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汗莫急,”感觉到白麟的心中的紧张和担忧,刀陌呷了口酒,慢吞吞的咽下去,干裂的嘴角迸出一丝笑意,低声回答,“有树生在。”
“他?”再度脱口惊呼,带着将信将疑的疑惑,白麟焦灼的眼中露出些许惊愕,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邋遢男子,“他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让我们坐着这里等待罢了,父汗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将军难不成要把众人的性命交托到他手里?”
然而,不等少年说完,临窗男子的头慢慢转了过来,看了眼不停喃喃的少年,旋即又别过头去。
那样简单的一眼,白麟只觉得从手脚寒到了心里,似乎是从刚才的对视中看到了难以相信的东西,回过神,少年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仿佛背后生了眼睛一样,不用回头,树生也感觉到了少年心底的怀疑,再次转过身,他笑了起来,笑容清冷而寂寞,却一字一字,“少汗必须信任我。”琇書蛧
他的声音温和而从容,连语调都像水一样清澈温和,令人觉得如沐春风,却又有种琢磨不透的阴鸷。
白麟正看的发呆,树生已经起身来到刀陌身边,筋脉尽断的手掌无力的按在酒桌一角,神色坚决,“带我去见漠北王。”
走出醉仙楼的时候,肆掠的风沙已经完全停住了。经历了沙尘暴的袭击,整个街道上一片死寂,如同厮杀过后的战场,举目四望,宽阔的街道瞬间变作堆满狼藉的废墟,偶然传来畜生和人的呻吟声。
晚霞斜阳,风沙过后的天际一片瑰丽,秋日的天空飘着几抹淡云,显得辽远空旷。见三人出来,慵懒着缩成一团的士兵迅速列队成排。
“六百五十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刀陌用一种夸赞的眼光打量着他从西域带出并训练起来的像铁一样的军人,这些人,从跟随他之日起就彻底告别了正常人的生活,大漠生活的这些年,每一个都是在鬼门关来回几趟的人。
他的目光游离地逡巡过那一群弯刀劲弩的士兵,落日的余晖把醉仙楼漆成了一副金黄的油彩,斜阳映照着他风干枯裂的脸颊,他的眼睛里笼罩着一层雾气,飘忽的视线仿佛在看严阵以待的士兵,又仿佛是从这些士兵身上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我先行一步。”恍惚中,白麟已经翻身上马,镀金的脸庞隐隐透出几分担忧,迅速的看了一眼树生,“事关重大,我先行一步向父汗禀报情况。”
夕阳中,戎装青年勒紧马头,不放心的解释。然而,听到那样谨慎的声音,回过神的中年武士却只轻轻点了点头,举手做出一个出发的手势。
白麟刚一离开,严阵以列的军队中迅速走出一队人,从不远处的木桩上牵了两匹马交到刀陌和树生手中,剩余的人则解开缰绳,将驼背上灌满黄沙的褡裢革囊卸到地上,以便轻装上路。
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时候,从大漠派出去寻找白鹤郡主的军队已经全部归来。黑夜笼罩下的大漠一片冷寂,入夜时分,沙漠地区的温度急剧下降,为了防止风沙的袭击,呼和邪于王下令加固所有毡房,并禁止在帐篷外点燃篝火。
所有的命令都在冷月下执行,孤月皎皎,沙海茫茫。临近中秋时节,月亮又大又圆,明晃晃的一轮皓月悬在天心,寂静的毡房四周到处攒动着修筑工事的人影。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黑夜中陡然响起一声嘹亮尖锐的号角声,号角声方一响起,大漠地区一片混乱,加固好毡房的兵士在收工命令的催促下纷纷走向自己的毡房,镗镗鞳鞳的敲击声消失,片刻后,人群散去,万里长空下只剩下浩浩无垠的沙海与之对视。
毡房外是不绝于耳的夜风声,时而有黄沙被携起,落在毡房上,响起一阵簌簌如雨的声音。明亮的灯火在站毡房内燃起,借着火光,呼和邪于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刀陌带回来的中原人。
昔日的凌霜剑客穿了一件玄色的衣袍,这样的衣服,是树生以前从来不会穿的颜色,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刀陌心中蓦地浮出无限感慨——就在不久前的另一座毡房里,他抱来大大小小的一摞衣服放在树生面前让他挑选,从未忘记树生的喜好,他特地捡了月白色的长衫放在最上面。
然而,出乎意外的、梳洗过后的中年男子只是淡淡的一瞥,就从一大堆衣物中挑出一件为数不多的玄色。
长长的黑发简单的用一根玄色的发带束起,玄衣黑发,除了没有握在手中的凌霜剑,焕然一新的轻衣缓带下依旧掩饰不住衣服主人往昔绝世独立的风姿。从他踏入漠北王毡房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多年不再握剑,疏于武功的他肤色蜕变的略显苍白,或许是长期耽于醉生梦死的酒楼花巷,乍看上去,那样的一种白色是稀薄脆弱的,像是生长在巍巍山巅的一株白草,风一吹,就会裂土而出,从山巅上坠落下去。
他同样苍白的手隐在宽大的衣袍下,男子孤绝淡漠的站在炉火熊熊的毡房中央,在他的正前方,是一张方正的铺有兽皮的座椅,座椅的主人已经起身,居高临下的与他对视。然而,在那样一场漫长无声的对视中,他的神色一直是从容平静的,即使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多年来让无数匪盗闻风丧胆的漠北地区的开创者——大漠苍狼。
漫长的对视,两人都不说话,有很长一段时间,空气似乎都是停滞的一般。见到树生梳洗之后的装束,最吃惊的莫过于白麟王子了,原来,那个他一直以为虚有其名的中原剑客褪去邋遢的醉态,所呈现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种咄咄逼人的光辉,甚至,他还可以想象,此刻若有一把剑握在他的手中,剑锋将焕发出多么震撼人心的冷芒。
“听麟儿说你有办法找到白鹤?”率先打破沉默的气氛,大漠王者的桀骜的神色蓦地一黯,对于这个久闻大名的凌霜剑客却不似刀陌那般信任。
微微一笑,按照西域的习惯,玄衣男子缓缓行了一礼,“那要看可汗您能给我什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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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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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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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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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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