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气氛格外沉默诡异,自从发生她死皮赖脸表白的事情之后,两人之间就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
车子缓缓在别墅楼下停了下来,临下车时,顾北迁顺带提了一句,“伤口应该没有很疼吧?我安排了医生在家里等着,一会儿让医生给你看看。”
她微微一愣,不禁侧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是熟悉的脸庞,语气当中透露着关怀,仿佛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难怪他一路上开得那么慢,是担心太颠簸扯痛了她的伤口吗……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老老实实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同走向屋子。
推开客厅的门,等候已久的私人医生便赶紧迎了上来,对二人打过招呼之后,开始检查起她的伤势来。
她额前的淤青,以及手臂上的抓痕,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伤口,医生简单的替她擦药之后,便准备开始处理她的刀伤。
当发现她的伤口居然处于胸口部位时,顾北迁的脸上闪过古怪复杂的神情。
打量一眼那个男医生,他忽然开口道,“行了,你的工作到此为止,剩下的我们自己会处理。”
那位医生有些奇怪的打量他一眼,可也不敢多问,恭恭敬敬的领命,“那我留些管用的药给顾小姐,还好顾小姐的伤不算严重,也已经缝合过了,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康复了。”
把药品和一些需要用到的东西都留下之后,医生收拾东西告别了二人。
顾北迁走过去将药品扔给她,“自己把药给换了。”
她望着乱七八糟的药品和纱布一愣,“我哪会做这个?”
“不会就学!你总不能什么都靠别人。”他丢下一句,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可疗伤治病这种东西明明就是医生的职责,我为什么要学……”她小声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却也只能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做。
她本就不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再加上伤口在自己胸口,低着头很难完全看清楚。好不容易拆开了原本的纱布,上药的时候却一不小心刚好戳到伤口中心,剧烈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嘶……好痛!”
手中的工具和药品乒乒乓乓掉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怎么了?”顾北迁回过身打量一眼,见她一脸痛苦的表情,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叹息一声,将她抱回沙发上坐好,还不忘教育一通,“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算了,我帮你。”
她像焉了的茄子一样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拿起药水替自己擦拭,认真严肃的眼神盯着自己胸口的伤,轻轻擦拭的触感比她自己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蹭得她心底痒痒的。
她记得自己刚被他捡回家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他让人放了洗澡水让她自己动手,她却笨拙的一个跟头栽在浴缸里……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帮她洗澡的。
只是后来她长大了,发育成一个真正的女孩子了,他更多时候像一个要求极高的老师,两人之间便再也没有过任何亲密的接触。ωωω.χΙυΜЬ.Cǒm
此时此刻,仿佛有炙热的暖流缠绕在二人周围,她的脸色不由自主的红到耳根,却贪婪的不敢出声打破这难得的气氛。
涂完药,顾北迁微微舒了口气,神经放松下来,随即注意到她有些不正常的脸色。
眼前的女孩模样清丽动人,脸颊微微泛红,长发如瀑布般倾落而下,上衣领口微微敞开着,一道略显刺眼的伤痕下方,蕾丝边的内衣露了半边,吊带从肩膀滑落,胸前雪白饱满的肌肤毫无遮拦暴露在空气中。
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僵硬移开自己的视线,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她羞红的表情一般,沉声道,“行了,自己绑上绷带,就回去休息吧,你跟龙盛的婚事……我会重新好好考虑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顾南镜一愣,随后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重新考虑一下?意思是不是……不会强迫她相亲嫁人了?!
他允许自己继续留在他身边了?
心中千千万万的猜测,每一种都令她兴奋不已。
她不敢奢求他会接受自己的爱意,本来那些事她就打算埋藏在心里一辈子的,如果不是他非逼着把自己嫁给龙盛,她或许永远不会说出来。
她想要的,只是能够待在他身边陪着他,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都好,只要他不赶她走,她愿意一辈子乖乖听他的话做他的“小侄女”。
哪怕以后要亲眼看着他结婚生子,跟别的女人白头偕老……只要能留下来,只要他的一生中永远有她留下的痕迹,她什么都无所谓……
或许是心中的大石头已经放下,或许是昨夜一晚上没有睡好,这一晚躺在自己的床上,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太多伤口的痛楚,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楼下传来的争吵声给吵醒的。
她迷离的目光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没亮,是谁会在这种时候拜访?
踩上拖鞋,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楼梯边,原本迷迷糊糊的大脑,却在看清了楼下老人模样的一瞬间,惊得顿时清醒过来!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我们顾家从来没有爆出过任何丑闻,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公司和家族的形象!我已经打定主意了!你不同意也没有用!”说话的人是一个白头花白的老头子,除了模样比较显老之外,无论是神态还是嗓门,都丝毫不显孱弱。
这位老爷子是顾北迁的爷爷,也是掌握了整个顾家大权的家主。
他也是顾南镜最害怕的人。
“那些新闻只是一个意外,现在的媒体就喜欢无中生有胡说八道,我派人去把消息压下来就是了,您又何必动气?”顾北迁站在老爷子身后,一副淡然冷静的模样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新闻?什么新闻?
顾南镜微微挪动步伐,想要靠近一些听得更清楚。
“就算你现在可以把新闻压下来,可是以后呢!悠悠之口你能一个个堵上吗?!这些年,关于你跟那丫头的风言风语还少吗?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却把那么大个丫头带在身边,住在一起,现在还爆出新闻说那丫头喜欢你……你知道外界把你们形容得有多不堪吗?说你有恋潼癖,对街边捡回来的小女孩下手……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绝不允许跟我们顾家挂上关系!送走,必须送走!”
老爷子一提起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便气的脸色通红,当初他要把那丫头捡回家的时候老爷子就一千一万个不同意。他自己都还没结婚,身边就多了这么大个拖油瓶,这也就罢了,偏偏两人的事情经常被外人拿来做文章,把整个顾家都形容成变态了!
顾北迁的脸色终于浮现出一抹阴沉,关于那些不堪入目的传闻他当然知道,甚至连今天媒体爆出的那条新闻,也是事实,可是……
“我跟南镜清者自清,更何况,我们过什么样的日子,又跟那些外人有什么关系?他们说什么我不在乎,我又不是活给他们看的。”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身为顾家的家主不能不在乎!你是我们顾氏的继承人,就必须维护好自己和公司的形象,我绝不允许一个小丫头把你前程给毁了!”老爷子冷哼一声,直接调头往楼上走。
楼梯间一览无余,顾南镜没有地方可以躲,直接跟老爷子撞了个面对面。
她有些僵硬的勾起笑容,“您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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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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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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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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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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