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说不清楚为什么,那表情里透露出来的是满满的心虚和害怕。
似乎是发现了慕言童注意到他的眼神,这男人心虚的不行。
明明饭盒里的饭菜都还满满的,这男人迅速扣起饭盒,拔腿抬脚就走。
坐在他身边的同伴被吓了一跳,站起来冲着他喊:“老刘!老刘!你干啥去?饭还没吃完呢……慌什么慌?”
那被喊做老刘的男人,一边头也不回的往外冲,一边随口答道:“不了不了,我还有别的事儿……”
慕言童这下更觉得疑惑。
下意识的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就着手机屏幕认真的端详了自己的面容,她看起来没有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切都还算正常,竟然把这男人吓的饭都顾不得吃就跑掉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名堂?
这事儿虽然搞的慕言童印象深刻,但是,按照她过往清冷的性子,倒也没有做更深一步的追究,也只是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罢了。
谁知,下午在自己的病区查房时,居然再次遇到了这个被称作老刘的护工……
慕言童嘱咐着护工团队,教他们该如何护理刚刚做了截肢手术的病人。
这老刘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直躲闪着慕言童的目光,似乎太过慌张,连慕言童交待了一些什么话都没有听清楚,搞得言童火大。
按照慕言童较真儿又认真的性子,对这样的工作态度自然是零容忍,当然,也是因为个性使然,她不会与那护工去掰扯些什么。Χiυmъ.cοΜ
所以便直接与护工主管反映了问题。
慕言童的本意,倒不是真的想要如何,而是只是希望通过正规的组织途径,由主管对这位工作态度不端正的护工进行规劝和谈话。
护工主管满口答应着转身走了。
慕言童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踏实。
印象中,曾经因为那个护工老张对自己的父亲护理手法不够专业,而被她换掉,印象中还记得老张当时勃然大怒、还闹到她办公室来,搞得人尽皆知的状况。
慕言童心里有些焦虑,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从刚才想起那个老张开始,她心里就像是装了一颗定时的炸弹,那计时器跳动的声音震动了她整个胸膛都发麻。
仔细的回忆,她却又想不起来这种恐惧究竟因何而起?从何而来?似乎是有一些说不清楚。
那个冷锋的护工老张,之前在m国时时常见到;回国后,她也在这军总院里曾经与他打过照面;甚至于,她还记得很清楚,他怀恨在心、跑到她办公室里来大吵大闹的表情……
可其实,慕言童并未真的往心里去,毕竟每天医院里这样的闹剧都会上演几场。
原本医患之间的冲突关系,也总是被这个社会所津津乐道。
而在医院这个小社会里,阶层又不甚分明。
从海外留学归来的高端医疗人才,到国内中小型医疗机构出来的有经验的实战派负责人,再到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去的小医生,就单单是整个医生团队,都如此鱼龙混杂,更何况是护士、护工,那些基层的工作人员了。
来求医问药的患者和家属,更是什么样子的人都有,这样的闹剧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既然吃这碗饭,慕言童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早就有思想准备,所以倒是见怪不怪。
慕言童自己也疑惑,按理说这件事儿也不至于让她对那个老张产生这么大的恐惧。
坐在办公室里,她越是回忆,便越觉得忐忑不安、心慌意乱。
甚至于她都不敢回忆起老张的那张面孔和他凶神恶
恶煞的样子,记忆里似乎是与他之间发生了非常激烈的肢体冲突,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却怎么都记不起来……而且越想便觉得头越痛。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是刚回来,何必去趟这趟浑水?更何况护工也不容易,他若是态度不端正,我多说他几次也就是了,但若因此害他丢了饭碗,那岂不是又变成了坏事一桩。”
慕言童安慰着自己,然后起身出门去寻找那个护工主管,想要提醒她,注意与那个老刘交流的方式方法,甚至于还想去帮他开脱几句。
在病区里,左找右找都找不到人……
……
但是慕言童却不知道,那个护工主管,本来就是一个快人快语的人,做事也是利索得很、效率优先。
何况,这位如今在医院里知名度很高的慕言童医生,是那个什么所谓非凡集团的大老板凌非凡的妻子。
据说这医院里的许多赞助,全部都是非凡集团投入的。
这女人现如今在整个医院里,都如财神爷一般的被供着,她跟自己提出的这件事儿,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事情,可也不能等闲视之。
更何况,难得她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来跟自己交流,若是把握住机会,得到了对方的赏识,说不定就一步登天了。
这样想着,护工主管自然是一刻都不能浪费。
一个电话就把那老刘唤到了护工主管办公室。
这件事情,她必须要严肃批评、好好的跟他说道说道才行,若老刘态度依然不够端正,她宁愿干脆把他辞退了了事。
但棘手的是,护工这个群体都是乡里乡亲的,老刘还是她专门从乡下找来的,两个人打小就认识,若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意丢车保帅,总还是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才是。
最难办的是,那老刘是个心直口快的,在四邻八乡也是出名的刺头儿、硬骨头,若是得罪了他,将来回乡下彼此再见面都困难。
可是谁知道,她开口才讲了两句,老刘就坐不住了。
老刘这人平日里嗓门大、力气大、脾气也急,所以,她总是给他安排一些需要费力气、辛苦的活儿,反正那些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却需要有把子好力气。
但是也因此,老刘原本不需要与病人和医生打更多的交道,就埋头干活而已,倒也没给他闯过祸。
最近,老刘因为干活扭到了腰,重活一时是做不了了,也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所以她才给他调换了工作,可是这才到科室没两个星期就遇到了慕医生投诉的这件事儿。
可那老刘原本就是个粗人,对这样的管束自然不服气,骂骂咧咧、吵吵嚷嚷了几句,这护工主管扛不住老刘几句质问,就把慕言童出卖了。
老刘一听,脾气立刻就上来了,火冒三丈。
“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她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生怕我把她的秘密说出去,这才想要把我赶走……我家里生活困难,原本对于她那些不要脸的脏事儿是不打算说的,但既然她要跟我撕破脸,既然如此,那么大家都不要面子好了,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老刘烂命一条,她可是什么上市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到时候看看大家到底是谁更丢脸……”
这护工主管原来就是一个八卦的女人,一听老刘这话,立刻来了精神,那眼睛里好奇的八卦之光,忽闪忽闪的。
赶忙凑上前来问:“这么火爆?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之前跟34个护工一起上床乱搞……根本就是一个不要脸的破鞋烂货,她这是担心我把她的秘密说出去,所以故意找我的茬,想要把我赶走,让我离开医院……”
这护工主管一听瞠目结舌:“哎哟,这可真是看不出来,这
个慕医生平日里看起来不是很好接触的样子,那样子可是清高的很……怎么背地里居然跟护工乱搞?!这可真是太让人吃惊了吧……她那个有钱的老公不知道?她老公这几天来陪她吃午饭时,我可是见着了,人长得高大又英俊,关键是还有钱、对她也好……按理说不应该啊……”
想了想,又凑上去悄悄问:“那男人那方面有问题?所以她才出来找男人?”
老刘一听说话更是嚣张:
“有些女人就是这么贱!一个男人根本就满足不了她,完全就是个烂货……”
“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护工主管兴奋得就差买袋子瓜子来嗑了。
“原来那个老张,你应该还记得,他有个姘头,那女的之前经常带另外一个女人来给我们几个人睡。老张这人有些门路,在医院后门的胡同里,包了一间房间。我不经常去,也只是偶尔去打打牙祭、放松放松。”
似乎是担心这护工主管回想跟乡下自家婆娘乱嚼舌根子,老刘想了想还是得把自己撇清。
“被老张带过去的女人,全部都是上流社会的,平日里也都是人模狗样。但私底下却是一个比一个脏……找我们这种人,无非是因为我们有把子力气,能带给她们更刺激的感觉而已……上流社会的事情我搞不清楚,但每次老张的姘头带来的,不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私生活都混乱的很,而她们的老公和男人也都是一样的,他们自己出去睡别人的老婆和女儿,所以他们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也在外面被别人睡……而且是被我们这种最低级、最粗鲁的穷人睡……”
说着,脸上的嫌弃似乎是说着都觉得恶心。
“那天我亲眼看见慕言童医生,跟那个老张的姘头和老张一起去那个房间的……倘若不是我当时急诊室安排一个活儿,我也一定会跟过去分一杯羹,尝尝这姓慕的娘们儿是个啥味道……”
护工主管听到这里,啧啧的直弹舌头:“瞧你说的这么热闹,我还以为你真正尝过慕医生的滋味呢,谁想到原来你只是看到?!你又没亲眼看到人家睡在一处,竟然说的这么大言不惭,万一只是认识聊了几句天儿呢?”
她不是善良,只是怎么想都觉得这慕医生看起来完全不像那种女人。
老刘两只牛眼瞪大:“瞎说?我怎么可能说错?!那天我就是帮急诊室搬了张床,也就是十分钟,办完还专门给老李打了个电话,老李你记得吧?当时他跟老张关系最好,老张每次有这样的好事,第一个都会带着他……电话里头老李哼哧哼哧的正在办事儿呢,还在跟我说让我赶紧过去,晚了只怕就吃不上新鲜的了……还告诉我说是老地方……老地方什么意思?你懂不啦?就是我那天亲眼看到这幕医生和老张的姘头一起去的地方啊……平日里装得这么清高,其实根本就是个破烂货!!”
“哟哟哟,还真是看不出来啊……”护工主管这下子信了。
“后来说是这慕医生受伤住院……你可知道真相是什么?真相是被她那个有钱的老公给发现了,给打成那样的!要不然她明明身体没什么大碍,为什么足足请了一年的病假都没来上班?依我看,这次这慕医生终于把她那老公又给搞定了,这才偷偷的跑出来,又勾三搭四……真以为她干的那些脏事儿就没人知道了,要是惹火了我,我给她全抖搂出去,我看她在这医院里怎么做人……”
老刘越说越火大,气急败坏。
“哎呦呦,好了好了,你也别在这里跟我嗓门这么大……既然如此,这段时间你躲着那个慕医生也就是了。看在咱们乡里乡亲的份上,我帮你换一个部门,不要每天对着她,那也就想不起来这事儿了……我劝你呀,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是什么来头?现在这医院里,只怕院长都要让她三分。我可是听说了
,咱们医院去年的赞助80%都是她老公集团的……这样的人啊,咱们惹不起!还是躲着点的好……”
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几句,又八卦了几句,这才起身:
“行了行了,我查房的时间到了,你也下去干活吧!记住啊,一定得躲着她点儿,看到她你就绕着走……绕不过去啊,你也态度好一点,打个招呼就算了……”
说着,护工主管率先打开门就准备出来,却被门口站着的身影吓了一大跳。
刚才那个被他们八卦的慕言童医生,此刻面色惨白的站在门口,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活像是见了鬼似的。
她的表情吓得护工主管尖叫一声。
终于缓过劲儿、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把慕医生让进办公室里来:
“哟,慕医生啊,你怎么会跑到我这小庙里来?快请进快请进。找我有事儿啊?”
护工主管心虚得问。
她不知道慕言童在门口究竟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都听到了些什么,但是从她的表情看,分明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心存侥幸的把她让进办公室,心里却在偷偷的祈祷,但愿、但愿她什么都没听到才好,否则,她平白无故的也成了知情人之一,这好容易得来的饭碗可怎么好?
慕言童跌跌撞撞的进去,脚下仿佛有千斤重,一步一步的踏进办公室里去,直愣愣的冲着坐在椅子上的老刘。
抬头看到是她进来,老刘也吓了一跳。
“你!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慕言童声音沙哑又颤抖着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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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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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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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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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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