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秋日,正午时分,那人却一身的皮毛,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若站在远处,乍一看之下,恐怕会以为山里的熊跑出来了。
但还是引起了恐慌,有人不注意,一回头就看见一头熊人立而起,当场吓的半死。
“大熊”
刹那间,数十人四散而逃。
尸乡只是一座小乡邑,仅有一座城门通道,登时出城与入城的行人车辆堵做一团。
行人四顾不暇,一队士卒排成一列,手持长兵,在路人的指引下,分开人群,杀气凛凛的跑来。
来到近前,一伍士卒四下散开,成包围之势,手中长戟前伸,眼看就要刺在身上。
那熊一看急了,赶紧摘下帽子,露出一颗花白的头颅来。
“是人?”
伍长一愣,傻傻的瞅着那人脑袋后面垂着的熊头帽子,勃然大怒道:“恶意扮做猛兽,惊吓他人,引起慌乱,你可知该当何罪?”
这人自然是杨玉,但他此刻罕见的走神了。
他瞅着士卒手中的长戟与盾,陷入沉思。
戟这种兵器是戈和矛的合成体,它既有直刃又有横刃,呈“卜”字形,具有钩、啄、刺、割等多种用途。
据他所知,早期的戟是青铜制作而成,战国时才开始有铁戟。
直到西汉钢铁戟工艺成熟,才开始大规模列装。
但到了两晋以后,由于钢铁盔甲的制作日趋精良坚固,长戟的钩啄功能效用降低,且穿刺力不够。逐渐被枪,矛所替代。
军队中步兵也用刀盾取代了戟盾的组合。
到了唐代,戟就退出了军用兵器的行列,成为一种表示身份等级的礼制兵器。
杨玉打量着这些士卒,铁制长戟,戟盾配合,身穿皮甲,他心中快速思考,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应是两汉。
且西汉与东汉长戟也不相同。最显著的一点就是,东汉戟的体型增大,刺胡通常高过50公分。
杨玉估算一下士卒手中的长戟。
“这里是西汉”
杨玉心中一震,险些惊叫出声。
“嘿,此人莫非呆傻不成?”伍长看杨玉表情呆滞,不由纳闷。
“砰”
杨玉身后的包裹轰然落地,吓了伍长一跳,长戟差点就刺出。
“见过将军”
杨玉突然一揖,得幸于这具原住民的身体,话语不是障碍。
“你突然行此大礼,所欲何为?”伍长疑惑,语气强硬道:“你已触犯法令,休想让我放你,私放嫌犯可是大罪。还有我只是一介伍长,非什么将军,冒充将军也是大罪,你休得胡言。”
“在下失礼了。山中一老叟,久居世外,已不通世情,还望恕罪。”杨玉微微躬身行礼,至于触犯律法之类的他并不担心。
伍长面色好看了些,但杨玉接下来的话让他勃然变色。
“但君所言差矣,在下虽触犯律法,却未必要受罚。”
这时,一辆马车从城外而来,被堵住了前路,不得已停在围观人群之外。琇書蛧
杨玉接着说道:“听闻汉承秦制,萧相国作《九章律》,悉纳秦律。在下虽不通汉律,但秦律却略知一二。如君方才所言,秦律有类似律令:‘无辜嚎哭,惊扰众人者,送官府’。”
虽然还不能确定处于西汉哪个时期,但观察行人面上无惊惶之色,百姓从容,应该不是汉初战乱之际。既然如此,杨玉如此说,也不虞露出破绽。
“你既然知晓......”
杨玉伸手止住对方话语,说道:“但秦律又有言,身高不过6尺者毋牢。”
秦汉一尺合后世大概23.1厘米,六尺就是140厘米,也就是说达不到这个身高是不用坐牢的。
“你......”伍长像被掐住了喉咙,有些手足无措,他只是一个服徭役的守门卒,字都不认得,哪里懂得恁多律法。
“你算你说的对,我怎知你有没有六尺?”伍长情急之下,想出一个理由。
“对,捉去县寺,拿尺来量一量。”
“这侏儒促狭,故意吓人,嘴中多半没有真话,不可轻信于他。”
围观之人纷纷开口,很多是刚才被吓到之人,欲出口恶气,不愿杨玉轻易脱身。
这时马车掀开一角,车中人看了一眼外面,关上车窗。随后声音从里面传出,仆人附耳倾听片刻,站在车辕上高声道。
“我家主人说了,这侏儒高五尺九寸,不足六尺。且其并未妄言,不会受罚。快快让开通道。”
人群突然安静,纷纷看向声音来处。
“你又没量,怎知他不足六尺?”有人不服反驳。
但声音很快就被此起彼伏的喧嚣声压下去。
“是鸡翁,他的车上绣着一只母鸡,我认得他的车。”
“鸡翁慧眼如炬,只需一眼就能分辨出鸡的年龄轻重,从未出错,何况一个人,我信他所言。”
“对,我亦相信。”
“俺也一样。”
......
伍长显然也听过鸡翁的名讳,其传闻早已传的神乎其神,在这尸乡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排开众人,刚要上前见礼,被仆人伸手止住:“城门堵塞,伍长还请先疏通通道,小人代我家主人谢过了。”
伍长微微尴尬,不敢多言,忙带着手下士卒疏通交通。
片刻后,城门疏通,恢复正常。
伍长横了杨玉一言,带着士卒走远了。
杨玉松口气,并不觉得故意被刁难,对方职责所在。
汉朝之人年满23就要服役,其中两年兵役,一年戍边,一年在郡县本地服役,后者20岁就要开始了。这些守门士卒,多半是服役之人。
杨玉背起包裹,挪到城门口一侧,打算等那位鸡翁车子经过时道声谢。对方毕竟仗义执言,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道谢。
且他对众人口中的鸡翁极为好奇。看一眼就能知道鸡的年龄份量,有这等本事的,后世也不多见。
“多谢......”杨玉躬身行礼。
谁知车子从他身边经过,并未停留,连赶车的仆人都未看他一眼。
这就尴尬了,杨玉起身,悄悄打量四周,还好没人发现。
杨玉也不生气,只是望着车子的背影,怔怔出神。
没人比他清楚自己有多高,下山之前,他刚刚测过。
测量方法很多,用脚掌,或手臂长度,或者在阳光下立一根木棍,根据两个时间点的倒影角度,都能测量出自己的身高,并不神奇。
七岁,136厘米,五尺九寸,正是他的身高。
所以,那位鸡翁没说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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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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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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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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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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