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现实世界的枪炮,在这里响起的是同样刺耳的兵戈碰撞,血肉破碎声响。
奥特兰伯爵这边除了自己的管家还有剩余的几个贴身护卫外,其他人已经全部冲下防波堤,此刻的他脸上依旧平静。
本以为轻而易举的取宝行动被一群半路杀出来的怪物截胡是他没有想到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害怕或是退缩。
因为他是伯爵,狄拉斯海港地位最高者,战斗爆发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派遣一名守卫去往狄拉斯海港的守备所,即便现在是深夜,他依旧有足够的自信身后的长街上在一个小时内会出现狄拉斯海港守备所的部队。
到那时,事情的结果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这些阻碍他拿取灼热之盒中的宝物的怪物会死,而宝物最终还是会落入他的手,区别在于他或许要给守备所的人一些酬劳与表彰,自己的护卫队兴许也会有不小的损伤。
“告诉护卫们,把那些怪物解决掉,每个人都有20金币的奖赏!”
奥特兰伯爵眼皮都不眨的许下承诺,对他而言,胜利的结局似乎是早已注定的必然?
这边自信满满,那么与他们战斗的另一边,是否就处于弱势?
正相反!
此刻的食梦者们同样认为自己会赢,尽管他们知道对方是奥特兰伯爵的队伍,这依旧不能让他们退却,事实上他们在知道灼热之盒就在沙滩另一边那个古怪的男人手里之后,“放弃”这两个字就已经被他们从字典里拿出来扔掉。
对方的人数多又怎么样?
顶多不过两倍而已!
换做是白天,食梦者这边或许还要想想那随时可能到来的援军,但现在是黑夜,这里距离守备所还有一段距离,怎么说他们也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这里的事情处理掉然后从容撤退。
祝觉这边呢?
莉莎娜把盒子交给奥特兰伯爵的人之后,二话不说,一溜小跑的回到祝觉身边,后边的战斗也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祝觉和洛贝林两人都在石头上坐着呢,前者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摸出瓶酒继续喝着,要是有个瓜,估计还能冒充一下很久之前的某个流行网络用语。
“我们就这么看着?”
二十米外的防波堤下血肉横飞,喊杀声与惨叫声连更远处的海水翻涌声都掩盖了下去,这让莉莎娜不免有些紧张。
害怕倒还不至于,她这几年在幻梦境也不是白混的。
“当然,你之前还在跟我说不要杀奥特兰伯爵的人,那时候我不同意,但现在局面不是有了变化么,不得不说这几个食梦者来的好啊......我其实是有些期望他们能赢的,从奥特兰伯爵手里抢东西和从这些邪教徒手里抢东西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祝觉倒提着酒瓶,盘腿坐在冰凉的石头上,望着沙滩上的战斗,局势似乎出乎预料,实际上却还在掌控当中。
此时此地,三方的势力战斗着,观望着,期待着。
可他们却无一例外的暂时遗忘了一个人不起眼的人。
那个如今真正拿着三方都想要得到的宝物的人。
海神祭司!
这个看上去弱到不能再弱的让人嫌恶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战场,并且还没有任何的损伤。
奥特兰伯爵的人将他当成是自己人,又拿着宝物,所以自发的保护他,食梦者的人倒是想抓他,偏偏短时间内近不了身。
而祝觉这边正等着沙滩上的战斗分出胜负后再做下一步的决定,所以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于是乎,这个手握着重宝的家伙,突然就成了战场中心的透明人。
海水摸过脚踝,膝盖,腰腹......
只余上半身露在海面的海神祭司将身后的嘈杂全部抛到脑后,抬手摩挲着盒子上的纹路,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接触到海水的灼热之盒依旧散发着惊人的高温,单单是简单的捧着,祭司的手掌都已经被灼烧的通红,更别说主动去摩挲。
不出意外的,他这手放上去与肉块放到烧红了的铁板上没有任何区别......哦,区别还是有的,后者能做出美味的铁板烧,前者么,只能得到一只因高温而不断生出水泡且溃破的恶心烂手。
但祭司却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任由双手的血肉破碎,大量的鲜血浇灌在这盒子的表面,腾起阵阵血雾。
痛苦?
不存在的!
海风迎面而来,吹开兜帽,露出下方沟壑纵横的脸颊。
是的,他老了,数十年的追寻,他不得不老,否则也不会像条死狗那样被人拖来拖去。琇書蛧
但那又如何?
变态的笑容与蓝紫色的纹路充斥着脸庞,看着属于人类血肉破碎剥落,那本该让人嘶嚎的钻心疼痛却让这个老祭司发出了古怪的呻吟。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好”了。
“伟大的海神,我愿归于您的怀抱,代您行于世间......”
古老的咒文在低沉悉索的吟唱中响起,老祭司不再捧着灼热之盒,而是将它直接揽在怀里,往前纵跃,浸入大海。
抛开人类的躯壳,他选择拥抱这黑暗中的大海
收下这份忠诚。
大海深处的某个存在,给予他足够多的回报。
于是。
海水开始沸腾......
“糟糕,出事了!”
盘腿坐在石块上的祝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大海的异状,猛的起身,将旁边正关注着战局的莉莎娜和贝洛林都吓了一跳,还没等两人询问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远处海面上变化便将他们所有的话语都堵了回去。
数米高的浪潮,正在席卷而来!
“那是什么,怎么这种时候会起浪,明明没有强风!”
洛贝林往前一步,沉声说道。
沙滩上战斗中的双方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还未来得及惊讶,周围的异变很快便让他们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之中。
防波堤下的碎石堆,平整的沙滩,海岸边的礁石缝隙.....
螃蟹!
到处都是螃蟹!
横行霸道的白色螃蟹!
没人知道这些螃蟹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它们就像是凭空出现在各处,疯狂的向着战斗中的这片沙滩汇聚。
“快,快......快撤离这里,这些螃蟹咬人!”
有人在脚踝的剧痛中从面前的景象中醒来,骇然发现那些平常只配放在火上烤的螃蟹竟然在啃噬着自己的血肉。
不是一只两只,而是它们全部,手中握着长剑,却不知道该怎么使劲。
往哪砍?
自己的腿?
只能咬着牙,不断的用剑拍打着身上的螃蟹的同时往防波堤上逃窜,然而每迈出去一步,都要甩下十几只螃蟹。
这边的正常人在疯狂的逃窜,另一边的食梦者们则是选择收缩防御,这些螃蟹虽然也在靠近他们,但往往还没近身,就被漆黑触手覆盖。
“有人唤醒了灼热之盒当中隐藏的意志,奥特兰伯爵手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坚守,等它的本体出现,我们还有机会,那枚戒指,我们必须要拿到手!”
早知道那个拿着灼热之盒的人居然能够打开它,食梦者这边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拼抢,然而现在却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遍布沙滩的螃蟹,除开一部分围杀人类的,更多的涌入了海水,确切的说是涌入那片浪潮。
它们汇聚在一起,像是一块块积木,正在海浪中汇聚成某个庞然大物!
“他妈的,我的梦居然成真了......”
祝觉站在石头上,瞪大了眼睛望着远处的景象,咬咬牙,猛跺两下脚,有些麻。
这不是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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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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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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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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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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