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场看来,似乎像是宅院里的女人暗中较劲互相陷害的事件,隐隐透露出了一些怪异的氛围。
然而,死无对证,这件事,便只能如此不了了之。wWW.ΧìǔΜЬ.CǒΜ
如此一来,洛以岚自然也没有了赏花的兴致。
死的不过是两个陷害人的丫头,自然不会有人疼惜,而事件的正主是洛以岚,许多人跟洛以岚也不算熟悉,自然也扯不上什么感同身后的话,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让洛以岚小心或者注意自己是否得罪了谁便都纷纷散开了。
受了无妄之灾的王子奇也被王子修带走了。
在场便只剩下几人,君无弈的脸色并不太好,反倒是洛以岚这个事件的中心人,看起来心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王婉仪跟着王子修和王子奇离开,在走出院子之前,却回头看一眼洛以岚,又看了看君无弈,眼眸微垂,敏感地嗅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百花庄园深处,已经远离热闹之处。
待无人了,君无弈方才皱眉问洛以岚,“你没事吧?”
洛以岚摇头,不在意地道,“我能有什么事。”
君无弈皱眉,“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洛以岚这才道,“那个叫莲儿的丫头,说潆潆在沁水阁等我,我便跟着过去了,快到沁水阁之后才发现有些猫腻,果然,她想用迷香迷晕我,我便将计就计,跟她去了沁水阁,让她背个锅,想看看谁出来,结果只引出了一个同样被当枪使的王二少,不过听说王二少恨不得死在美人窝,倒是让他占了便宜。”
君无弈看她语气轻飘飘,似乎并不太放在心上的模样,无奈道,“既然知道别人挖了坑,还往里边跳,你是不知道危险二字怎么写么?”
洛以岚:“……我有那么蠢么?”
君无弈不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洛以岚被他看怕了,咕哝道,“我下次小心些还不行么?而且那丫头身上的香味也太浓了些,我在医仙谷长大,就算学不到什么医术,也不至于连这些细节都分辨不出。”
君无弈无奈叹息道,“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这种算计,有时候便是聪明人也无法应付,那屋中的合欢香如此浓烈,万一……”
说到这里,君无弈身上气息一变,那外放的煞气,连洛以岚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我都没有那么生气,你至于这么生气么?”
说归如此说,但洛以岚心中依旧划过一抹暖意,她能真切感受到君无弈提及那房中的合欢香时候的怒气,这个人,是真的为了自己感到担忧害怕。
君无弈看了一眼缩到一边的某人,外放的煞气渐渐收起,“我不该生气么?”
洛以岚一噎,眼珠子一转,不知看什么地方去了。
君无弈无奈地摇了摇头,洛以岚道,“我想去看看那两人的尸体。”
——
两个丫鬟的尸体在第一时间被君无弈带走了,离开了百花山庄,洛以岚便直接去了魏王府。
莲儿和萍儿的尸体都没有被处理过,君无弈带着洛以岚进入魏王府的地牢,立刻便有人迎上来,“参见王爷。”
君无弈淡淡点头,“尸体呢?”
“王爷这边请——”
君无弈看了一眼洛以岚,洛以岚跟着他往里边走。
这座魏王府,也不知是何时修建的,据说,是前朝的时候便已经留下来的,这地牢的煞气,有些重,洛以岚抿唇走进去,没过一会儿,便到了放着萍儿和莲儿两人尸体的地方。
君无弈道,“两人的身份,君彦白已经在查,最迟今晚能有消息。”
洛以岚朝着那两个丫鬟走过去,慢悠悠地道,“不着急,让我先看看这两位勇敢的小丫头。”
君无弈:“……”
“惜命是人的本能,即便是平常再勇敢的人,面对真正的死亡的时候,也会怯退,又有谁真的能做到毫不畏惧呢?何况年纪轻轻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
君无弈自然认同洛以岚的这番话,走过来,“所以,你觉得呢?”
洛以岚看了他一眼,“按照逻辑,大约有两种可能,一种暗杀。”
“另一种是自杀,如果不死,并不比死了更好。”君无弈借口道,接着继续道,“不可能是暗杀,魏王府的暗卫再不济,也不至于连暗杀都看不出来。”
洛以岚忽然顿住,沉声道,“你有没有问到一股味道,类似香料的味道。”
君无弈皱眉,“残留的合欢香?”
“不。”洛以岚摇头,“不是残留的合欢香的味道,把莲儿带走。”
君无弈招手,立刻有两人上来将躺在萍儿身旁的莲儿的尸体带走,等了好一会儿之后,洛以岚方才慢慢走近萍儿,“一股很浅很淡的味道,就像长时间在房间里用同一种熏香而后残留在身上的……”
洛以岚一边说,一边思索道,“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
洛以岚平时不用熏香,对香料也不算特别敏感,但是,却对萍儿身上这股味道,有那么一瞬间的熟悉。
君无弈见她凝眉盯着萍儿的尸体沉思,也不出声打扰,只是,目光渐渐变得温柔了起来。
洛以岚忽然拊掌道,“我想起来了,望云馆!”
这时候,君彦白也如一阵风似的,忽然从外面冲进来,脸上犹带着发现了什么秘密的兴奋和期待,“查到了一些东西,你们绝对猜不到!”
他脸上洋洋得意的,好像笃定了洛以岚和君彦白绝对想不到他能查到什么东西似的。
洛以岚眉梢微挑,君无弈和她对视了一眼,瞥了一眼君彦白,“望云馆?”
“啊?”比起方才的洋洋得意和笃定,君彦白惊叫一声,差点掉了下巴,“你怎么知道?”
君无弈并不说,道,“查到了什么?”
君彦白也来不及问君无弈怎么会知道是望云馆,但还是立刻道,“这望云馆可藏得够深的呢,区区一个做青楼生意的,也藏着这样为之卖命之人,你们就算猜到了望云馆,也绝对猜不到,这两个小丫鬟,还是陈婉娘亲自带进来的。”
君彦白说着,又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本公子可是循着那两个丫鬟身上的香包才找到了这条线索,而且,今日,陈婉娘以喜爱绿牡丹为由,一早便来挑选东庄的冯老亲自培育的绿牡丹,但是,今日来赏花的年轻人,大约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说到这里,洛以岚不由得好奇,“其他的都还好说,请问你如何通过这两个丫鬟的香包追查到望云馆。”
说起这个问题,君彦白脸色微变,轻咳一声,“这望云馆的人,荷包都有一个特点,都带了些能让男子亢奋的香味……”
洛以岚闻言,嫌弃地看了君彦白一眼。
不过,如此也证实了方才的发现,洛以岚摸着下巴道,“不知为何,我觉得今夜,洛渊一定会和陈婉娘幽会,我有一种预感,有些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什么真相?”君彦白疑惑道。
洛以岚神秘地笑了笑,看向君无弈,君无弈轻轻颔首。
——
晋国公府,王子奇一脸凄惨地看着自家大哥,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王子修瞥了他一眼,“你这两年越发不像话了,这段时间,便好好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反省思过,不许出门。”
“哥!”王子奇闻言,悲惨大叫,“你罚我禁足,还不如打我一顿呢!”
“哦?这么说来,你更希望我把你打得半残不死,然后再让你禁足三五个月?”
“你还是不是我亲哥啊?”王子奇震惊地看着王子修。
王子修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亲哥,你看看你这两年都做了什么事情,让母亲平白为了你担忧。”
这边正说着话,国公夫人便缓缓走外边进来,“澈儿,洵儿,怎么了这是?”
王子齐见到王夫人过来,当即跑过去,“娘,大哥要罚我禁足。”
国公夫人王夫人,是个性格温柔的女人,便是面对经常惹祸的小儿子,也经常都是温言软语相对,听到小儿子的话,笑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你大哥生气了?”
王子奇在外虽然无法无天,但在家中却非常听母亲的话,闻言便心虚地垂头。
外边的那些事情,即便王子修不与母亲说,事情也很快就会传出来,王子修揉了揉肉额头,简单跟王夫人说了一下百花庄园的事情。
“胡闹!”一向对儿子脾气很温柔的王夫人,在听到大儿子的话之后,竟然一改先前温柔的脾气,气得几乎要发抖。
王子奇没有料到母亲的反应这么大,连忙扶住王夫人,“娘,娘,我错了,您别生这么大气,小心身体啊。”
王夫人被扶着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紧张地问王子修,“那位洛小姐可有出事?”
王子奇不在意地道,“能出什么事啊,娘你放心吧,那丫头嘴巴利索着呢,看起来只有别人吃亏的份,哪有她吃亏的份。”
王夫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说罢,又没好气地去教训儿子,“所幸这次没有出什么大事,若是酿成了什么大错,你……”说到这里,王夫人顿了顿,道,“这段时间,你就听你大哥的话,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壁思过,免得日后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
“娘!”王子奇大惊失色,“我不要!”
王夫人拿过王子修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淡淡地道,“怎么,我的话也不管用了?”
王子奇立刻恹恹道,“是,儿子这就去面壁思过。”
王夫人点了点头,王子奇只得垂头丧脑地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思过去了。
看着王子奇离开,王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子修安慰道,“母亲不必太担忧,二弟虽胡闹了些,但却也从未为此犯过大错。”
王夫人叹道,“洵儿从小被我惯着,如今长大了却成了这副性子,若是你爹知道了今日的事情,指不定要打断他的腿。”
王子修默。
王夫人问道,“那位洛小姐,后来如何,我虽不懂这期间发生了何事,却觉得她或许被一些有心之人欺骗了。”
王子修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得清楚这种下三滥的把戏,大约和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有关,但见王夫人如此关心这件事,还是不免问道,“母亲,似乎有些担忧洛小姐?”
王夫人一愣,而后笑道,“都是女人,碰到这些事,总不免要多问几句,何况娘年轻的时候,和赤虎将军夫人也有些许交情,多问两句罢了。”
王子修沉默不语,王夫人很快移开了话题,“今日去宴会上如何,可有看得上眼的哪家女孩儿,跟娘说说。”
王子修无奈叹一声,“娘……”
王夫人掩唇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之前经常在外游历,娘也不说你什么,但如今也该好好定下来了。”
对于母亲的几番催促,王子修也感到非常无奈。
——
虽然在百花山庄的时,陈师师被许多拥护者维护住了,但其实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她也没有在百花山庄停留太久,几乎洛以岚一离开,她便也以没有心思再欣赏百花而跟着离开了。
回到望云馆,直接去了望云馆后院陈婉娘的院子,“娘,你为何要如此做。”她一进入陈婉娘的院子,便立即开口问道。
陈婉娘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怎么了?”
陈师师红着眼睛道,“是不是你着人模仿我的笔记给王二公子送信。”
“这是你跟我说话的语气么?”面对女儿的质问,陈瓦娘面上有些怒气。
陈师师原先的理直气壮,在陈婉娘轻飘飘一句反问中慢慢轰塌,身子一软,红着眼睛看陈婉娘。
陈婉娘终于好声好气道,“不若此,又如何将人引过去呢?烟柳体虽是你自创,但却也不能说明那便是你写的,何况,这事儿本就与你无关,即便有人查,也查不到你的身上。”
陈师师沉默,她将人引去了沁水阁,虽然她从今日的那一场事件中脱离了出来,但她知道,洛以岚依旧在怀疑自己。
眼眸微垂,陈师师轻声问道,“娘为何要对付洛小姐呢?”
陈婉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一下子洞穿了陈师师的心理,“师师,咱们这些风尘女子,有些心思是一样的,你在娘面前,又何必如此,扪心自问,你便不想做些什么么?”
陈师师咬了咬唇,低头不语。
陈婉娘道,“好了,你回房休息吧。”
陈师师道,“女儿告退。”
转身离开的刹那,陈师师咬了咬唇,小声道,“娘知道师师的心思,若是师师做些什么,都有些理由,即便娘不同意,但是,娘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是为了师师不是么?”
陈婉娘脸色一沉,陈师师却飞快却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空落落的院子里,只剩下陈婉娘一个人。
百花山庄的事情,她自然已经最新得到了消息,计划失败,她的心情一点也不好,本想让洛以岚身败名裂,但是事情却出了这样的差错,还损失了两个忠心耿耿的丫头。
陈婉娘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看来是她小看了洛以岚,不想那丫头如此机警,今日的计划,根本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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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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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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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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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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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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