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还是白日,河边却现出被雾气笼罩的阴影,似有无数魔怪在其中张牙舞爪。少年的身影融入了黑暗之中,消隐无踪。
所谓的愤怒,有多少是做给别人看的呢?
黑色的火焰自不知何方逸出,将附近的活物全都送往死亡的彼岸,反正有caster背锅,埃兰毫无压力。
使魔清除完毕。
附近倒是没有assassin,奇怪,还以为对方会紧跟不舍,是受到上次的教训保持了安全距离吗?
埃兰在黑暗中穿梭,换了个适合观赏caster的好位置,从半位面取出软软的毛皮坐垫、小桌和酸奶,手机上网查起吉尔伽美什来。
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地区苏美尔王朝的都市国家乌鲁克的第五任国王,人类最古老的史诗《吉尔伽美什》的主人公,最古老的“英雄王”。三分之二为神,三分之一为人,性格高傲的暴君。m.χIùmЬ.CǒM
史诗是以泥板的形式存在的,时光造成的缺漏被后人填补,还原出了吉尔伽美什的一生,而这位王者的一生,并不像他给人的印象那么意气风发。
甚至可以说是个悲剧。
黑暗之中,少年露出了愉悦的笑,似是在观赏一出精彩的戏剧,并为主人公的倾情演出而赞叹。
这赞叹居高临下,充满了漫不经心的品评,某种程度上来看,和吉尔伽美什展现出的恶劣如出一辙。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神吧。
“如今!我将再次高举救世主的旗帜!”
caster站在河中,大声疾呼:“被舍弃者、被蔑视者尽可聚集此旗下!我将统帅你们!领导你们!吾等受虐之人的怨恨,定能传达给‘神’!”
“哦?”埃兰闻言看去。
触手魔怪缠绕着caster的身体,在狂笑之中,他整个人逐渐被包裹被吞噬,和那魔物相融,脸上的神情似欣喜似痛苦,扭曲如恶鬼!
“天上的主啊!我将以谴责之语,来赞你之名!”
河水奔腾咆哮,浓雾迅速增长,未远川流域都被笼罩,在河的中心,无数触手纠结在一起,形成巨大如山岳般的肉块。
caster的身影已经瞧不见了,但那疯狂的声音还在回响——
“傲慢的‘神’啊!冷酷的‘神’啊!吾等要把你拉下神座!神宠爱的羔羊们!拥有与神相似身体的人们!将被吾等尽情地□□,撕碎!吾等叛逆者的嘲笑,将随神之子的悲鸣洞穿天国之门!”
“啧。”埃兰看了一下效果,放下了手机。雾太浓了,录个视频都不行,难得有这么……虔诚的信徒啊。
如果这位信徒的能力不是召唤触手怪物就好了,对于这种和纯粹完全不沾边的浑浊魔物,埃兰实在喜欢不起来。
河岸边的servant,在这足以被称之为海魔的怪物前显得如此渺小,而且,数量少得可怜,还不如那晚的仓库街。
只有saber和rider而已。
埃兰抬头,视线穿透云层看见了archer的光辉之舟,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远坂时臣的请求,archer已经回嘉年华去玩了,即将对方现在在场,也不保证会出手。
七个职阶,lancer退场,assassin不出,caster正是被讨伐的对象——风中传来saber和爱丽丝菲尔的对话,这个被召唤来的怪物并不受控制,caster无法驭使这样的对象也不打算驭使,他只是简单地将其召唤出来,邀请其进食而已。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举动,可以简称为报社。
手机信号受到影响,不稳定起来。
但一条短信,还是顽强地发送了过来——
from韦伯:来河边!!!
埃兰解决了酸奶,从黑暗中步出。
rider首先发现了他,爽朗地打招呼:“berserker!”
“什——”
saber猛然转头。
这是种很奇异的感受。黑暗和少年仿佛融为一体,或者说,少年正是黑暗的具现化。随着他的步伐,身后带出的暗影由平面剪影成为立体的人,待少年站在身前时,已和往日所见一般无二。
保有技能吗?
rider严肃道:“我和saber已经达成了停战协议,决定结盟对付那个怪物——如果让它登岸,附近的城市几个小时内就会被吃完。berserker,你愿意加入吗?”
“当然。”
埃兰询问,“其他servant呢?”
即使是明知故问,这样的步骤还是有必要的。
rider无奈,“archer那家伙,大概还在嘉年华玩吧。”
“应该会出现的。”
爱丽丝菲尔思索着道,“archer的master远坂时臣是冬木市魔术的管理者,他不可能放任caster这样下去。”如果没能阻止这一切的话,非但会将神秘现于人前,而且会造成附近城市的灭顶之灾,在卫宫切嗣的分析中,远坂时臣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而爱丽丝菲尔信任她的丈夫。
战斗的步骤很快被商量出来,没有什么新奇的,只是先撕裂肉块,再揪出其中心的caster诛杀。
saber提供了许多情报,比如caster的真名是吉尔德莱斯,生前为法国元帅,因追随的圣女贞德被处于不公正的火刑而坠入邪道,手中的人皮书“螺湮城教本”是其宝具和魔力的源泉。
“那么,berserker,爱丽斯菲尔拜托你了。”
“放心吧,只是保护一个人而已,我还是有把握的。”
saber点点头,踏着水面向着海魔飞奔。——亚瑟王受到湖中女神的庇佑,无论是怎样的水都无法阻止她的前进。
saber是水路,rider带着韦伯走的是空路,他的战车的确十分方便。
而至今为止,在人前展露的实力仅仅是个冰之魔术师的埃兰,被赋予的任务不是前方作战——
黑发的少年蹲在地上,将手探入河中。
没有咒语和吟唱,水结成冰向着四面延伸,将离那巨大的怪物较近的河岸都封住,又不断向中心扩散,冻结了肉块的周围。
尽管冰层不断被打碎,然而也在不断重组,使得海魔的速度降低、动作迟缓。
银发的人造人蹲下戳了戳坚硬的冰面,好奇道:“berserker能将未远川都冻结吗?”
埃兰摇了摇头,“master魔力不足。”
他看向河中。
即使是这看起来狰狞恐怖的怪兽,对于黑暗神而言也无比渺小,毁灭的火焰能将它燃烧得丝毫不剩,然而还是那个原因——
master魔力不足。
尽管毁灭的火焰有沾到一丝即会将整体燃烧殆尽的特性,但海魔是由无数的触手怪物组成的,换言之,它随时可以舍弃身体的一部分,如果速度足够快的话,便能够逃离消亡的命运。
搭上雁夜这样的master果然是个错误。
自卑又偏执,临近死亡仍然在自欺欺人。
今晚就纠正这个错误吧。
少年眼眸清澈,轻巧地下了决定。
有人类来了。
岸边传来脚步声,天空之上,飞机的引擎鸣响,埃兰将还未冻结的河水散成雾气,让浓雾的范围进一步扩大,遮天蔽日。
爱丽丝菲尔往前看去,河中saber和rider的身影清晰可见,她又往后看去,连原本能瞧清的草木都被拢在了白雾里。
“寂静岭模式。”
“?”
“我是说,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靠近了。”
这样的大雾,能见度低到离谱,飞行员和指挥塔不会轻举妄动,地面上的人也不敢乱来,只会向干脆调头或向政府部门反映。
爱丽丝菲尔歪头微笑,“berserker考虑得很周到呢。”
“过奖。对了,爱丽丝菲尔,一个master可以有两个servant吗?”
“这倒是没听说过……”
“那么,在爱因兹贝伦看来,这样可行吗?”
“抱歉,我不清楚。”
银发的女子摇头,神情间满是歉意,温婉而柔美,充满了女性的魅力,埃兰心中一动,问道:“爱丽丝菲尔,你多大了?”
“咦?”
埃兰换了个说法,“距离你被造出来有多久了?”人造人的年龄和外表无关。
“9年。”
“听说你是8年前嫁给卫宫切嗣的……”
“啊,其实还要早一点,8年前我们的女儿伊莉雅出生了哦。”美丽的少女眉眼弯弯,笑容恬静而美好。
魔术师世界里的爱情和亲情吗。
埃兰的视线再次落在河中。
巨大的怪物被rider和saber斩断肢体,却又不断再生,情况僵持住了,现在需要的,是变数。
天际。辉舟之上。
吉尔伽美什的视线完全被遮挡,即使下降了一段高度也依然被浓雾包裹,他在观赏戏剧和返回嘉年华之间犹豫。
时辰的声音透过连接传来,恭敬而恳切,王啊,那只巨兽是毁坏您花园的害兽,请对它施以诛杀。
即使现在时辰的视线被浓雾所遮蔽,但方才他已看见了河中那巨大的肉块,还有攻击徒劳无功的saber和rider。
那是园丁的工作。
英雄王立即回绝了这个请求。
王……
时辰还想再劝。
早在监督者言峰璃正暂时更改了圣杯战争的规则时,这位老神父就和时辰达成了共识:不管其他人如何,杀死caster及其master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属于archer的,如果能将整个讨伐的功劳握在手中当然是最好的。
两人都不愿意将令咒让给别人。
然而想象和现实总是存在差距,比如说caster弄出了这样恐怖的怪兽,比如说archer拒绝了他的请求。
master和servant之间,有着诸多的不对等。
除了众所周知的规则外,还有许多隐藏的内容,举个例子,master虽是魔术师,但还在人类的范畴。
除了间桐脏砚这种把自身融于虫子的,魔术师的寿命不过百年而已,圣杯战争每60年举行一次,也就是说,对寄托愿望于圣杯的master而言,这是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如此珍贵,为其付出多少都有可能。
可对servant呢?
被召唤而现界虽然很是难得,但或许看得不如master那般重。
当然,这些也是要分情况的,雨生龙之介显然不在此列。单独说远坂时臣和吉尔伽美什的话,前者正是想要借由圣杯实现夙愿之人,后者则以一种玩乐的心态行走于世间,追寻的并非胜利这样的东西。
投掷出的宝具是会收回的。
archer不愿意让宝具沾上海魔这样的污秽之物。
这其实也很好理解,打个比方,白瓷杯子里爬满了蚂蚁,即使洗干净消过毒了,你还愿意用它喝水吗?
时辰找到了措辞,这是显示英雄之神威的大好机会,请您决断。
看到这雾气吗?
时辰不明所以,是的。
猩红的眸子眯了起来,吉尔伽美什一手托腮,辉舟降低了高度,却还是处在浓雾之中——连本王也看不清那个污秽之物了呢。
……berserker?
时辰,你莫非要本王去到那个怪物的身旁?——准备撤退。
怎么会这样?
未远川不远的一栋建筑物天台上,时辰愤恨地握紧了拳头。距离足够近,他能够通过master与servant的联系和英雄王对话,但也仅仅是以臣子的身份劝谏而已,如果说要命令的话……
时辰不由得看向右手背上的圣痕。
只剩下两道了。
为了达成夙愿,必须在最后的时刻来临前至少剩下一道,如果在这时候使用的话,按照英雄王的性格,以后就再也不会理睬自己的——相当于失去了这个servant。
远坂时臣遥望着海魔的方向,感受着传来的魔力波动,心中不断地思索着扭转局面的方法。
天台的门开了。
时辰转身看向来人。
“……间桐雁夜?”
和以往的印象中相比,青年的模样变化得太大了。干枯的白发、狰狞的面容、一拐一瘸的前进方式,更令时辰意外的,是雁夜的神情。
毁坏的左眼,没有光泽地注视着他。
完好的右眼,充满愤恨地撕咬着他。
这强烈的情绪从何而来?
时辰有些莫名,但这不影响他的优雅与华丽,远坂家主蓝色的双眼闪烁着敏锐的光,“berserker的master。”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本年糕最爱的fz同人《光中百夜》,闪闪受,棒棒哒!
去码二更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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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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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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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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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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