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仁二字原本没有什么问题,上位者对所辖区域之内施行仁政,谓之施仁。你在族中地位不低,将来是要继承族长之位的。想来你老爹也是欲要你对家族施以仁德,方能上位永固,方才为你取了这个名字。”
“可坏就坏在你姓布,再与名字搭配岂不就成了不是人?你儿子你定然也希望他长大成才,好接你的班对吧?于是你给他取了个成才的名字。”
“这成才二字也挺好,可与你这布姓一搭配,就变得事与愿违,反而成了不成才。再说你那女儿,自小便天真无邪,招人喜爱。你定是希望她永远保持下去,始终如一。于是给她取了如一的名字。对么?”
“唉……你说你们一家如果不姓布多好,一沾上这个姓,你家姑娘就成了不如意。就你们父子弄的家破人亡这一出,她这一生能如意么?”
布施仁垂头丧气,仔细寻思一番,可不就是这么个理么?要不然自己一家,怎会落得这般境凄惨境地?恐怕真的是冥之中,名字牵动了运程。
每一个文字的诞生,都是符合大道的存在。它们用以描述天地自然,世间万事万物。是人们为了领悟大道,体会自然而锤炼创造出来的。
每一个字符都有它特定的含义,岂能胡乱使用?一字之别,意隔千里,甚至风马牛不相及。
布施仁恨上了老爹,也恨上了自己,决心下辈子一定要努力读书,再不能活得浑浑噩噩不知所谓。
“莫大师,还请你带句话给我女儿,就说我对不起她。希望她找个好人家,过的开心幸福,告诉她把名字也改了吧。”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一定帮你带到。”
“莫大师,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说吧,能答应你的,自然可以。”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万无幸理,也不是要求你饶恕。只是求您让族人给我立碑时,不要刻上名字,徒惹天下人笑话。”
“这个也没有问题,我也认为你的名字刻在碑上,有失体统。”
“莫大师,我能不能再求您一件事?”
“唉……你说吧,还是那句话,能答应的我自会答应。”
“莫大师您虽然年轻,却是一位绝世天才,不仅本身修行神速,三大职业上也是冠古绝今。便是才华亦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哪有你说的这么好?要是你心里真的这么想,又怎会对我恨之入骨?都要食我肉,饮我血,寝我皮才能泄掉心中仇恨。”
“莫大师,就别再羞辱我了,我一将死之人,您又何必再来挖苦?我只是想求您帮我重新取个好名字刻在碑上,也免得后人找不到祭扫的地方。”
“呃?这个倒是有点难度。”莫一凡没想到布施仁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倒也难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果然应验了老话。
他要是提个过份的条件,我还真不好答应。前世历史上就有过这样的例子,一名死囚到最后问斩的时候,最后一顿饭一般都会满足他的要求。
这也是惯例,毕竟人都要死了,想吃点什么,要求也不算过份。人总是有怜悯之心的,自然也都会满他最后的要求。这是一种不在律法上的约定俗成。
可就有这么一个促狭的死囚,被判秋后问斩。到了最后的日子,牢头问他想吃点什么,这可是你的断头饭,想吃啥你就说吧。
他说我现在也不想吃别的,就想吃两个五月红的桃子。牢头被他弄的啼笑皆非,你他母亲的,什么不好吃,偏要吃那五月红。难道等你来年五月吃过桃子再行问斩,跟谁学的?
这死囚的愿望自然不可能实现,后来断头饭便有了限制,只能在规定范围之内选择。不可能像那死囚一般异想天开,企图延缓死亡的时间。
布施仁的要求不算过份,莫一凡也想让他走的安心一点。看着他那企盼的眼神,也不忍心拒绝。他从开始的死不悔改,变成顽强抵抗,再改为崩溃绝望,最终才良心发现,有了悔恨之心。
一个人带着许多的负面情绪死亡,终究是有违天和。布施仁在他的引导下,逐步完成了心路历程的转化,对人对己都是有看不到的好处的。
莫一凡使一罪大恶极的人,从心里得到解脱,便和佛家渡化一般,也是有功德加身的。否则他怎会费这么大的事,要把布施仁玩崩溃了才最终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关于名字,也成了布施仁最后的念想。这本是莫一凡胡乱瞎扯的莫须有之事,却被他说的煞有其事。关键是布施仁还深信不疑,连同在旁的殷钱两位长老,也有点莫名的着急。
装模作样地低头沉吟不语,思忖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就给你取个布衣侯的名字吧,希望你来世能自一介布衣,通过不懈的努力奋力拼搏,终至拜王封侯,建立一番功业,莫再堕入歧途。”
布施仁思量了一阵,忽尔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好!果然好名字。多谢莫大师,让您费心了,这份情唯有来世再报了。”
“布某醒悟的太迟,不识大师一番苦心。落凤城唯有在莫大师的指引下,方能繁荣昌盛。”布施仁是真的解脱了,心情意然极为舒畅。
终日算计怎么抢夺资源,经年谋划如何得逞野心。其中的辛酸又有谁能理解,不管是自私也好,贪婪也罢,总是要耗费心神的。
突然间发现自己的过往的一切,竟然只是虚妄。一朝放下,顿觉心胸宽广,万事不萦于怀,果然如莫大师所说,心中无私天地宽啊!琇書蛧
心绪的激烈波动,带动了神魂得以升华,颇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迹象。桎梏修为若干年的瓶颈,终于蚁穴溃堤般破碎,立地便可进阶。
可惜太迟了,如今已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布施仁转向莫一凡:“大师,布某实在是愚昧不堪,竟尔想要图谋大师。而您一直都在给我机会,是我自己没有珍惜。如今已无颜活在这世上,唯求一死。”
“早死也好早超生,大师之恩唯有来世结草衔环牵马坠镫以报。”布施仁深深一躬到地,语声甚为平静。
到此时,他才真正的悔不当初,对莫一凡也没了丝毫的恨意。前尘往事,没有一件是得意开心的回忆。黯淡的人生就此结束也罢,布施仁觉得了无生趣。
莫一凡点了点头:“你放心的走吧,你之遗志,我都会帮你妥善解决。但愿有一天再见到你时,你是布衣侯而不再是旧时的布施仁。”
“莫大师请放心,将死之人何须诳语。布某来世若是灵识不失,定会洗心革面,来寻莫大师报效麾下,肝脑涂地亦不敢辞。”
“一路走好!”
说完,莫一凡领着众人,退出了关押布施仁等人的房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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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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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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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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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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