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两位掌财脚步匆匆,跟在后面禀告道:“好叫东主知晓,我二人早起例行查验货物,到了货仓才发觉赵先生昏睡不醒,地上酒壶躺倒。待唤醒他后,才知是婢女随哺食一起送来的,我二人意识到不对,东主早已有令,货仓重地不得携酒水进入,婢女常年送饭食不会不知。我二人当下以为婢女勾结外人,行偷盗之事,忙去检查货物,结果并未发现丢失。”
“哐当”
客房门被推开,里面空无一人。
吕氏主人环顾数周,双目失神,懊悔道:“我该早早就出面的,该早早就出面的......”
他浑身无力的坐下。
良久,看向两位掌财,叹息道:“何时发现中方先生不见的。”
两人对视一眼,由李掌财道:“卯时四刻。”
即后世六点钟,深秋季节,天微微亮时。
“婢女故意灌醉赵先生,货物却未丢失。我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马兄突然惊呼出声,朝这里跑来,途中还摔了一跤。我紧随其后,扶着马兄赶来,这才发现中方先生已经不见了。”
“少父,进来吧。”门外一人探头探脑,吕氏之主无奈道。
一人表情尴尬的进来,身材高大,四肢修长,只是不修边幅,衣衫凌乱,顶着一头蓬乱的发髻。唯独特别的是,其腰间插着一长一短两支剑。
其进来后,不停的揉搓双手,颇为的不好意思。
马李两位掌财好似没看到一般,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言。
此人名赵翁,字少父,吕氏门客。
传言其善技击,尤其一手剑技极其出众,长剑挥舞之下,数十人近不得身。
但具体如何,外人谁也没见过,只知其随主君东奔西走,常伴左右,极少离身。
于远近亲疏而言,吕氏与赵少父乃家主与门客,乃私事。他们二人乃外雇之人,内外有别,不便插手。
否则,不光会惹得赵少父厌憎,说不定还会引起吕氏主人不快,认为两人不懂分寸。
“赵翁贪酒误事,请主君责罚。”主君如此一副颓丧模样,赵少父哪还会不知自己闯了大祸。他解下长短两剑放在一边,拜伏于地。
“汝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吕氏主人忙将对方扶起,他捡起长剑,轻轻摩挲,木质剑鞘,非镶金嵌玉,外形朴实无华。
“呛啷”
拿在手中打量片刻,吕氏主人突然拔剑出鞘。
剑身晦暗,毫不起眼,挥舞间,剑光如水,不起波澜。唯有弹之,铮铮作响,金石蜂鸣之声久久不绝。
只有这时,外人才会发现这是一把少有好剑。
“卿就是靠着这把剑,十年间保我无虞。”说话间唏嘘不已。
“呛啷”
还剑入鞘。
吕氏主人亲自为赵少父配上长剑。
他又捡起短剑,沉思片刻,说道:“卿说过,长剑杀敌,短剑保命。更曾戏言:‘当吾弃长剑,持短剑时,主君务必记得自行逃命去。因为那时,吾已不能保君周全。’虽是戏言,但吾记得这把短剑从未离过卿之身,更不曾见过其出鞘。”
“这些,吾全记得。”吕氏主人将短剑郑重交给赵少父:“卿之脚负吾行远,卿之手护吾万全,卿与我性命相交,有手足之重。不要再说责罚之语,若要说,就等短剑出鞘之时再说吧。”
后者沉默接过。
“少父,吾不知你终日为何事不得展颜,但记得,务必活的畅快些,吕氏能为你承后顾之忧。”吕氏主人郑重说道。
赵少父一怔,思绪飘远,片刻后,他重重点头,露出笑容。
这份宽容厚待看的两位掌财眼热不已,但这就是门客的待遇,被主人倚为心腹,轻易不责罚。
吕氏主人重新坐下,已经回归平静。
他先是对马李两位掌财道:“两位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两人对视一眼,说道:“当是中方先生勾......婢女,助其......呃,离开。”两人不好意思说勾结逃离之语,但表情分明是这个意思。
若不是逃离,为何不告而别,这分明是将吕氏当成了虎穴。
尤其马掌财,昨夜东主对其开出的丰厚酬劳,他可是全程参与者,更想不通那位中方先生为何此番行为。
不可能存在勾结之事,那位中方先生来到吕氏纯属偶然,之前更不可能认识我吕氏婢女。吕氏主人对此心知肚明,说不定另有隐情。
他看向赵少父,后者面沉似水,垂首不语。他虽然安抚了后者,但对方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尤其亲眼见过他失神懊恼的场景,想也知道那逃走的一人对主君的重要之处。
为防对方多想,吕氏主人说道:“少父当知,吾不让人送酒于你,不是怕你沉醉,而是怕你饮酒日甚,毁坏了身体。”
“送酒的婢女逃走了吗?”吕氏主人问道,他知道两位掌财必然已查清此事。琇書網
“不曾逃走。”这也是两人不解之处。
吕氏主人沉吟片刻,说道:“可曾施罚?”
两人摇头:“未得东主命令,不敢擅作主张。”
吕氏主人点头,道:“将她请来。”
几人惊讶,吕氏主人竟然用的是“请”。
片刻后,婢女被带到,尽管吕氏主人发话让她坐下,但自知犯下大错的她还是跪伏在地上,头颅紧紧贴着地板,身体隐有发抖。
“昨日慢待中方先生了,本想着今日亲自向他请罪,没想到他已离去,想来是急事缠身,不得不如此。只是未能亲自送行,实为憾事。
不知中方先生可曾留下只言片语,有什么吩咐,吕氏也好代为效劳。”吕氏主人和蔼说道。
见识过了刚才的事,再次看到吕氏主人如此客气的话语,两位掌财已经不再奇怪。尤其马掌财,知道东主有招揽中方先生之心,就断然不会作出让其不快之事。
哪怕眼前的奴婢已然做下背主之事,但事关中方先生,也不得不妥善对待。
唯独赵少父,凝眉不已。
“奴婢不知。”婢女摇头。
“抬起头来。”
婢女抬起头。
眼眶微红,脸上却未见后悔之色。
吕氏主人观察片刻,突然问道:
“你事前可曾想过后果?”
“想过,奴婢甘愿受罚。”婢女回答,眼中竟有坚毅。
吕氏主人心中啧啧称叹,对那位中方先生好奇到了极点,不明白其是怎么做到,短短时间内就收服一名婢女之心的。
为此,甚至甘愿受罚。
且,一名之前毫不起眼身份卑微的婢女,偏偏中方常胜来了一遭后,对方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坚毅忠贞之人。
这种变化,简直脱胎换骨一般。
难道那位中方先生真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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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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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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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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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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