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突然想到了什么,骤然坐起。
墙上的挂钟显示着11:30,纲吉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是这个时间没错,暂且不说怎么睡了这么久,单是里包恩没有叫他醒来这件事,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白色小吊床上空空如也,里包恩不在。
似乎忘了什么?
对了!
纲吉猛地转头看向床里侧,埃兰正坐在那儿瞧着他,微笑着道:“早啊,阿纲。”
“八神,昨晚你……”
“我没吃到。”
埃兰这样说着,蛇尾已搭在纲吉腰上,不让人逃掉,“阿纲真的是太累了呢,昨晚挣扎着挣扎着就睡过去了,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
少年凑近了,“不管了,我现在就要咬一口!”
“哇啊啊啊!”
“嘘。”
仿佛经过造物主精心雕琢的脸庞贴了过来,黑色的眸子里带着安抚的神色,纲吉莫名有点委屈,此时他的内心是这样的:假如一定要有这么一下,为什么不在自己熟睡的时候做?
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呢。
埃兰微笑,“我比较喜欢阿纲醒着呢。”
柔滑的脸蛋蹭了蹭他的,少年的嗓音中充满了甜蜜的蛊惑,“真的不疼的哦,不骗你……”
空气中弥漫着甜香。
似乎……在哪里闻过?
纲吉心跳飞快,无法冷静思考。
在这迷人神智的氛围中,宽松的睡衣被轻轻拉开了,领口空荡,露出男孩细瘦的锁骨,蛇尾骤然收紧,让两人之间再无缝隙,埃兰对着那还称不上“性感”的位置,咬了下去。
纲吉“嘶”了一声。
轻微的刺痛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纲吉能够感觉到,两颗尖尖的牙,扎破了自己的皮肤。
毒牙?
八神不是没有毒的吗?
对了,他是特殊品种……
纲吉很快便无法思考了。
长长的两颗蛇牙构造中空,可以通过咬人来直接吸血,这个特征,像是众多文学作品中描绘的血族。而某些奇妙的小说中猜测的、人被血族吸血时会体验到的快感,此时也展现在了阿纲身上。
连和女生牵手都没有过的纯情男孩并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身体似被抛上云端,又似被抛下深海,海浪将他送上岸,让他躺在细白的沙滩上,而后不断冲刷。
真实和幻象夹杂不清,不安的陌生感让他下意识地抱紧了缠着他的人,近一个月的陪伴,已经让他在内心深处,生出些依赖来。
猎物搂住了狩猎者。
少年微微抬眸,绝佳的视力让他看见男孩皮肤上透明的汗毛和被感官激起的细小疙瘩,和其主人一样可爱地瑟缩着,却又直白地展现出**,修长灵巧的手指抚上与他相贴的身体,轻轻游移,固定在合适的、更方便行动的地方。
吸血的过程被放慢了,慢一些……再慢一些。
仿佛永无止境。
棕褐色的眼眸中盛着深深浅浅的迷茫,却很明亮,是种被泪水洗涤过的明亮……战栗的感受从尾椎骨涌上,绵绵密密扩展到全身,海浪愈发大了,在无法承受的奇异感受下,一滴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打在少年脊背上。
平静的心湖,漾起了涟漪。
少年穿着的,是轻薄的睡衣,由冰蚕丝织就,不会在感官上造成阻隔,而神识所「见」到的画面,也清楚地告诉他,男孩在哭。
若是如神话故事那般“泣泪成珠”,想必床上已经铺满了珍珠吧?
那定然是稀世的奇珍,和它的主人一样,看似不起眼,却又在深处,闪耀着令人为之着迷的光芒。
人类的生命何其短暂,而这样的光芒又能持续多久呢?
霍然,黑暗神想到了平安京的妖狐,竟然有些懂得了他的感受。但做成标本的话,阿纲的火焰可就没有了。埃兰能够瞧出,那是生命的火焰,蕴含在这具瘦弱但充满生机的躯体之中。
尖尖的牙从主人血肉里拔了出来,皮肤表面只余下细细的孔,稍不注意便会被忽略,埃兰在伤口周围轻轻舔舐,纲吉分外敏感地小幅度颤抖着,连声音里,也带着种可爱的震颤,“别……”
沙哑,无端带着诱人的气息。
瑟瑟发抖的兔子被逼到绝境,发出的就是这样的恳求吗?
刹那间,本质为黑暗与毁灭的神?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把还拥抱着他的男孩撕碎,揉进身体里——
他克制住了。
只要他想,总是能克制住的。
埃兰放开了禁锢,蛇尾和双手从纲吉身上离开,缓缓的,有种道别般的不舍。
纲吉用仅剩的力气不让自己倒下去,垂下眼睑,不敢看人。
竟然哭了……
呜呜……
真是太丢脸了……
双手没有力气,甚至连抹去眼泪都做不到,纲吉低着头,然后眼前,就出现了一面镜子。
冰做成的镜子。
镜面散发着沁凉的气息,边框是再普通不过的圆形,其上却雕琢着栩栩如生的蛇纹,洁白而细长,黑色的眼睛明亮幽深。
不过,纲吉已经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了。
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红扑扑的、带着泪痕,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经过某种洗涤的气息……
反正,就是谁看了都知道不对劲的那种!
“怎么办,都是你,要吃饭了啊!”
快到中午了!
下去被妈妈和里包恩看见怎么办?
纲吉表示很着急。
埃兰有点不满,“可是阿纲也很舒服啊。”
“……”
纲吉微微一僵,语声虚弱,“说起来,为什么会那样啊……”
埃兰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是特别稀有的品种啊。”
“……”
竟然无法反驳。
摔!
建立在玄幻的东西要怎么用科学去反驳啊!
兔子主人在内心掀桌了。
吐槽过后,纲吉逐渐恢复了常态,他用恢复力气的手擦了擦眼睛,担心道:“还很明显吗?”
埃兰又拿镜子来照。
这次,纲吉注意到了镜子边上的花纹,内心不由得涌上一股深深的无语:究竟是多自恋,才会随手变个镜子都要弄成这样啊?
折腾一番后,总算差不多了。
镜子重新化为水气,在房间内逸散无踪,纲吉揉了揉脸,觉得还有些烫,询问着:“不会被看出什么吧?”
“奈奈妈妈那边没问题,里包恩我就不清楚了。”
“……也是。”
像是做了坏事共同毁灭痕迹的伙伴一样,两人商量着,纲吉正要下床,埃兰突然叫住了他:“等等,阿纲。”
“?”
“你脸上有东西。”
说着只有兔子主人才会相信的言辞,埃兰看着听话停下的纲吉,捧起他的脸,凑近了——从门口来看,两张脸恰巧构成个奇妙的角度。
在摄影里,这种技巧叫做「借位」。
脚步声临近了。
来叫人的狱寺抬手准备敲门,手指关节刚刚碰到门上还没施力,门就自己开了,他下意识地向里面看去。
“十代——”
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幅绮丽的画面。
侧对着门的纲吉怀里坐着个美貌的少年,少年拥有顺滑柔亮的黑发,长长的快要垂到地上,在天光下流转着光泽,两人交颈相缠,姿态暧昧,狱寺不确定自己是否听见了唇舌之间的水声。
闯入者脸红了。
“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丢下这句明显缺少标点的话,狱寺飞快关上了门。
银发的黑手党站在门口,思维空白。
几秒后他反应过来,手指间充满了炸药,一脚踹开了门,“十代目,我来救你!”房间里应该只有十代目一个人才对!
纲吉的悲鸣响彻了整座屋子:
“住手啊啊啊啊——”
两分钟后。
黑帽子黑衣装的小婴儿站在险些被强制拆迁的房间里,听着双方的陈述。
狱寺组织着语言,“门一下就开了,我看见有个人在和十代目……啊,总之就是有个可疑的人和十代目靠得很近,直觉告诉我十代目有危险,我就立刻采取了行动。”wWW.ΧìǔΜЬ.CǒΜ
直觉是什么鬼啊!
超直感:呵呵。
里包恩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黑幽幽的眼睛看向一脸兴味、进入围观状态的埃兰,又转到纲吉身上,“阿纲,你说呢?”
糟了。
狱寺怎么会突然看到八神的模样?
这个问题先放一边,关键是现在要怎么应付过去……说刚才没有别人是狱寺眼花?
他应该不会信吧。
纲吉很慌。
埃兰托腮,兴致勃勃地出谋划策,“就说我是座敷童子。”
……谁会信这种鬼话?
“快说呀阿纲。”
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狱寺的注视下,纲吉硬着头皮道:“其、其实刚才那个,那个是座敷童子啦,哈哈哈。”
“真的吗?”
啊啊啊这个奇怪的语调!他一定是怀疑了!
纲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真的。”
“是日本传说中能够带来好运的座敷童子吗?真没想到我还有亲眼看见妖怪的一天!仔细想想,他确实漂亮得不像人!”狱寺双眼放光,激动不已,“那么刚才的情况……难道是在交换气息签订契约!因为十代目的力量太强,所以本来是小孩外表的妖怪长大了吗!不愧是十代目!”
纲吉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狱寺竟然信了。
还把别的漏洞都补上了。
埃兰幽幽叹息,“这就是迷信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座敷童子出场√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狱寺的迷信嘛,看下章w
不要提开车,清水才是正道,驾照什么的早已随风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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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0点前,我去吃饭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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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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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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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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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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