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见有一道黑色身影,镶嵌在那山崖中央血红的“戒”字之中。他壮着胆子细下一看,便见那黑袍上方还有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脸,头发披散,面具也异常狰狞。
小慧明顿时下了一大跳,他不相信的眨了眨眼,心里暗自想着: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可等他再次看向那处时,那人,还在!
不是幻觉!
此刻那道冰冷的目光正紧紧停留在他身上,他发誓纵使自己在三青宗呆了三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之人。
那漠然的眼神,只需一眼,便会叫人脚底发寒,可此刻那人已经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孩子,想要出人头地,随着老夫如何?”
话语刚落,他便觉着那股强压在自己身上的窒息感在渐渐消失。
“你,你是何人?”
他双腿打颤,却还是强撑着镇定,一面询问一面站起身来。
此刻他已顾不得什么面壁,转身便向山下跑。
可没跑出几步,他便不得不退了回来。
只见不知何时,那身着黑袍之人已然立于下山路口处,静静的看着他,冷声道:
“不知所畏!”
说着,袍袖向下一挥,手中赫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三尺宝剑。
小慧明吓得脸色一白,一下瘫坐在地,他张嘴想要辩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难道就要死在这了吗?!
此刻的他,已经感到恐惧和绝望在向他袭来,见那人已提起剑,他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只等着那剑刃落下,身首异处。
不知怎的,原本慌乱的心在面对死亡时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也许是内心深处也想着解脱吧。
“娘亲,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去找你了……”
一瞬间,数年的憋屈,冷漠,陌生,失落和迷茫似小溪汇入大海一般,都涌上心头。
恍惚之间,那个每晚都能在梦中见到的娘亲款款走来,一如以往的美丽,慈爱,面带微笑。
近了,更近了……
一只芊芊玉手抚上了他的面容,轻轻抹去了泪珠。
可下一秒,泪水却如决了堤一般止也止不住。
“娘,娘,明儿好想你……”
他流着泪,却又傻傻地笑着。心中积攒的阴霾渐渐释然,他伸出小手想迎入娘亲的怀抱,却没注意那“娘亲”的手已缓缓接近他的喉颈。
“啊!”
一丝凌冽的剑气自颈前划过,梦境突然破碎。
小慧明尖叫一声坐倒在地,那挂在脸上的傻笑还未来得及收敛,舒展的眉头便一瞬间皱起。
“大坏人你做什么!”他心中一股热血上涌,直冲脑门,此刻竟是忘记了恐惧,借着悲愤呼的一下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冲那面具之人吼道:
“你还我娘亲!大坏人你还我娘亲!”
小慧明扯着那黑袍袖子便不撒手,哭着喊着要娘亲。
许是那人被他恼了,只觉着手中一空,他眼前一花,便不见了黑袍身影。
正要寻找之时,背后一冰冷的声音传来:
“如此以怨报德,你娘亲若指望着你去救,那真是可笑至极!”
“救我娘亲?!”
他一听娘亲二字,顿时眼前一亮,也顾不上害怕,转身急忙问道:
“你知道我娘亲?她在哪?为什么说要救娘亲?我娘亲怎么了?”
三尺宝剑已被收起,那人立于前方数丈的秋风里不再说话,风猎猎的吹,黑袍似一面墨旗迎风飘着。
小慧明迫切的想知道娘亲的讯息,自然顾不上对方是否是骗他。
他抬脚便向前走去,想要接近那人,却不防脚下一滑,跌坐在地。
顾不得喊疼,小慧明又一骨碌爬了起来,可下一秒瞧向脚下,他突然神色大变,惊叫出声。
原来,此时他的脚下,正直挺挺地躺着一条胳膊粗的狰狞麻皮山蟒。他曾听师兄们说过,这种山蟒的毒液不止在利齿,蟒身也有。凡是盘踞的地方便会留下蟒毒,其毒致幻,能让猎物无声死去。
想到这,他顿觉背脊一阵寒意袭来。细下一看,那山蟒已然死绝,自头部一条线性伤口至尾,竟是被人一分为二,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躯体分离罢了。
小慧明恍然大悟,连忙上前躬身叩拜:“谢谢前辈的救命之恩,刚才是我误会了……”
“哼!小崽子,你莫不是以为我要拔剑杀你不成?可笑,我堂堂的……咳咳”说到这里,那人戛然而止,不再往下细说。
小慧明已知这人并无恶意,胆子也大了起来:“前辈,你刚才说我娘亲……前辈可是认得我娘亲?前辈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以我的身份还能骗你不成!”
那人低眉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你娘亲,谁人不识,可惜……
思及此,语气也不再冷冰冰的:“你方才思母心切,以至陷进幻觉。老夫确实知道你娘亲在何处,也知她身陷险境,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顿了顿,又有些不悦:“这等小事便叫你如此挫败,还怎么修炼武之极境去见你娘亲?”
“我能行,我能行的!为了见到娘亲,我什么苦都愿意吃!”
“不错不错!这才是男儿该有的样子!”黑袍看着忽然间变得精神抖擞的孩子,欣慰至极。
“不过,你也无须如你那师兄弟们一般,修炼什么道则之气。”
他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那山间滚滚云海,颇为感叹的说道:“世间修炼,千变万化,法门众多,每个人需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法,方能登峰造极,一览众山小。我见你颇喜丹青,世间确有一门适合你的修炼之法,不过……老夫归隐多年,曾发誓不再收徒……”
说到这里,他挺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继而又道:“罢了罢了,你既已是三青宗的散修弟子,根据宗门规矩定是要受这赤足过火烙之苦的,罢了罢了……”
话音刚落,小慧明猛地抬头,大声说道:“我不怕!为了娘亲,我什么都愿意,刀山火海,无所畏惧,还请前辈成全!”
说着,咕咚一声便跪了下去,小手抱拳,朗声说道:“还望师傅成全!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说完,便“咚—咚—咚”的磕个不停。
黑袍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甚是欣慰:“好小子,倒是个聪慧的!好,今日我便破例一次,教你丹青修炼之法。至于收你为徒一事,老夫还得看你修炼的情况,光有根骨资质却不努力,成不了气候,我便也不愿教你,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小慧明腰板挺得溜直,坚定的说。m.xiumb.com
“很好!心志也不错,老夫姓墨,你以后便唤我一声墨师父吧。”
说完,一抖袍袖,一副三尺卷轴落于手中,递给慧明。
“今日先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将这苍松迎客图仿摹一遍。记住,是摹画在你心里,三日之后,再来此处寻我。”
“给,给我的?!”
小慧明心中大喜,没想到师父这么快便开始授艺了,忙伸手接过,随后深深鞠了一躬,颇为激动的谢道:“弟子谨记教诲!”
回答他的是四周的沉寂,等他抬起头来,便发现早已没了黑袍身影。
一眼望去,只见面壁崖依旧耸立,秋风瑟瑟,草木在风中发出“沙沙”之声。
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他低头看向手中,只有那卷轴在无声地提醒着他,有些东西,在开始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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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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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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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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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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