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似乎只要一睡熟,她就总会来到这样一个空间。这次她已然驾轻就熟,没那么小心翼翼了,而是跨着大步,让周围的景象显现地更迅速。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环境还是很暗,并不能像前几次那么光明。她记得前几天的梦里很亮堂,自己身处一座高校的墙外,几个油漆工正在把外墙刷成墨绿色。
但是今天的眼前还是很不明朗,不确定会出现什么景象。也不知道是出于紧张还是什么,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惶恐地感到,这股气息里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致使她不安地向周围搜寻着。
“叮铃铃”闹铃声把她拉回了光明,她慢慢睁开眼,摸索着床头的手机,把闹钟关掉。
她叫凌泽因,毕业三年多的她先后做过一些工作,半年前在市里一家还有些名气的汽配厂找了份工作,长相并不出众的她可不能偷懒丢了工作,她赶紧爬起来到盥洗室去洗漱,一时忘记了刚才的梦。
上班路上,泽因遇到了同在汽配厂工作的莫笑语。泽因很庆幸自己能认识这样一个女孩子,虽然才一块工作不到半年的她俩,已经像无话不谈的朋友。笑语是个自来熟又不失风趣的女孩,她的人就如她的名字般,整日欢声笑语、嘻嘻哈哈,那个让人误以为不苟言笑的姓氏,在你跟她接触的三秒后就不存在了。泽因也总是开笑语的玩笑,说她应该改个姓了。
“你应该改姓常才对,常笑语。”
“哈哈哈,不行不行,还是要留给不认识的人一些神秘感的。”每次笑语总是在哈哈大笑后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
“泽因,你的梦境变成现实啦。”刚一见面,笑语就冲到泽因面前说了这句话。
“什么?”泽因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猜猜我刚才路过人民广场看到什么?”笑语还在卖关子。
泽因没接话,她在回想着最近的梦,有几个梦境她都告诉了笑语,毕竟她们无话不谈。
笑语见泽因没说话,忙接道:“就是你说的粉红色的共享单车呀。”泽因才想起上个星期的梦里出现过一排排粉红色的共享单车。虽然近期共享单车已经铺天盖地占满了全市乃至全国的大小路道,但是粉红色的共享单车还没在本市出现过泽因就梦见了,可以说是很神奇了。
她俩边说着话边走进了办公室,靠门口桌边的邓老正在看今天的早报,泽因不经意瞄了一眼,标题为“新城区高校穿上绿色新装”,下面配的彩色照片是几个油漆工正在给高校的外墙喷漆,那耀眼的墨绿色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泽因怔住了:一件小事可以说是偶然,两件也只是巧合吧?
繁忙的工作让泽因很快忘记了刚才的巧合,生活本来就处处充满着惊喜和巧合,不是吗?
吃过午饭,公司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泽因和笑语从食堂散步回到办公室,泽因就趴到桌上午睡了。
“哎喂,吃饱就睡,担心肚子上长游泳圈哇。”笑语虽然这么奉劝道,可自己也戴上耳机听着音乐就趴到桌上闭目养神了。泽因看了笑语一眼,会心一笑便不再说什么了。上午繁重的工作让她疲惫的身躯很快进入了梦乡。
也许是睡的太沉了,泽因竟然又回到了早上的那个梦境,那个刺鼻的血腥味她再次闻到了,伴随着气味的剧增,她小心翼翼迈着步子,周围的一切也开始清晰起来,竟然是那么熟悉的景象:走廊上单调乏味的白色粉墙,尽头处墙上挂着的女厕所标志,转角处就是楼梯口,这不正是自己所在的汽配厂办公楼吗?www.xiumb.com
不知是什么驱使泽因向女厕所走去,似乎那个刺鼻的味道就是由里面传出来的,但是直觉告诉泽因,那可不是女生来例假厕所惯有的味道那么简单。
她循着气味慢慢走近女厕所,五个隔间有一个门页紧闭,有一条血水已经顺着门缝往外淌,和厕所里的几处水洼混在一起,场面一片血腥。泽因慢慢听着,门缝里似乎还有轻微的呻吟声。她急忙走过去(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走开),挪了几步才靠近隔间门,用力向门上推去。
“嘭!”办公室的门被人撞开,紧接着传来带着哭腔的叫唤声:“不好啦,出事啦。”泽因和笑语已经惊醒,看到是隔壁车间的小芬冲了进来。
“怎么啦?”看到小芬脸色煞白,她俩已预感有坏事发生。
“阿may,阿may……”小芬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叫着阿may的这个人,泽因知道也是隔壁车间的,可以说是隔壁车间、乃至全厂的厂花了,泽因的突然闪过刚才的梦。
“阿may怎么了?”笑语轻轻拍着小芬的肩膀,让她缓过劲来把话说完。
“她,她自杀了!”
“什么?在哪里?”是笑语问的,因为泽因心里已经八成有底了。她没有说出“在女厕所里”的话,因为按照刚才的梦境,泽因还无法确定是在哪一层楼的女厕所。按厂里的设计,办公楼总共6层,每层楼只有单男或单女厕所,一三五是男厕,二四六是女厕,所以泽因无法确定梦里是在第几层楼的女厕。
泽因她们的办公室在三楼,跟着小芬往外走已经看到楼道里都是人了,泽因看到更多的人是在往楼上跑,估摸着是在楼上了。这个时候的笑语倒是很冷静,她一边安慰着小芬,一边问着“有没有叫救护车”之类的话,然后跟着小芬往楼上走,却在楼梯口碰到被担架抬下去的阿may,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不耐烦地喊着让所有人避让,她们只好迅速闪到一边。
阿may瘦小的身体在担架上随着下楼的颠簸起伏着,毫无血色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但医护人员还是认真地做了抢救,从手上缠着纱布的处理,泽因猜测阿may是割腕了。
等担架被抬下去了,大家又都跟着蜂拥到厂区门口,是关切,更多是好奇,担架上的那个人是生是死牵动着大家的心,是否都带感情却不得而知了。
看着空荡荡的楼道,泽因呆呆地往上走去;笑语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没说什么,紧跟其后。泽因慢慢地走到出事地点(她也不清楚是什么驱使她肯定是四楼的女厕),门口已经被混乱的人们践踏出很多脚印,混杂着血水的脚印,脏水的脚印。
为了不破坏现场,泽因只能远远地往女厕里面望去:地上带着血水的水洼和梦里的景象一模一样。
“怎么了?”笑语在边上小心问到,泽因不觉打了个寒颤,她竟然有错觉以为自己还在梦里。过了一会,她才用一句话作为回答:“这里,我在梦里见过。”
“怎么会……”笑语本想说什么,但还是闭嘴了。她猜测泽因现在的心情肯定更复杂。自从和泽因成了好朋友,笑语已经不止一次听过泽因的梦境,而很多次笑语更是惊讶地发现,泽因的梦境都变成了现实。以前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梦,每次她俩也笑笑就过,可这一次,泽因竟然能梦见阿may的自杀?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笑语也知道泽因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也许你内心比较敏感,通灵了吧。”笑语隔了一会才故作轻松地说道,拉着泽因下楼去了。
泽因像默认地点点头,但她觉得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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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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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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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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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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