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们这么看得上我,让我稍微有点受宠若惊……”元岁一手插兜,一手捏着一个打牙祭的小苹果,优哉游哉地走在队伍的最后,“但是我得先把不太好听的话说在前头。现在我们对于彼此能力的了解太过有限,等会要是真的碰上点什么,还麻烦各位施展拳脚的时候都稍微悠着点,不要误伤我呀。”
“我还以为这是我们这边会担心的问题呢。”除了元岁以外,陌生队伍里的唯一一个女性成员回头看她一眼,“我听说您可是从船上军队出来的贵客,自然和我们这种修行全靠个人的外行肯定不太一样。今后真是要承蒙您照顾了。”
头一次在假装客套上棋逢对手,元岁的心情有点复杂。她默默打量着这位据说与自己同岁的年轻女性高挑的背影,突然莫名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能够完整的站在你们身边,不是因为我是这一行的佼佼者,而是因为我在关键时候保自己命的运气还行。”元岁的回答实事求是,“所以,我刚刚的话没什么别的深意,只是提醒一下而已。即便是在所有人的知识结构完全相同的军队里,也很少会把完全不熟悉的人放在一起执行任务。”
“是吗?我们这儿可没有那么多讲究。”对方一点面子也不给,“不得不在我们手底下讨生活,真是委屈您了。”
元岁强迫自己把梗在胸口的气用力咽了下去,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如果你对我意见这么大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掉头回去,或者一会儿干看着不出力。”
“那怎么行,我们不会把知道直通镇上的小路的人轻易放走的。而且我也说过了,之后还要看您的表现呢……”
“好了,辰宁,少说几句吧。”童思源顺手将一根拦在眼前的枝干折断,头也不回地朝后一扔,正中刚刚那个嘴上不饶人的女孩儿的脑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早上的事儿是我自己主动挑起来的,和元岁小姐无关。更何况,在你需要求着别人帮忙做事的时候,态度必须要尽可能好一些。”
“明明是要去……我们为什么非得叫上这么个不知根知底的人帮忙?”辰宁嘴上还是很犟。
长长叹了一口气,童思源回头站定,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早已长得和自己差不多高,脸上却依旧藏不住任何心事的辰宁,很快又把目光转向抱着手走在队伍最后的元岁。
后者注意到有人正在观察自己,脸上立刻反应迅速地挂上点意味不明的笑容。
“说真的,我觉得她说的蛮有道理的。带上一个不能让你们完全信任的同伴没有任何好处,对你对我都是。”抬手松了松勒的自己头皮疼的发圈,元岁觉得自己并没有必要一直忍让这个思维幼稚的家伙,但是嘴上还是说的蛮客气,“不过现在弄成这样,也有我自己的问题。柳霞和万一火急火燎地跑来找我的时候,把事成之后的好处说的那么天花乱坠,我就不该轻信。”
真是,瞧这群人现在一个个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之前就不该来可怜巴巴的找她帮忙呀?反正也信不过她,干嘛一会儿装作好人模样跟她聊天扯皮,一会儿又冷不丁地刺她两句?
元岁心中气闷,随即装作不经意地打量起了周遭的环境,琢磨着自己要不干脆趁着这次出来的机会,彻底和这群不着调还脾气大的人说拜拜了。反正在这样适合自己发挥的密林里,这群人基本不可能追得上她。
格外黯淡的月光穿过层层树枝的阻隔,轻轻洒在她的脸上。元岁扭头不看辰宁绷着的脸,识时务地将怼人的话暂时憋住。
逃走之后,她又该往哪儿去呢?跟着这群人,烦是烦了点,至少每天吃饭睡觉总还不成问题。
不容置喙的现实摆在面前,元岁只能低头。到目前为止,她依旧没有想出任何和以前的亲友联系上的手段。一旦她一气之下拍屁股走人,即将面临的就是惊险刺激且很有可能漫长无比的野外求生。
算了吧,她暂时还不想当个无家可归的野人。元岁猛一跺脚,在心底又一次唾骂这群热爱捡人回家然后摆着不管的神经病。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把她留在那个岛上呢。虽然是死是活全凭运气,但是至少会有后来寻人的同伴能帮她收个尸吧。Χiυmъ.cοΜ
“我替她向你道歉。”童思源适时出声,成功打断了元岁的思路,“这次的事情比较特殊,我不能让太多镇上的孩子知道,所以仓促间只能麻烦你跑一趟了。”
元岁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皮笑肉不笑地说:“童先生,虽然外表看不太出来……但您还真有爱心啊。”
管着一村不懂事还贼能闯祸的小孩子应该很不容易吧?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特别好心,还是另有所图。
“再有不超过半小时的路程,我们就会到达理论上早已经被炸塌的后门。”童思源的话刚一出口,周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老齐从来都是个再守时不过的人……我想,应该没别的原因了。”
“什么地方的后门?”元岁继续忽略辰宁难看的脸色,耐心耗尽地开始打直球,“既然已经被炸塌过了,为什么咱们要大晚上的爬山走后门?前门在哪儿呢?”
“前门在城市的中心,我们无法从外面打开。”童思源回答,“如果老齐他们已经进去了,那么后门周围应该已经被清理过一遍,从那里进去不会太困难。”
“很明显,我刚刚的第一个问题才是重点。”元岁收敛了脸上的假笑,“你们别一个个都黑着个脸,看着怪吓人的——总该告诉我等会儿要碰上什么吧?一个小队全副武装的外星人?密封在地底的生化武器?”
“后面那个其实比较接近了。”童思源掏了掏口袋,终于满意地找到根烟叼在嘴里,“好歹也六七年了,可能里面的味儿散的差不多了,该烂的东西也都烂掉了。”
“什么意思?”元岁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类似你们船上实验室的那种地方,甚至更恶劣一点。”在晚风中打火实在是不太顺利,童思源背对着风的来向,小心地拢住火苗,“我记得里面不仅有半成品的‘天赋者’,甚至还有动物实验什么的……”
“动物实验?”
“好消息是,至少六七年前的那批天赋者应该都成功的跑出来了。我最少每隔三个月会让人在这周围搜索一遍,再培育一批人类胚胎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童思源的眼神从辰宁周围略过,“至于动物实验的成果嘛,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貌似里面的研究员们曾经考虑过,既然人吃了受辐射的食物之后会获得不寻常的能力,那么动物又会怎样……这种更加危险的命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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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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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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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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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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