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罪山是一片山群,地势奇特,终年不见天日,处于浓重的乌云之下,却看不见滴雨。天色始终暗沉,无阳光,无雨水,也就无绿色生命。然而这里却生活着无数的人,无数因与引导师有关的罪责,在此赎罪忏悔的人。
这里有专人看管,并且每个人不论到来之前的身份地位,统一戴上封锁频力的脚铐,武士额外依境界增加负重。血罪山无生命,但多奇石,是一处稀有金属发掘圣地,被谴来此的人日常便是充当劳工,做苦力,然而条件艰苦,来此的人无论能不能离开,只有两种。
一种被磨空了底子,亏损身体,无法完全修养回来的人,一种备受磨炼,将成就一番钢筋铁骨,拥有非人意志的冉冉新星。只有这两种。
在这种地方做苦工,实在是一种折磨。太多的人承受不住,意志崩溃,试图闯出此地,然而结果,就是被当场击杀。不是看守人员出手,而是和他一样的,赎罪的人将之击杀,这些人都是彻底成了疯子,对这些人,可以怜悯,可以不忍心,可以帮助其解脱,就是不可以放走。
放走他们,等同于放走失控的频兽。
在这里,时间变成了最重要也最不重要的东西,它成了单纯的概念,也成了一昧重复而不再计量的东西。
“啊啊啊!”一连串吼声自半山腰上传来,一名二三十岁,身穿破布,蓬头垢面的青年发出狂吼,接着吼声戛然而止,漫天石块夹杂着人影朝他一拥而上,只是这人已经被一道寒光洞穿,死了。
“三段,一千七百六十六号,减期一日,剩余服罪期限,二十九天。”
一群人或懊恼或羡慕或无奈的散开了,这些人无外乎戴着脚链,坠着负重的金属球,少数人将目光投向那同处于半山腰不远处的人影。
黑色长发及腰,随意披散随风轻舞,衣着与众人无异,敞怀麻衣破旧却不脏,中裤也是如此。
这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他的干净与其他人形成了对比,少年右耳边的一缕发上有一根黑色丝绸飘带,右前臂上裹有兽皮,不过大多数人都已知晓那兽皮之下是怎样的凶险利器。这少年赤足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身上也如衣服一般洗的很干净,在一群脏乱的人中愈发清秀白皙,甚至曾被人误作女子。
而方才击杀那人的,正是这少年右臂皮毛下的暗器。
被送来此山的人并不是不能带物品,只是大多数人最后都用带来的东西上交给负责人,以此来换取减去几天罪期。
一五区段负责监管是否有人出逃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当初这个少年被送来时还在昏迷中,足足月余才醒来,听到处罚时很平静,直到当他将随身衣物交掉,发现右臂那暗器时,才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神色中的悲伤实在不符合他身上那种自然而略带阳光的气息。
老者确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只能暗叹一声,不知这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对自己团队的引导师动手。是背叛吗?可是引导师又能背叛什么呢?又有什么值得引导师背叛呢?
老者想不通,索性不想了。他只说,发带可以换减期一年,那中等下频器可换减期三个月。少年全部拒绝了,还让他失望一番。直觉告诉他那发带是个好东西。当然,他也不能硬来,一是他们也要守规矩,二是送少年过来的那人明显实力不一般,对少年也没有恶意,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m.χIùmЬ.CǒM
老者摇摇头,来这里的少年人不少,什么辱骂引导师之类的罪名被罚个三五天或者十天半月的太多了,像这么一罚罚五年的这个年纪就特别少见。他本以为少年经受几天苦日子就会把发带换掉,没想到少年只是恍惚了几天,眼里就焕发出了光彩,展露出了超乎想象的热情,争抢着干重活累活。
那时候他还以为少年是疯了,没想到只过了不到一个月,少年竟然还主动要求增加脚铐负重,后来少年的表现让他更加吃惊,有点分不清少年到底是来赎罪的还是来训练的,他这体能明显超出常人太多了!
那之后老者便对少年多加关注,三段一千七百六十六号,双频武士,名叫迅牙。
迅牙抱臂仰躺在半山腰上抬头看那阴沉的天空,没有去捡那支普通石箭。监工的人诧异的看着这名少年难得的偷懒,没有去叫他,只是在册子上写下几个字:一千七百六十六号疏于工作,加期一日。
还有一个月。迅牙看着天空,难得的恍神。
来到这里估计有三年了吧,时间的单调性让他无法确定到底来了多久,单调枯燥的日子好似过了很久很久,又好似只是几天前的事。
迅牙抚上右臂的三寒闪,当他看到这个三寒闪时,所有的不甘与不解都消散了。这个带有淡香,被南金玉使用过一次的三寒闪,击碎了迅牙所有的委屈。
南金玉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混蛋,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能理解的混蛋。南金玉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第.一次叫迅牙这两个字,结果他却是以那种伤害的方式回应南金玉。
而南金玉没有怪他。
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就欠了他不少东西,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还清了。
初醒来时,迅牙还不能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龙纹不见了,体内血脉之力削减了许多,力气、恢复力都有不少下降。他也曾心灰过一阵,怀疑自己的将来,但之后他就发现,随着他的工作,力气在逐渐增长恢复,血脉虽然没有增多,但和以前有不一样的感觉。频力被锁无法感知,使得他对血脉的感知有很大提升。那种血脉的流动性比以前提升了太多,调动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随着时间推移,他对血脉掌控愈发精深,迅牙发现自己的身体强度在血脉流转滋润下有了飞跃性提升。当然只是前期一小段时间,后来提升逐渐缓慢,但是仍在坚定的增加着。于是迅牙不再去想缘由,将全部身心投入到干活中去,以此麻醉自己内心的痛苦。
这三年很累,每天都像是被强行拆散了筋骨再重新组装了一遍,身体上的苦痛折磨着他。但这三年也很轻松,轻松的被身体痛苦折磨,可以不去思考林家村发生的事,不被迷茫压垮。
只是有些事,终究要面对,该来的一定会来,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是的,现在的迅牙,已能冷静的思考,能坦然去面对,无论前方要面临什么,他都相信,一定可以度过的。他在这里见过了那么多艰辛与痛苦,见过了那么多放弃与坚持,迅牙的心成长了太多。
三年的日复一日,使他那颗因初学新力量而好奇冒进、因追求胜利而急切浮躁、因世事繁杂而愤恨悲哀的心,变得平缓、沉静与内敛。
就像一块尖利的碎石,被时间冲刷掉了尖角,露出了其内那一抹玉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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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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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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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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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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