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杨玉反应后,刘启后怕不已,对周仁道:“果然如卿所言,那中方常胜果真是视金帛如粪土之人。”
使者偷瞧了刘启一眼,小心翼翼道:“禀陛下,中方中郎让臣带回几句话。”
“哦,是何?”刘启起了好奇心。
“中方先生言:夫知臣者,以臣为忠;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使者说完,头都不敢抬。
刘启一滞,尴尬无比,因为他听懂了杨玉的潜台词,信我者可用,不信我者,我不为用。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将刘启的脸都给抽肿了。
杨玉可半点为尊者讳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告诉刘启他可没忘刘启三不可用中违反了两条。
心胸狭隘,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殿中一时安静的过分,周仁为免天子太过难堪,解围道:“中方常胜能卑事陛下,则必能曲徇他人。”
言简意赅。
言外之意,不要介意中方先生不给你留面子,因为他也不会给别人留面子。对你这个天子尚且如此,陛下再也不用担心其转投他人了。
刘启一想有理,这样的人固然桀骜难驯,但用的也放心啊。
因为有什么不满,会直接摆在明处,而无多少阴私心思。
这就是杨玉故意为之了,本就智谋高超,一肚子阴谋诡计,再给人心思深沉的印象,那离死也不远了。
所以,不妨为自己营造一副假象。
低声下气不合理,虚与委蛇干不来,干脆恃才傲物吧。
只要不像杨修那般自作聪明,应该就无事。
刘启禀性如何杨玉还暂时看不清楚,但有一点杨玉是清楚的,那就是此人会真的“用”人。
用,利用也。
只要你对他有足够的价值,他就会死保你,在利用价值耗尽前,你犯再大的错也无碍。
比如晁错,历史上刘启的废太子刘荣因毁祖先庙宇而死,犯了同样的事,晁错却无碍。
比如郅都,妥妥的酷吏,被人称呼苍鹰,名声可谓差到了极点。更亲手施为逼死了废太子刘荣,被窦太后恨得牙根直痒痒,数次欲杀郅都这个逼杀自己孙子的人。
可是因为办事用心,对刘启有用,他这个大孝子,竟不惜数次违逆母亲窦太后意思,明里暗里死保郅都。
所以,对于如何自保,杨玉早已有了通盘考虑。
他看似“作死”的过程,焉知不是在试探的过程,一步步试探出刘启这个皇帝的底线。
“难道修道隐世之人皆如此志向高洁,不与俗世苟同不成。”刘启幽幽道,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当日天子大怒,以遣游侠刺杀朝廷大臣中方不败为名,下旨诛杀荥阳豪强郑氏,族诛。
此令一出,长安游侠群体为之一静,瞬间消散一空,再无寻觅杨玉,喊杀喊打之象。
因为天子诏书中“游侠”二字,指向意味太明了。
再不收敛,接下来必迎来天子的雷霆手段。
然而这就完了吗?
不,当然不会,杨玉岂会善罢甘休。他从来都是别人扇来一巴掌,他扇回去不说,还要再跺一脚。
挨打不还手不是穿越者的风格,以德报怨也是分人的,这些人还不够资格让他如此。
御史大夫府位于未央宫内,与东阙隔着宫墙相望。丞相府,武库位于东阙之外,而再往外就是尚冠里了。
这些衙署官吏上千人,每日上值下值出入皆要经由一条街道穿过尚冠里,然后汇入贯通长安城南北,分隔东西的安门大街。
这条街就是尚冠街。
汉初贵为天子的刘邦都找不到四匹颜色一样的马匹拉车,丞相以下官吏只能乘坐牛车上朝。
汉立国五十载,终于不复汉初的贫瘠与窘迫。
每日上值的官吏多乘坐两马车架,少数财力不济的也能单骑,只有极少数官职低微家中贫寒的斗食小吏乘坐牛车或步行。
每当此时,上值的官吏与出行的本里居民混杂在一起,拥挤在这条不长的尚冠街道上。Χiυmъ.cοΜ
这日清晨,一伙人躲在角落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张大兄,真要如此干吗?”有人犹豫不决。
张子夷扫过一双双畏难的脸庞,知他们心中所想,毕竟这条街上往来的官吏最小也是百石,数百石至两千石官员更是比比皆是。
民不与官斗。
放在以往,他们这些游侠畏官如虎,避之都不及。
如今他们却要做捋虎须之事。
张子夷咬了咬牙,狠狠道:“干”
这是主君接受他们之后,吩咐下的第一件事,必须要完成。
伙伴们吞咽口水,渐渐下定了决心。
富贵焉能唾手得,从来都是险中取。
这时,一辆车架出现在这尚冠里,上书中方中郎四字。
看到目标出现,张子夷一伙人搬出作案之物,一鼓作气狠狠朝车架砸去。
口中喝道:“诛贼”
一物突兀砸在脸上,御者呆了呆,接着便闻到一股巨臭之气,让人作呕。等御者彻底反应过来,臭鸡蛋已然如雨下,顷刻间将他与整个车身覆盖。
御者忍着呕意,惊恐大喊道:“大胆,此乃中方中郎车架,何人大胆行刺?”
御者的惊叫声传出很远,周围瞬间为之一静,接着便是臭不可闻之味弥漫,熏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然而跟这股臭味相比,中方中郎四字吸引力显然更大。
中方不败此名可谓如雷贯耳。
过去一周,早已传遍长安,少有人不知此人为谁者。
只不过名乃恶名,人也是背信弃义,善使阴谋诡计之小人。
“是中方不败?”
有官吏兴奋大呼,纷纷从车中钻出身来,朝被袭击的车架瞧去。
跟不明觉厉的贩夫走卒,与被人当枪使的游侠相比,这些官吏显然更清楚这四字意味着什么。
中方不败恶名的背后,乃是以一位大国诸侯王的名誉为陪葬。
吴王刘濞很显然是被气得失去理智了,或者说对中方不败的恨意盖过了一切,不管不顾将一切内情都给披露了出来。
本来在杨玉为刘启制定的计划中,是给刘濞保留名誉,将他以朝见之名“请来”长安,让诸侯之乱消弭于无形,尽量降低影响力。
可是吴王刘濞倒好,一点面子都不要了,自爆其丑,全给爆了出去。
堂堂吴王,被中方不败些许言语就骗的其深信不疑,不顾危险逗留梁境数日,期待着与“中方先生”一同归吴。
何等的礼贤下士,何等的爱才心切。
昔日周公旦爱士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今有吴王以堂堂王躯待庶人,冀与之同归。
此事若成,吴王携贤才与归,焉知日后不是一番美谈,未必就逊色文王载太公望归周。
不成想,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全程都是人家中方不败的计谋,此人深入长安不是为吴王探听长安虚实,而是早已禀告给了天子。
然后吴王没有等来中方不败,却等来了天子的使者,结果被“请来”了长安。
而吴王如此深信的人,可笑的是,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人家中方不败一面。
而骗的吴王晕头晕脑,将其玩弄于股掌的中方不败呢,立下如此大功,依仗的不过一个计谋罢了。
所付出的只不过一封书信,就连给吴王助军的那三千金也是原本梁王所有。
中方不败不过是借花献佛,转赠而已。
更可笑的是,吴王落到如此境地,到了现在也不知道中方不败长什么样。
以上基本属实,算是还原了事情始末。
但只如此岂会让吴王满意,为泄其恨,又添油加醋一番,重在描绘中方不败此人之阴险狡诈,面目可憎。
用诸葛孔明的话来说,就是“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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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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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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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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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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