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插在风衣的衣兜里,一副洒脱的模样。
“嘿,好久不见!”他问候道。
沈迦因的嘴唇颤抖着,点头应道:“好,好久不见了!”
他站在距离她一步的位置,就那么微笑望着她,沈迦因却主动迈出步伐拥抱了他。
当他的鼻间满满的都是属于她的独特味道时,曾泉闭上了双眼,近乎贪婪却又怜惜地呼吸着这久违的味道。wWW.ΧìǔΜЬ.CǒΜ
正如顾逸昀没有告诉她的一样,曾泉也无法告诉她,他找了她三年,却在最后,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了她的下落。
世上的事,就这么讽刺,不是吗?
他松开她,咽下这一天一夜积压在他喉中的酸涩,含笑望着她,道:“我们,上去谈?”
沈迦因擦去眼角的泪,点头。
店里的店员和顾客看着这一幕,不禁心里生出许多的疑问。
沈迦因是个单身妈妈,念一的爸爸到底是谁,这是一直以来的一个谜。尽管覃燕飞一直帮着沈迦因,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不是这个爸爸。而眼前的这个——
看起来也很配啊!
曾泉便向一一伸出手,念一朝着他跑了过来,曾泉一下子抱起她,和沈迦因一起上楼。
到了三楼的工作室,沈迦因忙给他泡了一杯茶,道:“我记得你喜欢喝龙井的吧!这是我们榕城去年的明前茶,你尝一尝。”
此时,曾泉的怀里,还抱着念一,念一好像蛮喜欢这个友善的叔叔。
“叔叔——”念一叫着。
“错了,小家伙,我不是你叔叔哦,应该叫我舅舅,明白吗?舅舅!”曾泉说着,刮了下念一的鼻子,含笑看了沈迦因一眼。
“舅舅?舅舅是什么?”念一从没听过这个词,问。
“舅舅啊,舅舅就是,呃,是你妈妈的哥哥!我,是你妈妈的哥哥!”曾泉答道,声音,却好像有点明显的降低。
沈迦因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变化,意味着他怎样的心境,更加不知道他在知道真相之后是如何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看着眼前的曾泉,往事从沈迦因的脑海里翻涌而过,似乎,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抱歉,我忘了给小外甥女礼物了。呃,把这个给一一吧!”曾泉说着,从钱包里取出一枚戒指,“这个,是我妈年轻的时候从巴黎的一个拍卖会拍下来的,说是准备给她的女儿的,可是呢,偏偏她生了我是个儿子。”他说着,不禁笑了下,“现在一一还小,这个,你就先替她保留着,等我们的一一长大了,再送给一一,好吗?”
他举着那枚戒指,望着沈迦因。
“这——”沈迦因愣住了。
“拿着吧!就当是我妈给她的外孙女儿的,一一,也算是我妈的外孙女儿,对不对?”曾泉含笑道,“今年啊,我可以带着一一一起去给我妈扫墓了!”
沈迦因站在他面前,却没有接过那枚戒指。
从曾泉以前给她讲的他的家庭,还有罗文茵告诉她的罗文茵自己和曾元进的过往,沈迦因怎么会不清楚曾泉母亲遗物对曾泉的意义?她怎么可以拿那枚戒指?
“好了,一一,你能先出去玩一会儿吗?舅舅和妈妈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谈。”曾泉笑着亲了下念一的脸蛋。
“谈什么?”念一问。
曾泉不禁又被她这样同小间谍一样的警惕性给逗乐了,道:“你妈妈啊,是个很固执的人,舅舅要好好开导开导她!你知道固执是什么意思吗?”
念一摇头。
“固执啊,就,比如说是舅舅要给一一礼物,可妈妈不拿,这就是你妈妈的固执!”曾泉道。
念一看了妈妈一眼,对曾泉道:“那好吧,我出去玩了!”孩子说完,就从曾泉的腿上跳下来,走到门边去开门,沈迦因给她开了门,祝福门外的助理带着念一去一楼,让店长她们盯着点孩子。
门关上了,沈迦因看着曾泉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那个颀长的背影,比起三年前,似乎沉重了许多。
“这里视野挺好嘛,人流量也不错,覃燕飞还是很有眼光!”曾泉道。
“你,你都知道了,是吗?”沈迦因道。
曾泉转过身,幽深的目光注视着她。
“为什么不找我?你怕顾逸昀找到你,难道也怕我吗?”他问道。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以前麻烦你那么多,我——”她低下头,低声道。
等她抬头的时候,曾泉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你以前,那个时候,知道,知道我们的,我们的关系吗?”她望着他,问。
他摇头,仰起头,深深叹了口气,道:“昨晚爸爸才和我说的。你妈见你了,是吗?”
沈迦因点头,却说:“我,我不喜欢她,怎么办?”
曾泉一下子就笑了,他的笑容,如同拨开层层乌云的阳光一般。
沈迦因不解,道:“我实话实说,也许是我从没见过她那样高级别的官太太吧,以前就对她心里怯怯的,现在,唉,没想到她竟然是我妈。我估计她也不喜欢我这样一个俗气的一塌糊涂的女儿吧!”说着,她也忍不住笑了。
“能这么想,的确是你沈迦因的风格!”曾泉笑道。
沈迦因笑了,不说话。
“那你,是不想回家了?”他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问。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对我震动太大了,我,”她说着,背靠着办公桌站在他旁边,“收养我的父母是种花的农民,我小时候还要帮着他们卖花来赚学费,突然之间,像她那么地位高的女人站在我面前说她就是我妈,唉,像我这种人,一下子接受不来这样的现实,真的。”
曾泉不说话,却只是笑着望着她。
“你说,我在罗家两年多,也见过她好几次,为什么她今天才来认我?怎么回事?我完全不明白!”她问道。
“昨晚爸爸说,是江阿姨把你的头发寄过去给他们做了亲子鉴定,所以——”曾泉解释道。
沈迦因这才点点头,却也陷入了思考。
而这时,曾泉把那枚戒指放在她的手心,然后合上她的手。
“你——”她不解地望着他。
“收下,难道你连我都不想理了?”他认真地望着她,问。
沈迦因说不出话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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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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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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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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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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