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礼部左侍郎贺行检是他的人,私盐案一出,几乎把大半个朝堂都拖下了水,难道秦昊就不怕文武百官因此记恨上他,进而威胁到他的储君之位吗?
——其实众人心里都清楚的很,私盐案牵扯太大,天命帝不大可能大开杀戒,只看他想拿谁开刀了。
冷静下来的天命帝不紧不慢的翻看着手中的账簿,听见秦时的话,他灵光一闪,抬头问道:“太子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异动?似乎和往常一样。”秦时想了想:“对了,龙卫传来的消息说,最近这段时间,秦昊出宫的次数频繁了不少。”
“经常出宫?”天命帝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查——”
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世家护卫调动频繁的消息就到了天命帝的御桌上。
秦时惊呼道:“难道秦昊要反?”
是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秦昊要捅出这么大的一个娄子来了,他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浑水摸鱼。
“父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天命帝沉默了好一会儿,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但一想起当初太子为他挡刀时的情景,他的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原本以为只怕还需要再费上一番功夫才能让太子对他彻底死心,进而升起谋逆之心。却想到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方已经展开行动了。
只能说太子比他想象中的更要果决。
只是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好父亲,自然也就不能寄希望于太子一直愚忠愚孝下去。
天命帝收回思绪,冷静分析:“如果是朕的话,一定会选择在年节大宴上动手。”
因为那天王公大臣齐聚泰和殿,正是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
“父皇,世家势大,儿臣有些担心。”秦时忍不住的说道。
原剧情里,为了把大皇子秦昱拉下马,世家已经是损兵折将,后来天命帝又转而扶持起五皇子和太子打擂台,紧跟着又把谢家女指给了五皇子做侧妃,逼的世家势力一分为二,等到太子彻底把五皇子斗垮,世家已经不复往日荣光。
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子谋逆时,天命帝才能轻而易举的把他给收拾了。
现在不一样,没有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削弱的世家势力,便是天命帝都忌惮不已。
像是想到了什么,天命帝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那几本账簿上。
他沉声说道:“所以这个时候就更不能让勋贵也掺和进来。”
他怕,怕变数太多,失去控制。
至于太子那边,也不是没有操作的可能。
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大仗,孟则知把兄弟从家里拖出来,语气里满是饕足的说道:“迟早有一天,孤会死在编修身上的。”
谢见泽眼角挂着潮红,心里即喜又悲。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谢见泽试图借转移注意力来压下心底的酸涩:“殿下,殿前司都虞候关兴于终于松口了。”
殿前司是禁军三衙门之一,负责宫防、扈卫皇帝以及执行皇帝颁布的赏罚政令。
关兴于是济宁侯嫡长子,今年不过三十岁出头,原本是不够资历的,只是因为许昌围场刺杀一案,负责管守围场的殿前司上下官员悉数获罪,或革职、或抄家、或流放,加上他的生母和天命帝沾着一星半儿点的亲戚关系,他这才一连三级跳坐上了殿前司都虞候的位置,手里握着两万人马。
若是有他在宫里做内应,成事的把握就又大了不少。
“他想要什么?”孟则知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自从他决意谋反之后,世家就迅速活动了起来,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又为他拉来了将近五万兵马。
“济宁侯的爵位。”谢见泽说道。
关兴于生母早逝,现在济宁侯府当家作主的是他的继母,他继母进门当年就给济宁侯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女。然后她就看关兴于百般不顺眼了,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关兴于小的时候没少吃苦头,就连名声也被他继母给毁了。
再后来,关兴于进了军队,有一年敌寇犯边,袭击了他所驻守的城镇,他虽然侥幸逃出生天,却一度和朝廷失去了联系。
消息传到他继母耳朵里之后,他继母当即便以他已经战死为由,唆使济宁侯为她生的儿子请立世子。琇書蛧
等到关兴于立下赫赫战功回来,世子之位已经落到了他弟弟头上。
天命帝虽然爱才,可毕竟这是济宁侯府的家事,他也不好插手太多。
所以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关兴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了。
“嗯,孤应了。”
谢见泽继续说道:“还有……”
孟则知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而后紧紧的看着他:“孤难得出来一趟,编修确定要一直和孤说这些?”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谢见泽呼吸一促,喉结上下滚动间,他伸手搂住了身上人的脖颈。
一个月后,陕西捐监冒赈案和两淮盐商案相继结案。
远赴陕西的刑部尚书和右副都御史裴钟岳核实了陕西布政使司左承宣布政使程源中等令监粮改捐银及虚销赈粮等情况,又从他家抄出来了现银一百余万两及大批珠宝玉器绫罗绸缎。
此案共查清自布政使以下及州县官员六十余人共贪污赃银四百余万两。结案后,左承宣布政使程源中论斩,夷三族,余者流放三千里,右承宣布政使自裁,冒赈至一万银两以上者十三人论绞,其中就包括吏部左侍郎贺行检庶弟,其余皆免死发配。
相比于朝廷针对陕西捐监冒赈案时的雷厉风行,两淮私盐案则是要和风细雨的多。
两淮不法盐商悉数被抓,户部从这些盐商家中|共抄出白银两千余万两,黄金五十余万两,庄园、奴仆、田产、珠宝玉器、孤本古玩不计其数,粗略估算,相当于大乾朝国库两年的收入。
结案后,盐商之首范家夷三族,九族内男丁流放千里,女眷充入教坊司,余者主犯论斩,家眷皆免死发配。
都转运盐使司及各大盐场上下两百余名官员,主官论斩,余者或抄家,或流放,或革职。
朝中官员,赵国公因收受盐商贿赂多达五十万两,被夺爵论斩,家眷皆免死发配。
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开国六公就栽进去了三个,大皇子党在禁军中的势力被天命帝彻底拔除。
户部尚书并左右侍郎因渎职且收受巨额贿赂,步了陕西左承宣布政使程源中的后尘。
其余人等,皆连降三级,同时天命帝勒令他们必须在半个月之内将所收贿银悉数返还户部,否则必依法从重处理。
可他们手上这会儿哪有那么多的现银呢,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是把手上的田产和珠宝玉器都给抵押出去。
一时之间,街面上大大小小的当铺挤满了典当的人,金价一度从原本的十二两银子兑换一两金子跌到十两银子兑换一两金子。
趁此机会,孟则知入手了不少好东西,光是温泉庄子就有三个。
没成想弄到最后,户部收上来的银子竟比账簿中所记录的多了一半不止,为此天命帝气的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好脸色。
因为举报有功,吏部左侍郎贺行检不仅没有受到其庶弟的牵连,反而连升两级成了新鲜出炉的户部尚书。
只是背地里有多少人想要啖其肉、寝其皮就不为人知了。
整个十二月,京城的天都是红的。
再然后,年节到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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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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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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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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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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