其乐。
仔细一想,杨玉便明白了,史书记载梁王十月到长安朝见,后司马相如随梁王回梁国,现在十二月。
不过两月间,想来司马相如还未来得及证明自己。
想想也是,辞赋可不是唐宋时的诗词,动辄一人千百首传世。
两汉之人,一生作赋不过数篇,十数篇已是难得。枚乘之子枚皋,史称有疾才,终生也不过百二十篇。
司马相如真正出名,靠的还是那篇《子虚赋》,正是其在梁国时所写。
杨玉细细观察对方,见其泰然自若,目露自信,莫非......ωωω.χΙυΜЬ.Cǒm
随着梁王翻动竹简,下面声音逐渐消失。
数百宾客屏气凝神,紧张的注视着上面。
枚乘庄忌邹阳三人走马观花一般,一册册竹简在手底下一略而过,全部置于左边,竟无一篇能位列三人右手处。
右为优,左为劣。
三人代梁王评比也不是一次了。
众宾客熟悉这一幕,这说明没有能入三人眼中的赋。想想也是,宾客中谁人贤才,谁善作赋,梁王心中早已有数,那些才华出众之人著作早被收了去。
眼看枚乘三人所剩简册已不多,佳作却寥寥无几。众宾客失望不已,这说明他们中大多数人所做之赋被黜落,已然没机会了。
众人只能将目光看向上方的梁王,猜测着最终几人能胜出。
梁王就看的很仔细了,毕竟是从数百篇中选出的精品,读到精彩处,不时停下来品味一番,目露赞赏之色。
“此篇优”
突然,梁王将一册竹简递出。
众宾客精神一震,梁王评出的第一篇优作出来了。
侍立在一侧的仆射茅兰忙躬身接过,细细展开,看到名字后不禁露出笑容,望了下方一眼,清声诵读起来。
“《柳赋》”
下方一时嘈杂,有人猜测何人所作,有人议论赋名何意。
念完名字后,茅兰稍稍停顿,由得下方议论,此非朝堂,梁王燕饮时素来宽松,气氛热烈。
片刻后,随着茅兰声音再次响起,议论声逐渐停息了,众宾客静耳倾听,细细揣摩。
“其辞曰:忘忧之馆,垂条之木。枝逶迟而含紫,叶萋萋而吐绿。出入风云,去来羽族。既上下而好音,亦黄衣而绛足。蜩螗厉响,蜘蛛吐丝。阶草漠漠,白日迟迟。于嗟细柳,流乱轻丝。君王渊穆其度,御群英而玩之。小臣瞽聩,与此陈词。于嗟乐兮!于是樽盈缥玉之酒,爵献金浆之醪。庶羞千族,盈满六庖。弱丝清管,与风霜而共雕。槍锽啾唧,萧条寂寥。隽乂英旄,列襟联袍。小臣莫效于鸿毛,空衔鲜而嗽醪。虽复河清海竭,终无增景于边撩......”
通篇念完后,茅兰停顿一瞬,唱道:“枚生所作”
“恭贺枚生”
众人齐向枚乘祝贺,其实早有人猜到必为枚生,众所周知,梁王宾客中枚生才最高。何况茅兰那一眼看的也是枚生方向。
枚乘还礼,泰然处之。
如此一番后,气氛稍落,静等梁王评出第二篇。
“此篇亦优”
茅兰接过,念道:“《鹤赋》”
“其辞曰:白鸟朱冠,鼓翼池干。举修距而跃跃,奋皓翅之䎒䎒。宛修颈而顾步,啄沙碛而相欢。岂忘赤霄之上,忽池籞而盘桓。饮清流而不举,食稻粱而未安。故知野禽野性,未脱笼樊。赖吾王之广爱,虽禽鸟兮抱恩。方腾骧而鸣舞,凭朱槛而为欢......”
“路郎中所作”
茅兰念出名字后,下方,路乔如一呆,反应过来后惊喜不已。
“恭贺路郎中”众宾客齐祝贺,羡慕不已。
“惭愧,惭愧”路乔如强忍喜悦,矜持着一一还礼。
场中安静下来,无数道艳羡的目光投注在枚乘与路乔如身上。枚乘早已波澜不惊,路乔如却难掩洋溢之色。他材只能入中流,能做出一篇上优之赋实属意外惊喜。
选出佳作,众人齐祝贺,胜出者还礼,这一番流程在梁王饮宴上不知见到了多少次。
但胜出者还是每每为人所羡。
只因梁王宾客众多,有才者更是不少,能在数百宾客中脱颖而出,不光能获得梁王嘉赏,更能在众宾客中扬名。
进而扬名天下也不是没可能。
想当初,枚乘在吴国时作《七发》,一朝成名,后为梁王招揽,拜为上宾。
这就是作出一篇嘉赋的诱惑所在,也是文人不多的扬名方式,这些人力弱,无法战场上获得功勋,唯有靠才学著作才能获得进身之阶。
“佳”梁王吐出一字。
第三篇出来了,比前两篇稍逊,评为佳。
“《文鹿赋》”
“其辞曰:麀鹿濯濯,来我槐庭。食我槐叶,怀我德声。质如缃缛,文如素綦。呦呦相召,《小雅》之诗。叹丘山之比岁,逢梁王于一时......”
“公孙中尉所作”
众人齐齐恭贺,表情热烈,虽只评为佳,但贺声比之前两人丝毫不差,尤有胜出。即使怀疑有他人代笔,非其本人所作,此时也没人敢质疑出声。
公孙诡文学虽不甚突出,但贵为中尉,位高权重,为梁王所信重,想获得其青睐投其门庭者不在少数。
公孙诡一一回应,举止有礼,但随后表情就沉下来,在枚乘与路乔如身上扫了一眼,没有被评为优,佳对他一无是处。
“佳”
又一篇佳。
“《酒赋》,其辞曰:清者为酒,浊者为醴;清者圣明,浊者顽騃。皆曲湒丘之麦,酿野田之米。仓风莫预,方金未启。嗟同物而异味,叹殊才而共侍。流光醳醳,甘滋泥泥。醪酿既成,绿瓷既启。且筐且漉,载篘载齐。庶民以为欢,君子以为礼。其品类,则沙洛渌酃,程乡若下,高公之清。关中白薄,青渚萦停。凝醳醇酎,千日一醒。哲王临国,绰矣多暇。召皤皤之臣,聚肃肃之宾。安广坐,列雕屏,绡绮为席,犀璩为镇。曳长裾,飞广袖,奋长缨。英伟之士,莞尔而即之。君王凭玉几,倚玉屏。举手一劳,四座之士,皆若哺粱肉焉。乃纵酒作倡,倾碗覆觞。右曰宫申,旁亦征扬。乐只之深,不吴不狂。于是锡名饵,袪夕醉,遣朝酲。
吾君寿亿万岁,常与日月争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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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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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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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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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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