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李叔一路小跑地跟着,唯恐一个不慎给跟丢了。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自家少爷几年前手臂还曾经骨折过,现在抱这么一个鼓鼓囊囊臃肿的姑娘,(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鼓鼓囊囊有点臃肿的姑娘)一个不慎又旧疾复发了哪儿骨折了哪儿拉伤了怎么办?
“少爷,少爷,我来,我来!你慢点!”xiumb.com
李叔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可是前面的男人早就如同旋风一般地进去了。
晏谢辰坐在旁边的长椅上,食指夹了一根烟,微微抖了一下烟蒂。
不用他多开口,就连K也认出了那个人。
“少爷,那个不就是我们查了很久的桓景吗?”
今天居然这么巧,还在这里遇到了个死对头!
“少爷,怎么说?要不要我尾随他进去看看他究竟在这里搞点什么名堂?”
晏谢辰眉梢微微一挑。
“我让你动了吗?”
K立刻站得毕恭毕敬。
“呃,没有!”
“这不就好了。”
淡淡枣红色头发的男人饶有兴趣,看着走廊那边的桓景怀里抱着一个什么东西径直进来。
他穿了一席黑色的风衣,进来的时候把风也一并带进来了,整条走廊都是呼呼的风声。
眼下桓景感觉着手里的东西很烫。
这个鼻头冻得通红的鼓鼓的一团,此刻如同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蜷缩在他怀里。
……真是重啊。
又重,又带着一种与体重成反比的萌感。
他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不要自乱阵脚。
但事实上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直接奔着二楼而去,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长椅上有一个染了枣红色头发的男人正在静静望着他,似笑非笑,眉梢里带着点锋利的攻击性。
一个急匆匆地过来,一个静静地卡在中途的某个点上。
走廊上还有许多的无关路人,他们穿了黑白灰的种种暗淡的衣服,挤在走廊上仿佛一幕灰蒙蒙的背景。镜头仿佛单独给两个男人打了光,让他们变得醒目、耀眼,一眼就能从人潮中分辨出来。
两个男人交错的间隙,像是一个慢镜头。
桓景匆促奔跑,而晏谢辰随意地抬了一个头。
一直蜷缩在桓景怀里的唐觅蕊,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微微动了动,在里面闷得久了想要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这么一呼吸,她的脑袋如同一只小猫一样微微探了出来,虽然眼睛还是闭着的,但蒙在她头顶的衣服松了松。
衣服这么一松,半张脸透在了外面。
晏谢辰吐了一口烟圈,半张脸笼罩在似有似无的雾气里,原本只是带着骄傲的眼神随手打量了一眼桓景,可在看到他怀里的小东西时,脸色却微微有些变了。
桓景的身影消失在这条走廊上。
而晏谢辰始终没动。
就连K都稍微看出了一点异常,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少爷,我怎么觉得那团东西有点眼熟?”
想了想,K还是觉得越看越眼神,就好像……
“不会是我们之前顺手救了的那个……那个女的吧?”
晏谢辰的眼眸微微低垂了一下,没有开口说话。
这次连脸上似笑非笑的笑意都没有了。
他当然认出那个是唐觅蕊。
是静静蜷缩版的唐觅蕊,安静得像只小猫,还会蹭一下怀里的人。
他救她的时候,怎么不见她那么乖顺可爱,这么蹭一下他?
难道他救了她就不是救,桓景救了她她就感恩戴德?
过了良久,晏谢辰从口中低低地吐出。
“……叛徒。”
K:“……”
少爷,人家也没有什么时候和你一伙儿过呀?
站在一旁静静擦了擦汗的K立刻决定做点什么措施。
“我去问一下这里的医生护士到底怎么回事!”
他人影一闪,五分钟后又再度回来了。
“问完了,听说我们走之后没多久她就醒过来了,醒来之后自行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挺急的,但半小时后又再度被送了回来,估计这一次是又在半路上晕了……而且还被桓景搭救了……”
晏谢辰;“知道了。”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里面带着点不悦,更多的是挑剔。
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不悦点什么。
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少爷,我们在这里查桓景也查得许久了,你觉得要不要先收一下线索?”
晏谢辰抬头,看了K一眼。
K勉强顶住了这种眼刀,只觉得肌肤上全是簌簌的冷风。
“因为,那个,是这样的。”K轻轻咳嗽了一下,“上次不是老爷催了我们赶紧回国嘛,国内还有很多生意等着你去交接呢,眼下如果继续把时间耗在查桓景的身上,估计还会错过很多大项目……所以我觉得,咱们不要因小失大,桓景这么多年都是咱们的对头,想要打垮他不急于一时,可以慢慢来。”
这番话已经在K的肚子里打了很多遍的腹稿了,唯恐自己说错了一句话两句话,自家少爷的暴脾气就这么蹭蹭上来了。
好在,少爷并没有发脾气。
看样子,是听进去劝了。
“哦。”
晏谢辰淡淡应了一声。
看到少爷的反应这么温和!K简直泪流满面!
他觉得自己应该再补上几句!
“这个主要也还是老爷的意思,老爷希望小少爷能再多磨砺磨砺,强大自己的实力,等公司的实力足够了,自然而然就能打垮我们想要打垮的人!”
晏谢辰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盯着夹在手指间的烟头思考了一会儿。
他思考的时候,你绝对揣摩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K什么话都不敢说,静静等着自家少爷发出去的呆又重新收回来。
“但是……”
晏谢辰终于开口了。
K立刻站直了!
集中耳朵里全部的注意力!
洗耳恭听!
就见晏谢辰若有所思地回……
“如果我现在回去了,那小东西怎么办?”
小东西?
什么小东西?
哪个小东西啊?!!
K简直想要哭!
好半天他才想起来,说的该不会就是刚才那个……
被送进去的姑娘吧!
少爷果然是一个珍惜自己劳动成果的人啊!
既然出手救过了,这件事就带上了他的标签,他不会就这么置身事外了!
但问题是——
“那个姑娘应该会一直待在国外的吧,毕竟回国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说完K才发现自己终于明白了自家少爷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他自己回国了,而那个姑娘还待在国外,岂不是永远都碰不到面了?
“可是老爷的意思也不能违背啊!”K决定搬出老爷的话来,“老爷说了,希望少爷可以近期回国,国内真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
至于姑娘嘛,哪儿都有姑娘!
到时候可以找一群比Mandy更漂亮的,更性感的来,三个五个都不怕!一堆一群不嫌多!
“不行。”
然而……晏谢辰果断地拒绝了。
“难道桓景在国内就没什么事做了?”
K转念一想,也是啊!
辰鹰和桓氏斗了这么多年,两家作为同领域的两大巨头,桓景的压力绝对不会比自家少爷更小。
“他离开的时间更长,差不多在这里快待了一个月了,听说国内也是催得火急火燎的,让他赶紧回去主持大局。”K点点头说。
晏谢辰笑了。
“这不就好了。”
既然桓景能在这里待那么久,他当然也可以在这里待那么久。
他又不比桓景差。
比他有耐心。
又比他聪明。
还比他有足够的敏锐。
“在任何事情上我都不能输给桓景,”晏谢辰飘飘地下了一个结论,“在这件事情上同样。”
K:“……”
什么情况啊!
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到底有毛线可以攀比的啊!
就算比赢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颁一个奖杯给你?
“可是……”K有些焦急,“国内的情形也很紧急啊!回去之后肯定会有一大堆事情!”
你们两个是在比究竟谁会混得更惨一点吗?
晏谢辰早就站起来离开了。
他把烟头掐灭,离开的背影带着冬天里的薄雾,潇洒,优雅,说不出的迷人。接着钻进了自家车里,在摇上的车窗里遮住了自己人神共愤的侧脸。
很好!
K在心里感叹!
这个造型很完美!
但到时候……
有你哭的时候啊!!
……
唐觅蕊又回到了这个病房。
熟悉的消毒水气味重新涌入了鼻子。
她一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墙壁都是一片雪白。
护士在旁边一边挂着点滴,一边埋怨:“早就跟你说了,病情还没有完全好不要到处乱跑不要到处乱跑,不听,非要执意出院……”
唐觅蕊被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脸上无光,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正问着,正好有人推门而入。
“你是在问我吗?”
门口的桓景微微一站,如同一尊美型雕塑,手里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唐觅蕊:“……”
转了一圈,还是遇到这个家伙了?
“你送我来医院?”
桓景点头。
“感动么?”
……感动个屁。
唐觅蕊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气倒的,否则怎么他前脚刚走后脚她就急火攻心了?
“我没事了,不麻烦你,”说着她站起来,“我去发传单了。”
桓景走过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正好是一碗热腾腾的粥。
“在这里躺两天再走。”
什么?
只是发个烧就要躺上两天?
“两天一过,这周就这么没了!”
那一周二十单的目标岂不是就这么泡汤了?
等她出院的时候项目已经黄了,她直接可以卷铺盖走人,流落街头了!
“只是发个烧,没必要这么严重吧?”
她说着就想要往门口钻。
桓景拎起她的后脖子衣领,像是拎一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黄鼠狼一样,拎回床上,一丢。
“说了两天,就是两天。”
我勒个去,唐觅蕊心里哀嚎,今天已经是周四了啊!
“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她大声质问!
桓景倒是笑了。
“你有能耐出去么?”
他微微俯身,问了一句。
这句话与其说是问句,不如说是陈述句。
唐觅蕊立刻怒了。
桓景也问得太贱了!
她盯着面前这个人完美的面庞,忽然问:“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有那个‘隐疾’么?”
桓景顿了一顿。
“什么隐疾?”
唐觅蕊眨了一下眼睛。
“就是那个‘不能碰女人’的隐疾啊!”
她猛的一个上前,出其不意!
朝着桓景的唇形就是狠狠的一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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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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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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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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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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