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杨无疾若是丧家之犬,那他那瞎眼母亲......”一名游侠露出猥亵笑容。
还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杨无疾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一拳狠狠砸去,那游侠倒飞出去,砸在地上,抽搐了一下,便一动不动了,生死不知。
众人呆了一下,谁也没想到杨无疾会暴起发作。
其余游侠反应过来,怒骂着一哄而上。
杨玉不是没见过后世搏击,但像这般干脆利落的实在未曾见过。
三拳两脚就将扑上去的游侠打的倒飞出去,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怪不得那郑公想招揽这人,实有百夫不敌之勇。
更让人侧目的是,杨无疾全程面无表情,但下手极重,着实是个狠人。当然,也许跟人侮辱他母亲有关。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辱人父母,不死不休。这样看来,杨无疾没有下死手,已是手下留情。
“呸”
一名游侠爬起来,吐出一口血水,夹杂着几颗牙齿,他心中恨极,拔剑便向盖在草席下的杨无疾母亲尸身砍去。
“无耻”
赵少父大怒。
“非人哉”
杨玉也皱眉。
死者为大,出口侮辱人家死去的母亲已是下作,如今更是欲损毁尸身,简直突破为人底线。
“贼子”
杨无疾发现,怒不可遏,扑向那名游侠,一个不妨被身后之人砍中腿部。
他踉跄了一下,其余游侠一扑而上,将其压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游侠毁坏自己母亲尸身。xǐυmь.℃òm
杨无疾目眦欲裂,却挣脱不开,身上更是连中数剑,鲜血淋漓。
“中方先生”赵少父在苦苦忍耐,无奈重任在身,只能将目光看向杨玉。
习武之人,身怀血勇,看不得此等辱人行径。
杨玉点头。
“竖子,敢尔”
赵少父大吼一声,已然冲了出去,其早已忍无可忍。
虽然愤怒,但赵少父依然保持理智,没有贸然去救杨无疾,而是由近及远将游侠一一打倒,让其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不给人威胁到杨玉的机会。
“彼其娘之,哪来的野人?也敢管郑公之事?”
赵少父过于勇武,出手极狠,顷刻间游侠倒了一地。游侠首领跳脚大骂,剑指赵少父,却不敢上前。
赵少父作势欲拔剑,游侠首领大惊,骂骂咧咧,率先逃了,紧跟着,一众游侠相扶着四散而逃。
等一群游侠不见了踪影,围观之人也相继离开,杨玉走上前去。
杨无疾跪在母亲尸身前,嚎啕大哭,杨玉从未见过一个八尺汉子,能哭到如此伤心程度。
她母亲的尸身终究是受了损伤,草席上有两道深深的剑痕。
“逝者已矣。”
杨玉放下一枚金饼,与赵少父向马车走去。
“敢问主人大名?”杨无疾拖着伤腿,跪倒在杨玉身前,头颅贴着地面。
“不用问吾姓甚名谁,我也非买你之人,看不得人间惨事罢了。”
“去安葬了母亲吧。”
杨玉说完便走。
人之于禽兽,在于人有同情心。能力之内,只要遇到,杨玉愿随手一帮。
“恳请主人等我一个时辰,仆葬了母亲便来寻主人。”
身后传来悲呼声,杨玉没有理会,关上了车窗。
杨无疾伏地不起,马车从他面前粼粼而过。
受此事影响,直到找到馆舍宿下后,杨玉也未说过话。
他站在窗前,久久凝望着黑夜,任凭冷风吹动衣衫。
赵少父在室外探头探脑,杨玉这样子让他有些担心,他小声说道:“先生可是担心那些游侠不肯罢休,寻上门来?”
杨玉摇头。
“那......是担心那丧母之人,游侠或会找其麻烦?”
杨玉继续摇头。
赵少父挠头,想了片刻,关上内室门退了下去。
半刻钟后,内室门被敲响,赵少父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先生,此乃荥阳名产,听说自前秦时,便是宫廷贡献,甘甜如蜜。”赵少父献宝一般打开食盒。
“冬桃?”杨玉心中一动,回过头来问道。
“冬桃?”赵少父动作顿住,表情错愕。
“原来是柿呀”看清何物后,杨玉不禁恍然,后世荥阳万山冬桃一枝独秀,他有幸吃过,留下很深印象。
可是这两千年前,哪来的耐寒桃树品种。
不过,柿子能越过冬日,品相保存还如此之好,已是不易了。
杨玉接过,入口果然很甜,不由颔首,甲天下不虚。
赵少父疑惑着退出去。
清晨,杨玉醒来,拉开内室门后,赵少父和衣而卧,依然鼾睡。
杨玉有些纳闷,习剑之人大多早起,且对方睡在外室,为自己守户,不是该很警觉吗?
直到看到几案上放着的几枚干瘪桃子,杨玉才恍然,一时竟有些感动。
这修武有力地粗鲁汉子竟如此心细,昨日自己不过随口一提,他竟一直放在心上。
昨夜也不知找寻了多久。
还有,城中宵禁,贸然上街,可是有被抓风险。
两人用过朝食后,御车穿东门而过。
出了城郭,行人竟不见减少,路上不时可见三三两两华服君子,骑着骏马乘着这和煦春风,结伴同游。
春日早来虽属异常,但拂过脸颊的春风做不得假。
当然,也少不了载着淑女的香车,穿行于桃花树下。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每当马车载着人成双成对过去,便惹来一片艳羡目光,更有人应景的唱起诗来。
春日踏青,携美同游,何等惬意。
终有登徒子忍不住,望着淑女飘过的衣袂流下口水。
对着行过的车架,唱起歌来,向那些独身的淑女发出邀请,期待能不期而遇,与自己幽会。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淑女清秀美丽,却不解风情,唱歌呵斥。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山上有茂盛的扶苏,池里有娇美的荷花。没见到子都美男子啊,偏遇见你这轻狂之人。
山上有挺拔的青松,池里有丛生水荭。没见到子充好男儿啊,偏遇见你这狡狯少年。
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绯而不乱,不愧是郑地,风气开放。
杨玉听完哈哈大笑,明媚的春光总能驱散心间阴霾,他很想来一句,春天来了,万物复苏......
伴随着和风徐徐,也忍不住唱起来。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当杨玉还沉浸在这郑地习风时,赵少父却面色凝重,悄然提高了车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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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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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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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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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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