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怎么样？老师们都还好吧？”
钱少少问话的语气很诚恳，蔡老师当然知道这是某人转移话题的机巧，问题是他转得很巧妙，还不能不答。
“还行，除了孙无仁，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还在。至于那次围院……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谁也不想真正得罪我们。当然，解围之人还是你，自从你在外面闹出了响动，他们自然奔你而去。”
“老师上次说孙师兄遇害，我后来得到消息又说是失踪，这……”
“一个涅槃境的强者久未露面，还能有什么原因——不是死亡就是被人禁锢。至于被人长期禁锢，势必被废修为。一个涅槃境的强者被废修为，与死了何异？还不如……”
蔡园说完长叹一声，眼角有些湿润。
虽说平日里交流不多，碰撞多，但同入师门数百年，说没一点感情，那也太假了。
聊完学院聊时局，蔡园又问了问王朝的现状。
抱朴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只是又怎么比得上当事者朝廷的快捷……钱少少刚从王朝掌权者身边出来，消息自然更为准确。
钱少少三言两语就介绍完了形势，无非就是四面楚歌，乏善可陈。
“那怎么办？何老怪把你抓去，想必是要你支招吧？”
“能支什么招，总不能把人都给坑死。”钱少少也叹息一声，“王朝势弱，又拥有良好的栖息繁衍之地。这就好似幼童执金于市，引来歹人数个……只要幼童放下手中的金珠，闪避于外，歹人们自然又要争斗，幼童未必就没有机会。”
“闪避？怎么闪避？这就是你给他们出的主意？”
“没说这么明白，但大概意思是这样。”钱少少挠挠头，继续解释，“拿王朝之地比作金珠终是不准确。放弃金珠势必完全脱手，而王朝之地博大，王朝的势力大可龟缩于一地。”
“那老百姓怎么办？”蔡园很是不满，瞪了一眼。
“这就牵涉到人口与土地的问题。”
钱少少轻轻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再作解释，又要展示自己的“超能力”，但不解释清楚，又不好过关。
真是两难哈。
“相对来说，现在的王朝还是地广人稀，只要地方州府措施得力，安排有序，带着大部分老百姓撤离，还是有可能的。在某游记里写道，王朝般大小的土地养活了十几万万的人口。当然，游记里的耕作方式更高级，收成更好……”
“背井离乡，拖家带口，势必缺衣少粮没住处，那是何样的凄惨……”
“老师，你以为我想……”钱少少再一次摇头，“就算拿王朝和国教的全部力量去拼，也不见得能赢。要是不能赢了，又拼完了全部的力量，老百姓的日子又能好过了？要知道，有戎国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需要牧场。莫干山以南河北郡耕地，那可是天然的好牧场。人跟牛马争地，死的还是人，凄惨是一样一样的。”
“何老怪同意了你的观点？”
“首先，这不是我的观点，就算是没有我的点拨，他们究竟还是能认识到……只不过多付出一些代价而已。其次，形势比人强，就算是圣人境，也有为难的时候……”
亦师亦徒，亦足亦弟的两个家伙聊了不少时候。有对某人前途的忧虑担心，有对时局的探询点评，有对学院以后
立足的商量决策，也有对某位失踪老人家的猜测期许……
总之，夺过烧水沖茶权力的钱秀秀前后烧了三次水，这场谈话才告结束。
四层山的别墅里，钱氏姐弟早早地用完晚膳，坐在家中候客……是坐在家中啥也不做，傻等的那种候客。
钱秀秀还依照钱少少的吩咐准备好燕麦茶和时令水果，以备同门师兄们登门造访。
近二更天，钱氏姐弟所在的山峰依然无人踏足……姐弟俩对视了一眼，少少问道：“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难道他们不该来看看我们吗？太没人情味了吧？是我们太不会做人吗？”
“不知道，礼节方面的事情，我一直就不太懂。”钱秀秀嗫嚅着答道，“会不会是需要你先去拜访，毕竟他们是年长，是师兄。”
“让我去看他们？”钱少少挠了挠头，“去看他们需要手信，想得倒是挺美！我们哪有好东西相送……”
“那你在家里等他们，可也是在等他们送礼物？”
“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钱少少脱口回了一句，又弱弱地加了一句，“当然，他们要送也是可以的。”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说不定他们也没有这样的意思。”
“好吧，就你理由多。”钱少少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继续说道，“问题是他们人多，一一拜访要花何等巨量的时间。再说了，这么多人，谁先谁后，排队问题就能让人抓破脑壳……弄错了先后次序，要惹人不高兴。不划算，还是算了吧。还有，老的不来就算了，小的也不来。十三十四，还有裘秋……还怕我吃了他们不成？”
“老师们不愿来，师兄师姐不敢来，应该就是这样的。”
钱秀秀的所谓不敢来，说的不是畏惧自己姐弟俩，而是畏惧师门的长辈。
“怎么办？烧了很多的开水，茶也沏了一壶……”
“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在乎是否沏了一壶茶的问题了。想喝就喝点，不喝就倒掉。喝多了要起夜，那才是真正的笨蛋。”钱少少皱了皱眉，“既然不来，那我们就洗洗睡吧。一应果品可以收藏，至于开水，用于洗漱就是。”
天气已是初冬，长安城的天气表现了应有的凉爽，钱秀秀洗漱完后爬到了钱少少的床头。
随着年龄的增长，炎热的夏天，两人同床不同枕，各睡一头，各人各被。
今天可能是回到了家，心里更有安全感，也许是天气已经转凉。ωωω.χΙυΜЬ.Ｃǒm
钱少少很自然地张开胳膊，钱秀秀就势躺在了其肩上。
“少少，我……”钱秀秀声音轻微，欲言双止。
“怎么啦？”钱少少抚了抚某人微涩的头发，又摸了摸脸蛋，“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
“我……我好像能生孩子了。”钱秀秀呢喃地说了一声。
“来了某种生理现象？”钱少少呼地一声坐起，揽着钱秀秀看了看，好一会才再次相搂而卧，“这是好事，是个体发育成熟的阶段性标志。一般来说，一年之后，就具备做妈妈的资格了。”
“讨厌！让你这么一解释，就变得冷冰冰的了。”
钱少少苦闷了，不这样说要起生理反应的好不好……
姐弟俩的关系很复杂……
这还没结婚的……
还有这鸡贼的身材……
好吧，还真下不去手。
(=12看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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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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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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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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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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