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胜已经尴尬得用脚趾扣出了三室一厅。
这样的场面他实在不敢恭维。
简直虚伪到了极点。
抢煤矿就说抢煤矿,分财产就说分财产。
为什么非得给自己定一个高大上名号呢?
你他妈都干土匪了,还将就这些虚的干什么。
自己个儿是个什么玩意,在座的哪个不心知肚明?
张飞瓮声瓮气地问道:
“当家的,中二是啥?”
孙德胜闻言一噎,这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流行词汇,自己怎么跟他解释?
而且这个词语还是来自倭国。
这解释起来就有点麻烦了。
“你吃你的,问那么多干什么?”
孙德胜没好气地道。
随着气氛的进一步烘托,各个寨主们都开始摇拳呐喊,也顾不上什么尴尬不尴尬了。
现在谁要是不加入进去,反倒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
唯独孙德胜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愣是坐在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所有人。
王元青三人跟孙德胜坐在一桌,也不好意思犯二,五个人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谢宝庆虽然看着他们几人有些不爽,但也只能忍耐了。
这么长时间都忍下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反正孙德胜他是吃定了,就让他多活两天吧。
谢宝庆心念电转,脸色又恢复了慷慨激昂的模样,向台下压了压手道:
“弟兄们,你们的热血我感受到了!”
“那我们就在今日,歃血为盟,约定五天后,出征倭寇霸占的煤矿!”
“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抢回来!”
孙德胜头上的黑线又增加了许多,脚下的三室一厅硬生生被他扣成了蒙娜丽莎。
这,这怎么歃血为盟还给整出来了?
谢宝庆难道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凭什么?
就凭他手底下这七八百号小喽啰?
太搞笑了吧?
然而谢宝庆显然并不是在开玩笑,不一会就有许多小喽啰,端着大盘子走上了场地。
盘子中放着几口大碗,里面满满的都是清澈的酒液。
一时间,广场之上,满是酒香味。
孙德胜面前自然也被放下了一大碗酒。
他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有些苦笑道:
“这……来真的?”
王元青却一脸无辜地道:
“孙英雄,这是江湖规矩。要订立契约,就必须歃血饮酒,向天起誓!”
“你,你不会是怕疼吧?”
王元青试探着问道。
“噗嗤!”
何秋芸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实在无法把孙德胜那副英勇的雄姿,和他怕疼的表情联想起来,总觉得十分滑稽。
孙德胜没好气地道:
“老子怕个锤子!这玩意要是管用的话,那还要合同干什么?要警察干什么?”
于洪胜正和张飞比赛吃饭。
闻言,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问道:
“警察?要警察有啥用?”
孙德胜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的警察,大都在租界为外国人服务。
维护的是外国佬的利益,对于炎国的穷苦百姓,确实没什么意义。
这么一想,好像还不如歃血为盟呢。
起码是人在做天在看,靠着良心约束人。
“来,弟兄们,谢某先干为敬!”
谢宝庆大喝一声,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噌地一下就划破了手掌。
血液顺着他的拳头滴入了碗中。
清酒一下子染上了红晕。
那个小喽啰端着这碗酒走下了高台,来到席面之间。
这是要收集众人的血液。
一个寨主接过匕首,却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动手。
谢宝庆眼睛一眯,心道:
妈的,孙德胜不给老子面子,你小子也敢唱反调?!
收拾不了他,老子还收拾不了你?!
一道寒光从他的眼中闪过,对那人高声道:
“胡二爷,你也是这天石县内响当当的豪杰,不会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吧?”
谢宝庆着实是因为被孙德胜气了一遭。
这时再有人驳他的面子,终究是有些忍不了了。
说话间竟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众人都是心中咯噔一声。
果然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看来今天这事,谢宝庆是志在必得了。
那位胡二爷闻言打了个激灵,大冬天的竟然额头见汗。
但却仍旧是没有下手。Χiυmъ.cοΜ
手里颤颤巍巍地握着匕首,心中却是骂出了一万句草泥马。
你个瞎了眼的狗东西,干嘛把碗第一个摆在老子面前。
虽然心里骂了一万句,可他脸上还是苦笑着道:
“谢,谢老大……打鬼子,抢煤矿,这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弟兄们跟着你干,自然没有怨言。”
“大伙说是不是啊?”
胡二爷环顾周围,突然问道。
其余寨主心中都是暗骂胡二爷这个老狐狸,临死也要拉垫背。
但又不得不挤出笑容,一个个的表衷心。
“是啊是啊,这是好事。”
“这一票咱们干了!”
孙德胜随手抓起一只鸡腿,撕吧了一块,大口咀嚼着。
“嘿嘿,有趣,有趣。”
谢宝庆要强迫这群人跟着他卖命,却不事先谈好价钱。
想要借着自己势力大,就强龙压小蛇。
这一众寨主肯定不买账啊,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哪个不是人精。
赔本的买卖谁也不愿意干。
但总要有个出头鸟来提出这个问题,毫无疑问,谁提出来,谁就成为了谢宝庆的眼中钉。
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不了。
胡二爷运气不好,那小喽啰的碗口和匕首端到了他面前。
他这个出头鸟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但这胡二爷也不是省油的灯,话里话外要拉着众人一起给谢宝庆施压。
先把价钱问清楚了再说。
众人被胡二爷话赶话,也是没办法的事。
想不到这土匪窝子里面,一场小小的聚会,勾心斗角堪比一场宫斗剧一般。
胡二爷继续道:
“我知道,各位弟兄们都是报国心切,只不过是一直没找到门路而已。”
“但是弟兄们都是家大业大的,贸然做决定肯定是对不住自家手下的弟兄。”
“所以我就斗胆,替在坐的弟兄们问问谢老大。”
“大伙……没意见吧?”
靠!
这个老胡!
真他娘的是个老狐狸。
叭叭叭叭说了一堆,最后还是不忘记拉上众人垫背。
周围人一个个都是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地道:
“没,没意见……”
“是该说清楚……”
被胡二爷逼着,众人最后还是说出了实话。
谁的家底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就算是土匪,也是出去卖命换来的。
就这么贸然跟着谢宝庆打倭寇,万一人打没了,煤矿没打下来怎么说?
再或者,谢宝庆霸占煤矿,不给他们分好处,又怎么说?
总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好东西多的是,倭寇基地里到处都是重武器、肉罐头,这是都知道。
问题是得有那个命去把东西抢来啊。
谢宝庆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这群阳奉阴违的家伙,是彻底把他惹恼了。
他当然是想付出最小的损失,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因为他是龙头,他认为自己有这个资历。
不想,今天竟然频频被驳面子。
他谢宝庆从小被欺负,所以一向好面子。
但今天他的面子似乎都被丢尽了。
“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仰天大笑,怒道,
“想不到啊,满座大丈夫,尽做妇人态!”
“一个个大老爷们,连这点魄力都拿不出来,像去菜市场一样跟老子讲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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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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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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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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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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