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金还没有见过。
如果在外面的社会里,人和人之间或许还会有各种复杂的关系,但在人迹罕至的丛林深处,许多人在见到同类的时候就会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从而比在外面时更容易建立起感情,用游戏的话说,叫做初始好感度更高。
这是由群居性决定的。
金是个很容易站在他人的立场上去想事情的人。
此时他在那队赏金人的角度上还原整件事情,觉得过程真的是非常虐:捉住了两只幻兽的幼崽,正准备小心地潜伏出这个危险的圈子,接着听到一声狼嚎,接着怀里的小不点突然变成了比人还高的巨兽,接着出现了另一头幻兽,到这里为止,还是人与兽的对峙。
接着,破坏平衡的某人出现了。
不单如此,他还毫不犹豫地站在幻兽这边开始杀同类,金查看了伤口,十一个人里,有五个都是被少年杀死的,他们死时的表情,有着恐惧和不甘,还有着震惊和不平,眼睛还是睁着的。
丛林中的动物收走了他们的尸体。
见金不说话,埃兰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正确和错误,是谁订下的呢?他又有什么资格下这个定义?”
少年往火堆上添了几根树枝,道:“人类和人类之间的杀戮不是很正常的吗,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啊,而且,谁叫他们从我这边逃跑呢?”想捡软的柿子捏,无可厚非。可判断错误,就要付出代价,至于代价的多寡,当然是看他的心情了。
系统默默围观。
它十分不看好金。
在这个人类的眼里,宿主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处于三观还可以塑(拯)造(救)的年龄,然而这只是温情脉脉的表象,事实上宿主活过的年头可能比这个世界都要长久,观念牢不可破。
点蜡。
系统觉得如果点蜡真的要耗费蜡烛,它一定已经穷了。
不对,好像从来也没富过?
埃兰又拨了拨火堆。
还不说话吗?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他可是故意多说了几句,方便对方找到可以反驳的点啊。
金看着他,表情多少有些严肃,“你知道什么是‘猎人’吗?”
将脑海中闪出的背着镰刀斧子拿着弓箭穿皮甲的形象划掉,埃兰神情不变,沉吟着道:“狩猎的人?”
金没有说对错。
青年的眸子里隐隐闪烁着光彩,随着他的讲述,这光彩越来越浓,几乎要溢了出来,道:“你看过猎人十条了吧?”不等埃兰回复,他就流畅地背了出来,“其之一,猎人必须拥有狩猎目标;其之二,猎人必须具备最低限度的武之心得……”
“当然,这些只是条款,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金的声音中充斥着奇妙的感染力,“按照我的理解,猎人即是狩猎一切未知之人!无论是海洋类人、宝藏猎人、遗迹猎人等等,在特定的领域上有所建树的,都是真心热爱这份工作的人,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和沉迷,不断把未知变成已知,不断去发现新的未知,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同伴也会有敌人,有欢笑有悲伤,无论结果如何,只要足够精彩。”
他站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没有被人类踏入的领域等着探索,陆地的险峻、海洋的风浪,都在等着有人去征服。”张开双手的姿势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金的眼睛闪闪发亮,“怎么样,跟我出去瞧瞧吧!”
青年的笑容灿烂,如同朝阳升起的天空般毫无阴霾,“协会安排我做你习念的老师,但你早就是念能力者了吧?没关系,我们可以互相交流,我还有很多朋友,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一定也想见你!”
拙劣的措辞。
不,或许也不算拙劣。
如果要争辩哲学问题,金是绝对达不到目的的。这种东西但凡争论起来就没有结束的时候,引经据典起来更是画风清奇,很容易进展到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岔路。但转换到金熟悉的领域,就是另一回事了。
刚才的一长串话,概括起来貌似就是“我们的征途在星辰大海”?
埃兰唇角勾起,看向对面的人。
简单朴素、方便行动的衣服,不怎么干净的头巾和线条利落的容貌,真心的热爱让金的脸庞发出了光,而他的灵魂也在发光,看起来又比平常的状态漂亮了一分。人类的信仰、野心和追求吗。
在这个男人身上,还真是体现地淋漓尽致。
准备增加相处的时间,潜移默化地影响他吗?还是说,要带他去见擅长谈心的朋友呢?
许多可能性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如同气泡般飘散,原本是无色透明的,却在阳光下映出了七色的光彩,而后一个个碎裂。
【你觉得会好玩吗?】
黑暗神不惧怕任何事物,但讨厌无趣。
早已习惯宿主这样时不时飘来一句的系统淡定答道:【你可以直接询问金。】
【金·富力士。】埃兰幽幽念叨着他的名字,【富士苹果、富士山……通用语也和日语很像,看起来是同根同源演化而来的。系统,你觉得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会有什么样的联系吗?】
神?换了个说法,【你挑选世界的时候,是以什么为标准的?】
【在文明健全世界繁荣的基础上,花费的能量越少越好。】十分耿直的回答。
相同点多联系紧密的世界间的穿越,会消耗比较少的能量吗?
埃兰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冷落金。
银发的少年歪了歪头,“我需要叫你师父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虽然念能量不是他教的,但他可以教别的嘛!从没有弟子的金心里有点小兴奋。
“嗯,金。”
“……”
恍惚间,埃兰看见了对面重新坐下的人耷拉下来的耳朵。
“你打算带我去哪里呢?”
“我在海洋上买下了一个岛!是个很不错的小岛哦,一定会给你带来惊喜的!”
“无人岛?”
“是的,我给它取名为《greedisland》,这是遗族的语言,意思是‘贪婪之岛’。”
“贪婪?”
“如果没有贪婪,怎么能算得上是猎人呢?”金笑着,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这可是专供猎人游戏的岛屿,我和朋友们的心血之作,你一定会喜欢的!”
“听起来很让人期待。”
“必须的!”
“我要先去墨狼的领地玩,一道吗?”
“当然!”
真是坦荡。
贪婪本来就值得赞扬,某些时候,它们等于进取,或者说,等同于野心。世界永远不是安于现状的人开拓的。狩猎一切未知吗……他喜欢这句话,只要未知永无止境。这天晚上,埃兰做了梦。
有些存在的梦境,不仅仅是梦境而已。
拥有奇特力量时,有的人可以在梦境中预知今后发生的事情,看见命运的轨迹;有的人可以在梦中行走,肆意观看旁人的梦境;有的人可以修改他人的梦境,甚至在梦中对其主人造成伤害……
好吧,埃兰这个很简单。
似乎只是前世的记忆而已。
和他相貌如出一辙的男人坐在软软的云朵上,视线随意地游移着。
天上有云,偶尔有飞鸟掠过,带来了风。
太阳没有出来,也没有雨的痕迹,这是个阴天。
男人长久地注视着视线平齐之处,而后,慢慢地、含了几分慎重地看向下方。
不存在无法明晰的问题,凡神?视线所及之处,都宛如近在咫尺。然后,男人就皱起了眉,神情像是厌烦,又像是痛苦,无法改变现状的痛苦。埃兰刚刚开始好奇,就发现自己的视野变了。
他的意识,附在了前世的自己身上。
随后,世界的模样,也展现在他的面前。
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
翌日。
金精神奕奕地早起了,敏捷地爬上树呼吸了带着阳光的新鲜空气,还体贴地烤了肉打来清水,准备叫埃尔起床时,才发现对方已经醒了。
醒来的少年恹恹地背靠着棵至少需五人合抱的树干,黑色的墨狼幼崽凑到他身边,被一把抱住了,少年和他脸贴脸蹭了蹭,用金依然听不太懂的语言和小伙伴交谈,「做噩梦了。」
耳朵抖了抖,还没有大名的小黑问:「梦到什么?」
「……很讨厌的事情。」
少年有些阴郁地这样说着,揉乱了小狼的头毛,又慢慢地顺好,「不想这些事了,吃了饭去找你的爸爸妈妈。」
「嗯嗯!」
小黑眼睛发光,伸出舌头快乐地哈着气。
看“狗狗”高兴的样子,埃兰的心情也转好了不少,他毫不犹豫地将金递来的烤肉给了小黑,从背包里拿出早饭吃起来。
金:“……”
“早上吃油腻的对肠胃不好。”肠胃如同黑洞的某位神?一本正经地说着,还从浩如烟海——好吧形容词不怎么合适——的食物堆中找出了另一份适合人类的早餐递给金,“你也吃这个吧。”
刚出炉的面包蓬松,带着燕麦的清香,刚榨出的豆浆,浓郁的黄豆味弥漫,金感动极了,才知道这个存储的念能力还能保鲜,更是坚定了带上少年的决心。
难怪揍敌客家的大少爷出任何总带着这个引人注目的家伙,不亏啊!
想到自己曾经在遗迹里吃了四个月野菜的惨痛经历,金不由得悲从中来,脸上的表情由感动变成恍然、由羡慕变成悲伤,埃兰看了一会儿,放弃了揣测一个显然和心机深沉不搭边的强化系,再次和认定的“狗狗”培养感情去了。
当天下午,他们就到达了墨狼的聚居地。
恢复原形的两兄弟跑起来可谓风驰电掣,由于道路有时会变得狭窄,他们不得不变小来走,因此三匹狼的速度还是能够保持一致的。少年趴在他的小伙伴背上,金的待遇就没有这么好了,是靠自己的脚力跟上的,不过看他连汗都没有出,也知道这不算什么了。
“嗷——”
悠长的狼啸响遍丛林,听起来颇有苍茫之感,站在土坡上的狼仰着头,剪影充满了力与美,仿佛有某种文化或是情怀孕育其中。
埃兰眼角余光看见金的神色,失笑。
距离产生美。
金听不懂,所以能够根据思想脑补出庄重如同仪式的句子,而埃兰则知道那条和坎帕斯交流了一番的狼在吼什么——
「丢了崽子的都过来集合,认认是不是你家的!」
狼来了。
三三两两的身影出现在密集的树木之后,它们的视线在两个人类身上一掠而过,落在了小黑身上。
小黑也在看着它们,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惊慌。
这些都是它的同族。
那么爸爸妈妈也在吗?千万不要出事了啊、千万不要……
两匹体型娇小的狼自花丛里飞跃而出,挨到它身边努力嗅着,神情欣喜极了,「加西!」一只狼变化成两个它那么大,几乎将它整个罩在身下舔着,「妈妈的小加西!」爸爸眼见挤不下,依然保持着小不点的样子,怜爱地拨了拨儿子的尾巴,闻着它的气味。
又有好几条暴躁的狼冲上去按住通知的狼就揍,「不能先说清楚是雄崽子吗!」
场面热闹非凡。
埃兰有特殊的分辨技巧,不动声色地取出很多小黑喜欢吃的肉食排开在自己身边,招呼那些钻出来看热闹的、身体年龄和心理年龄一样小的幼崽,和善而友好,「吃东西吗?」
狼崽子们努力嗅了嗅,闻到了这个长相不一样的动物身上浓郁的同类味道,还有好闻的食物散发出的香味。
这么多成年同族都在,不会有事吧?
它们挣扎着挪了出来。
犹豫的看到先去的小伙伴吃得香甜,也慢慢地凑近了。
等到大名加西、小名小黑的某狼从回到父母怀抱的激动中稍稍回过神来,看向伙伴的时候,就见埃兰已经被一大群比自己还小的崽子团团围住,怀里睡着两只,手上摸着一只,身边蹭着三只……
它已经不想再数下去了!
金站在高处,和一匹明显上了年龄的老狼一起看着下方的景象。
刚刚回到族群、即将成年的狼跨过幼生期的同族,依恋地舔了舔少年的脸。
“你看,墨狼和人类,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样无法共存。”他平视着这位族中的长老,“考虑考虑吧,搬到我的岛上去,环境优越食物充足,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我会在这里留一段时间,直到你做出决定。”
老狼用爪子在土地上划着字,“人类,我不相信你。”
是的,它懂人类的文字和语言,尽管无法诉说。ωωω.χΙυΜЬ.Cǒm
“完全理解。”金蹲下来,笑容如阳光那般灿烂,“等我联系一下朋友,弄个计划书给你。”他的表情变得极为沉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通讯器,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按了开启。
几乎是在同一秒,里面响起了女性的尖叫:“金,你这混蛋再不回来我就不干了!”
“别这么说嘛,依妲。”
老狼有点蒙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和那边交流。
一直在挨骂,但它为什么觉得这个人很高兴?真是复杂的生物。
作者有话要说:
这年库洛洛成立旅团,是1986,贪婪之岛1987发行,刚好让埃兰去赶个内测。
虽然已经把这段漫画内容忘了,趴地。
抱住蹭蹭,明天再整理霸王票和营养液名单,要0点了赶紧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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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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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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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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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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