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忧只得提示,“你看那里衣薄不薄?”
霁月点头,“薄。”
“夏天穿的衣服薄不薄?”
霁月又点头,“薄!”
“这不就得了。”很明显啊,这是夏季穿的薄衣服。
嗯,这一番推论听起来似乎非常极其特别的有道理。
“可是,里衣分冬夏吗?”霁月有一瞬间的怀疑人生。
诶?
夜无忧摸了摸自己此刻穿的里衣,默默收回手。
霁月强忍住笑,一脸诚挚,“主子别灰心,或许嫁衣的里衣是分冬夏的呢。”
简直说的她自己都要信了。
“谁说我灰心了,这有什么值得灰心的。”
“霁月都看出来了,主子现在想嫁给夜王殿下的心意很明显,还很迫切哟。”
夜无忧‘嘁’了一声,“我才不迫切呢。”
“主子要是不迫切,就不会想方设法揣摩将军和夫人的心思了。”
“我只是想心中有些数好吧。”这小丫头脑子该灵光的时候不灵光,不该灵光的时候瞎灵光。
就算她有那么一点点的迫切,也是因为夜重华时不时流露出一丝幽怨的眼神。
霁月摇头感叹,“唉,女大不中留啊。”
“你个胆儿肥的小丫头,还敢取笑我!”
“主子我错了。”小女子最是能屈能伸。
说起夜重华,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见了,突然想起什么,夜无忧翻了翻枕头,从下面拿出一沓画纸,兴致勃勃的翻看。
哎呀,没想到这画这么快就用上了。
“主子你在看什么?”
“自然是好东西。”
“霁月也想看。”霁月嘻嘻一笑。
“这可不行。”夜无忧想也没想就拒绝,“下回画两张墨风给你慢慢看。”
“好端端的,主子提他做什么。”霁月想起墨风来,就气愤得紧。
夜无忧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觉得墨风这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着调又爱戏耍人,见他一次就想打他一次。”
看了眼霁月紧握的小拳头,夜无忧摇摇头,她就说吧,这丫头的脑子该灵光的时候就不灵光了。
罢了,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从陵月到东篱路程不过一月,可这位十七皇子愣是用了一倍多的时间,到达之时,已是三月中旬。
以夜重华和夜文彦为首的一众官员一早便在城门口等着。
幸而边上有酒楼茶肆,众人渴了有水,饿了有饭,累了有座,倒也不算难捱。
从晨光熹微一直到日薄西山,都不见有车队痕迹。
等得不耐烦的人大有人在,敢于将自己的不耐宣之于口的,倒是不多。
“这十七皇子也太不将两国结盟放在眼里了,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耽误成两个月。”
“可不是呢,昨日便来信说已在城外三十里处,这都一天一夜了,现在还没看见人影呢。”
区区三十里路便走了一天一夜,这也不难理解为何一个月的路程走出了两个月的奇迹。
有人怪笑一声,“这也不奇怪,毕竟三十里外的镇子上有家春风楼,里面的姑娘比之京都亦不俗。”
这样一说,众人心中顿时明了了。
陵月国这个十七皇子别看年纪小,混迹风月场的资历那是比谁都老,据说五岁就开始偷看宫女洗澡了。
一时间,大家都想到了这个传言,嘿嘿一笑,不管心中是否艳羡,面容多少显露了些不屑。
这陵月国的皇帝也不知如何想的,竟让这种废物渣子代表陵月前来签订盟约。
说这些话的官员,大都职位低微,几人凑成一桌说得倒也起劲。
其余人静虽静,耳朵也都支着听呢。
夜文彦瞧着杯中热茶蒸腾的白雾,“殿下觉得这十七皇子如何?”
夜重华缓缓一笑,“好比将军前一阵子摆放的玲珑残局。”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三个字。
不简单。
陵月国这次之所以千里迢迢来求和,便是因为陵月前一阵子的重大危机。
一个附属小国有了反心,本算不得重大危机,可后面事情发展得出人意料,差点动摇了陵月的根本。
本以为是外患,实则却是内忧。陵月皇已年逾六十,却还迟迟不立储,把着皇位舍不得松手,他底下皇子又多,老大早已过不惑,又见陵月皇身子骨尚且硬朗,内心焦虑怕是只有和他年岁差不多的老二和老三能体会。
一咬牙一跺脚,便听了底下人的谋划,勾结小国,让其做出叛乱的样子,待兵权一到手便调转兵力,直攻皇城。
老大反了,老二老三又怎能坐得住。
老七老九不甘人后。
十一、十三也想分上一杯羹。
就这样,陵月皇的这七个儿子各据一方,斗得不可开交。
朝堂之上,陵月皇便吐了血。
西戎瞅准时机,正在调兵遣将之际,陵月传来消息。
内乱,平了。
从事发到结束,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场声势浩大的‘七子夺嫡’听起来就跟说笑似的。
十个儿子,最后就剩仨了,那七个,全死了。
而如今尚存的三位皇子之一,便是这位即将到来的十七皇子——洛非欢。
此行表面上是签订百年和平盟约,暗地里是陵月在寻求东篱的庇佑,西戎与陵月常年交恶,动荡一出西戎便按捺不住,若是西戎再趁此时机发难,陵月难以招架。
两国邦交自然以利益互惠为基础,东篱也不是傻子,签了盟约就等于对上西戎。所以这结盟成与不成,还得看陵月的‘诚意’。
“怪不得这十七皇子行路如此艰难,从陵月到咱们这儿,一路多少秦楼楚馆啊。”
“甚是有理。”
“哈哈哈……”
说完,哄堂大笑。www.xiumb.com
夜重华摸着有些粗糙的杯身,唇边浮起一抹笑。
恐怕绊住洛非欢的,除了秦楼楚馆,还有些拦路猫吧。
抬眼一扫,虽仍不见陵月车队,却看见了让他双目放光的人。
“无忧!”
坐在对面的夜文彦一挑眉,回身望去,那个满脸笑容正隔着人群朝他们这边摆手的丫头,可不就是他闺女么。
再瞧一眼这小子同样欣喜的神情,夜将军心下惆怅难当,唉,女大不中留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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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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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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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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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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