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泉不语。
当时为了把沈迦因从安全局里救出来,他不得已才找了时任江宁省省长姚西林的协助。而姚西林自然要将此事上报给曾元进,只是,曾元进不会去在意儿子心里关心的那个女孩子姓甚名谁。然而现在,当曾元进查出沈迦因的经历之时,发现了那个惊人的巧合,那个巧合让往事从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
“你,喜欢她,是吗?”
父亲接着问了句,曾泉依旧不语。
是啊,喜欢啊,如果不喜欢,怎么会为了她而答应父亲的那个条件?答应了那一桩他一直拖着的婚约?为了能把沈迦因安全救出来,他,宁愿将自己推向一个并不爱的女人,尽管他知道自己和方希悠的婚约是不可更改的,不管他怎么拖延都没用。只是,他当时的答应,以及随之而举办的订婚仪式,让曾元进和方慕白之间的关系落到了实处,让两家人彻底安了心。
订婚仪式之后没多久,他就去了云南的边境地区,去了一个非常非常艰苦的地方,是为了逃避对婚姻的恐惧,还是逃避对沈迦因的感情,他说不清楚。只是,他知道一点,边陲的历练,并没有让他忘记她,反而时常想起她,想起她如果在自己身边的话,生活可能会有意思很多。有时候他走在那看似宽广却寸草难生的田地里,就会想沈迦因看到这情形会怎么样呢?想起自己和她连夜进村去送救灾物资的场景,想着想着,山头的月亮,在眼里就会变得越大越明亮,那月亮,总是和那一夜的很像。
“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你该放下了,她是你的妹妹!”父亲说着,点了一支烟。
烟雾,袅袅盛开,静默无声。
曾泉毫不意外父亲会知晓自己对沈迦因的感情,可是,到了此时,他还能说什么呢?承认与不承认都无关紧要了。
“你们的事,希悠和你岳父迟早都会知道,我希望你到时候可以解决好一点。”父亲说。
曾泉苦笑了一下,道:“事已至此,解决不解决,结果都不是一样吗?”
父亲看了他一眼,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也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或许当初你对她的特别感情,只是出于你们的血缘——”
“她并不是我看第一眼就会喜欢上的人!”曾泉道,“虽然我直到现在也不懂为什么会,会喜欢她,可我知道那不是您所说的,血缘!”
“不管是什么,你现在都必须要放下。说起来,即便是希悠和你岳父知道当初的事也没什么关系,过去怎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父亲顿了下,道,“你是不是怨我让你和希悠结婚?”
曾泉叹了口气,道:“怨不怨都是同样的结果。您说的对,重要的是将来。我很清楚自己的婚姻意味着什么,从当初答应您的那个时候开始。这几年下来,我也没有别的想法了,孰轻孰重,我很清楚。”
“你明白就好。”父亲深深叹了口气,视线望向远方,“我和你母亲的婚姻,并不能说是什么错误,这么说,对谁都不公平。让你和我走上同样的道路,爸爸心里也有愧。所以,如果说她不是你的妹妹,我不会管你喜欢谁,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正如当初一样。你是个聪明孩子,既然能和我说这番话,我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只是,在她正式回来之前去见她一次,把你们的过去做个了结。从她踏进这个家门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心里,只能当她是你的妹妹,明白吗?”
“了结,怎么了结?”曾泉苦笑了,抬头望向房顶。
曾元进看着儿子一脸凄然,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不知这是不是孽缘呢!
“她和那个顾逸昀是怎么回事,你了解多少?”父亲转换了话题。
曾泉坐正身体,双肘搭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望着父亲。
“当初我在江城的时候,她就和顾逸昀在一起了,她很爱顾逸昀,顾逸昀是她第一个交往的男人。”曾泉据实回答。
“那个时候,顾逸昀还没离婚,对吗?他们所说的那个和顾逸昀有暧昧关系的女下属就是她,对吗?”父亲问。
曾泉点头。
“那顾逸昀呢,他又对她怎样,你知道吗?”父亲问。
“我想,顾逸昀也是很爱她的,否则也不会为了她和老婆闹翻,甚至因此他父亲突然病逝。”曾泉说着,顿了下,“这三年里,顾逸昀一直在等她找她,如果他不是足够爱的话,怎么会这么做呢?”
曾元进点头,沉默不语。
的确,如果顾逸昀不是足够爱沈迦因,像顾逸昀那个地位的人,想找个把女人在一起生活或者怎样,根本不是难事。可是顾逸昀——xiumb.com
“你对顾逸昀是什么看法?”父亲问。
曾泉苦笑了下,道:“那您要问我是什么立场了。其实,这三年,我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在顾逸昀之前找到她。如果是站在我们两个人共同喜欢一个人的立场上,我是很不喜欢顾逸昀的,他是个太强大的对手。可是,如果是站在您的立场,我还是以前那句话,顾逸昀是个值得培养的人,只可惜覃春明比您早一步发现了他培养了他。”
父亲抽了一口烟,静静闭着眼睛。
“您是打算把他从覃春明那边夺过来呢,还是有别的打算?”曾泉问。
“他都四十多岁了,做到今天的位置,他的身上烙印太深,想要把他变成我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曾元进道。
“那您怎么办?难道不让他们结婚?”曾泉问。
“他们,一定会结婚吗?”父亲问。
曾泉笑了下,道:“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做好结婚的准备了。所以,您只能接受这个现实。自古以来,拆岳父的台的女婿又不是没有,就算哪一天顾逸昀真的跟您扛上了,您也绝对不是古今历史上第一个被女婿逼到墙角的!”
父亲闭着眼,摇椅时不时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这是屋子里唯一的声音了。
“泉儿——”父亲突然叫了一句,曾泉抬头看着父亲。
“去榕城劝劝她,不要那么急着嫁给顾逸昀!”父亲说着,看向曾泉。
曾泉愣住了,片刻之后才说:“文姨就在那边,您让她说,不是更好吗?毕竟是母女——”
父亲摇头,道:“你去劝,尽量说动她——”
曾泉笑了,道:“您真是不了解您的女儿!”
父亲看着他,曾泉接着说:“现在想起来,她的性格和您真是挺像的。奶奶说您年轻的时候倔的跟什么似的,从这一点上,沈迦因绝对是您的女儿。”说着,曾泉笑了,“那么倔的一个人,您觉得我能劝的动吗?她一直就想和顾逸昀结婚,以前是没有办法,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单身,还有什么障碍?您以为这是我劝就能劝得动的?”
“最好是你劝她放弃这个念头,要不然,事情,可就不好处理了!”曾元进说着,继续摇着摇椅。
曾泉不解,望着父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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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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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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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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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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